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思潮涌动着继续解释到,无数维度中的任何生物与他们的后裔,以及每一个生物成长的所有阶段全都仅仅只是一个超越了所有维度之外的永恒存在所投下的倒影而已。
每一个位于较低维度的生物,不论儿子、还是父亲、或者祖父等等。以及每一个生物个体的不同生长阶段婴儿、孩童、青年、成人。都仅仅只是同一个永恒存在所拥有的无穷无尽个面相中的一个。
仅仅只是观察原型的意识选取不同角度进行切割而产生的不同截面而已。任何年纪的伦道夫?卡特;以及伦道夫?卡特和他所有的祖先,不论是这祖先是人还是比人类更早的生物,不论这生物来自是地球还是来自地球之外。
所有一切都仅仅只是一个超越时空在之外,永恒存在的终极“卡特”的不同方面,这些虚幻的投影都是意识选取的不同角度切割那个永恒的原型时获得的截面。
对角度做出一个细微的改变便能将今天的学者变成昨日的孩童;便能将伦道夫?卡特变成那个1692年从塞伦逃出来、躲进阿卡姆之后的群山中的埃德蒙?卡特,或者变成那个2169年用奇怪的方法驱逐来自澳大利亚的蒙古部落[注]的皮克曼?卡特。
便能将卡特这个人类变成那些居住在北方净土上,崇拜着那位自卡斯艾利(曾围绕着大角星旋转的一对双星)上降临地球、全身黝黑而又柔软可塑的撒托古亚的古老住民。
也能将一个存在于地球上的卡特变成一个原本居住在卡斯艾利上、无定形的遥远先祖,或者变成一个来自银河另一端斯状提星上的更加远古的生物,抑或未来一颗有着放射性与离奇轨道的黑暗彗星上的一颗植物大脑——等等,在这无尽的宇宙循环中。
那些思潮有节奏地跳动着,继续告诉他——而那些永恒的原型都是终极深渊里的居民。那个深渊没有固定的形状,也无法描述,只有极少数低维世界里的梦想家才能猜测它的模样。
而在这些原型中最重要的一个正是这位正向他解释这一切的存在事实上它也正是卡特自己的原型。卡特以及他的先祖那对于那些被视为禁忌的宇宙秘密所表现出的那种怯懦的渴求正是这个终极原型一步步诱导的自然结果。
每一个世界里的任何一个伟大的巫师、任何一个伟大的思想家、任何一个伟大的艺术家,全都是它的一部分。这一切让卡特敬畏乃至恐惧得几乎昏厥过去。怀着一种又恐惧又欣喜的心情,伦道夫?卡特的意识向着自己的起源、那个超然的存在表示了自己的敬意。
当那些思潮停顿下来时,他独自在一片死寂中思索着那些奇异的颂词,还有那些更加离奇的问题与更加怪异的请求。那些不同寻常的情景与出乎预料之外的启示已让这颗大脑陷入一片晕眩,而各种稀奇古怪的概念却仍在他晕眩的脑海里冲突徘徊。
他突然意识到,如果自己得到的这些启示是完全正确的,那么他也许能够亲身造访过那些他过去只能通过梦境才能窥探的浩瀚世界,这不但包括了无穷无尽的时间跨度,也包括了宇宙中的每一个角落。
只要他能够领用让自己的意识转变观察视角的魔法,不是么?而银钥匙所提供的不正是这样一种魔法么?它不是在一开始就将他从1928年的一个成人,转变成了1883年的孩童,然后接着又将他转变成一个完全存在于时间之外的东西了么?奇怪的是,尽管现在他已经没有了身体,但他却知道,那柄钥匙仍与他同在。
死寂仍旧笼罩在四周。于是,伦道夫?卡特向周围传达出了那些令他感到困扰的想法与问题。他知道,置身在这个终极深渊里,他与他原型的每一个容貌的距离都是相等的不论那个容貌是人,还是非人;不论那是地球上的,还是地球之外的;不论那是银河里的,还是银河之外的。
而他也对这个存在的其他容貌感到好奇。尤其是那些在时空上距离1928年的地球最为遥远的容貌,或者那些在一生中不断困扰着他的梦境的容貌。
在一股狂躁的激动中,他意识到自己的实体原型能够通过改变他的意识视角,随心所欲地将自己送去任何一个过往的、遥远的生活当中。尽管卡特之前已经历过许多奇迹,但他仍可望着更多的奇迹,亲自行走在那些过去每晚、断断续续出现的幻景里。
在还没做好明确的打算前,他向那个存在提出了请求,希望自己前往一个昏暗而又奇异的世界:那个世界里有着五个多彩的太阳,怪异陌生的星象。
令人眩目的黑色峭壁,长着爪子、鼻子像是貘一样的居民,奇异的金属尖塔、不可思议的隧道,以及漂浮着神秘圆柱。
而所有这一切曾一次又一次地降临在他的睡梦中。他隐约意识到,在所有可以想见的宇宙里,那个世界与其他世界的联系最为自由;而他也盼望着去探索那些他曾略有目睹的场景,盼望着穿越外空造访那些更加遥远的、有着长着爪子、鼻子像是貘一样的居民穿梭往来的世界。已经没有时间去害怕了。在他离奇的一生中,面对任何危机时,无穷无尽的好奇心总是会战胜压倒其他的一切。
当那些思潮再次开始它们那令人敬畏的脉动时,卡特知道他所提出的可怕请求已经获得了恩准。深渊里的那个存在正在向他描述那些他必须要跨越的黑暗鸿沟。
描述那个位于未知星系里的陌生五星体系;描述那些长着爪子与长鼻的种族以及与它们永恒对抗的敌人,那些掘穴前进的恐怖怪物。同样,它也向这个卡特阐明了他所对应的意识视角。
以及他所探寻的世界里的那个“卡特”所对应的意识视角,它告诉他需要同时倾斜这两个角度,好让他转变成居住在那个世界里的卡特。
深渊里的存在提醒他,如果他还希望从他所挑选的那个偏远而怪异的世界里回来的话,他就必须牢记自己属于哪一个角度。卡特传达出了自己的思绪,急躁地作出了肯定的答复。
他觉得银钥匙就在自己身边,而且他也知道正是银钥匙改变了世界与自我的角度,将他扔回了1883年——所以他确信银钥匙上一定包含着那个存在所提到的标志。
这时,深渊里的存在感知到了他的急躁,于是它表示自己已准备好去进行这种可怕的变化了。接着,那些一直脉动着的思绪突然停止了,随之而来的是一段短暂的寂静,只是这寂静中充满了难以言明同时也令人畏惧的期待。
然后,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响起了一阵嗖嗖的声响,伴随着击鼓般的声响,并最后演变成了雷鸣般的声响。再一次,卡特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团巨大能量汇聚的焦点。
那力量按着现在已经熟悉了的、外层空间的韵律冲击着、捶打着、令人无法忍受地炙烤着。他甚至都无法区分这是一颗燃烧着的恒星迸发出的焦灼热量,还是终极深渊里那足以冻结一切的严酷寒冷。
带有奇异色彩的光芒与色带开始在他面前摇曳、交错、编织——那色彩不属于我们宇宙里的任何光谱。同时他也察觉到了自己运动的速度快得令人恐惧。期间,他曾在某个瞬间瞥见有一个东西正独自坐在一张模糊的、比起其他基座来更像是六边形的王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