俞老太太经受不住长媳和孙女的哀求,而她的二儿子俞泰安看到长嫂和孩子们如此哀戚,也不忍心,都下跪跟着苦求。
最终,老太太终于答应报官,还是亲自前去府衙报官。
虽说,这年代的商贾人家不受待见,可富人总比底下穷人有脸面。这么多年来,她一直以来又是济世扶贫,碰上饥荒总会发放粱粮仓救难。
以往,有公家的工程因上头揽财缺银子,她也会适时地以做公益为由捐赠解决新官的困顿。
这样一来,她在当地也算是一位说话有些分量,德高望重的老妇人。
“老太太放心,我定会差人去把大公子找回来。”
判司当初上任,接受了她的捐助,才把灌溉田地的堤坝按时建成,一直念着她的帮助。
“判司如此承诺,老身也是把心放在肚子里,我孙儿的周全,便就仰仗判司了。”俞老太太感谢回道。
这次报官,得知花月影的家人已经先一步来报官。她庆幸来得巧,不然这事算是闹开了。后来,通判答应她以俞家遭贼,进山寻祖上的传家古物为由进行搜山。
俞家的小厮看家护院算是可以的,可是外出查案寻人,终究是抵不过端此饭碗的府衙捕快。可毕竟人多力量大,俞家还是拨了年轻力壮的一同前去。
所以,尽管他们想偷偷地把事情解决了,这样的大动作,还是影响了街坊。
这事在这小城里也传得沸沸扬扬。
不知底细的人相信是失窃,知底细的早已被私下通告家里人不可张扬半个字,就连花月影的家里也有人提前来通告,让他们在家静候佳音。
因而,大伙相信是失窃案,而不是失踪案。
俞云深的失踪已算是有两天一夜,俞家的生意自是要继续的,茶园在周老伯的主持下按需进行采茶。
城里的铺子,俞老太太交给管家出去安排,可是定下的茶叶大单子也必须有主事的人前去护送打理。
妇人家不好抛头露脸,要是她再年轻那么十多年,倒也是可以出去撑一撑场面,可年老体衰也是不得不服输,真真是力不从心。
文氏除了在院子里等候消息,就是到她跟前尽孝,商贾买卖也是一窍不通,更是深闺里出来的人,自然是帮不上半点忙。
而张氏则不一样,未出阁前,娘家就是开赌场的,自小在嘈杂的地方混摸长大的,当然有着另外一副心思。
“娘,我知道你烦心,家里不也有二郎么?让他去送茶,不也行?”
张氏自是知道自家那口子的斤两,不然当年她这样的人家也是嫁不进这高门,他也不会中了她的那点小计谋,逼得他不得不娶麒麟入怀的她。
早年有大伯压着,如今又出了一个更有出息的大侄子,她的儿子又只是一个整日里只懂玩乐的小孩,也是不可指望的。
她向来心高气傲,不肯服输,一直寻着机会把家里的那搓烂泥扶上墙。
俞老太太满眼质疑的看着他们,故问,“你?还不如我这把老骨头去?”
俞泰安看自家母亲如此看轻自家,再怎样他也是一个需要脸面的大男人,当即夸下海口。
“娘,您可是不知道我的能耐。当年要不是有爹和大哥在顶上压着,我没地方使劲。不然,我早已经可以超越大哥。”
他如此这般自信,还不是张氏教唆他送茶,到客户家门货即可,一路上也有聘请的走镖护送,除了路途辛苦一些,这也算是最简单的一桩差事。
他们一直不用持家,成日坐享其成,不知有油盐酱醋茶来之不易,却又一心想着夺走掌家权利,好从中获取更多利益。
眼前有着这样好的时机,不用说定是想着趁机会卖力,以便早日取得执掌家中大权的老母亲的认可。
“凭你?靠你?我们老俞家岂不是早吃西北风去了?”俞老太太听着,随口打趣,权当当他说的话视为玩笑话。
“娘,同是儿子,同一个爹娘生的,您可不许如此偏心眼,自然是要给我们二房一些给俞家出力的机会。”
张氏凭着自己多年的口舌和献殷勤,哄得老太太高兴,早已形成说话不看分寸的习惯,不会像文氏那样三思而说。
老太太也算是一个大度的人,体谅她是市井出身,又看到她把二房打理得井井有条,对她也是宽容有度。
又想到有一个不拘紧的人在跟前说说笑笑,也是有趣,这日子过得也算是松快一些。
“那你怎么看?倒是说说看?”俞老太太顺着她的话问。
张氏看到俞老太太肯松口,高兴地把心里的一套盘算说得精彩。
俞老太太听着也觉得有礼,长孙定下的客商几乎全是一直有着交情往来的人,有自家人前去也算是继续合作的诚意。
走陆路时,还有走镖的行家随行,也算是病急乱投医,就应了她的话,让他们夫妇一同前往。
他们夫妇一走,刚满十岁的儿子俞正泽,是张氏头胎滑胎后多年后才得来的一子,也是二房唯一的孩子,就到了老太太院里暂住。
俞家的祖上也是出过官的,只是人丁向来单薄,但出奇的是祖训有一条后子嗣不可纳妾的规定,更不可轻易去休妻。
听祖上相传,带第十代时,有一官拜尚书的老祖是个痴心之人,娶了一门妻子,恩爱和睦,却有一癖好,爱好酗酒,后因酒醉中计糟蹋了一名下属的良家子,迫不得已纳为妾室。
这般做派,伤了发妻的心,自此把他堵在门外。他的情义都在发妻上,可也为了保全名声而纳妾,为表明心意一直睡在书房。
那妾室备受冷眼不安分,找到机会给发妻投毒。他悔恨痛心,处置了妾室,自己却因终日痛心拖垮身子,临终前立下遗训后嗣不可纳妾,俞家后代不可碰酒,更不可做酒业生意。
“祖母,大哥什么时候回来?”
俞正泽,字晋阳,年满十岁,爱好斗蛐蛐,不像父亲那么愚笨,也不像母亲张氏那样有心机,最敬重的人是他的堂兄俞正则,最畏惧的人便是眼前的祖母。
“专心练字。”
俞老太太一直想把他放在身边教养,可张氏明里暗里不愿意,现在孙女俞正凝已经回了大房,她的心思更是想放在栽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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