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的泥浆,残破的殿堂,一位披着黑色斗篷,低着头的男子被锁在殿堂的中央,口中断续的话语在殿堂中回响。
“芬格鲁-马格那弗-克苏鲁-拉莱耶-乌加纳格尔-弗坦——”
“不用装腔作势了,我知道你是谁,如果我没有猜错,我们来自于同一个地方!”霏月上辈子看过那本书,自然知道眼前这个家伙说的是什么意思,还有绿色的泥浆,残破的殿堂与石柱,模糊的好像故意让人看不懂的文字。
“哦?那可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男子抬起头,黑色的斗篷下只能看见无尽的虚空,“既然你知道我是谁,那能不能将我释放,你心里清楚,我是诸神之中难得亲和人类的神之一!”短暂的沉默过后,黑衣男子再次开口说道。
霏月在绿色的泥浆上行走,在墙壁的侧面,那些黑暗的,并且不引人注意的角落,散落着死去人类的骸骨,有些身躯还没有腐烂,但就他们的神情上来看,几乎可以确定是被蛊惑了心智,随后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死亡的。
见到这些的时候霏月稍微停下脚步,同时将目光转向墙壁的另一边,那是这座圣殿中唯一干燥的区域,中心还燃着一束篝火,霏月歪着脑袋注视了篝火一会儿,好像在确认篝火是真的能在这座冰冷的神殿中给她带来温暖。
“撤去你可笑的幻术吧!这里不是地球,而我也不是普通的人类!”霏月微笑着对黑衣男子说道,“血舌,你欺骗不了我!”说着,霏月的身上突然绽放出耀眼的光辉,所有与光辉接触的事物都化为一缕青烟,消失在明亮的洞窟中。
这个时候,与霏月一同前来的萤和厄尔也回过神来,两人都不同程度的受到了蛊惑,但两人并不是霏月,也不知道对方的底细,自然也很容易被欺骗,然后道出自己的恐惧,接着,被对方用自己的恐惧杀死。
“你真有趣!我开始喜欢上你了!”黑衣男子也笑了起来,在霏月的光辉之下,它也只能现出显露出自己的原形,一只脸上长着一支巨型触手的巨人,它被数不尽的巨大锁链所囚禁,锁链上的魔法使它不能变幻身形,在被霏月打回原形后,发出的声音也由音节变成了吼叫,这些霏月就无法听懂了。
“我还以为你知道的会更多一些!”在确定霏月无法听懂自己的吼叫后,血舌带着笑意对霏月说道,“但无论如何,请您务必相信我,我只是无意闯入到这个世界的,紧接着就被你们所谓的神困住,他们试图从我身上得到毁灭他们自己的钥匙,而就在前不久,他们成功了,而我,现在匍匐在您面前的可怜外来者,已经奄奄一息!”
“我可没见过奄奄一息的人还能释放精确度那么高的幻术,并且还成功蛊惑了我的两个部下,他们可不是普通人,受伤的你绝不可能蛊惑他们!”霏月又向前走了几步,来到血舌的跟前,这位匍匐的巨人即便匍匐着都比霏月高大,它的触手完全可以对霏月发起攻击,但它没有这么做,这也是霏月也没有对它动手的原因。
“只要您释放我,我可以回答所有您想知道的,或者您不知道的,我会成为您忠实的仆人,虔诚的信徒,为您潜入所有您所不愿去到的深渊陷阱,取得所有您所希冀之物,最重要的,我可以告诉您你从何而来,未来将去往何处!”血舌的语调舒缓,听上去让人沉沉欲睡,空气中开始飘荡甜腻的香气,“只要您释放我,放我回去!”
“奈亚拉托提普,停下你的行为,否则我保证你会遭受比过去所遭受的一切都更加令你恐惧的责罚!”霏月的四周突然陷入一片漆黑的阴影,就连霏月本身都化为阴影,无论是光还是暗,只要沾上便不再拥有自己的轮廓,“如果你想试试,那就来吧,我会用自己的行为证明我并不怕你!”
在霏月的威胁下,血舌退却了,它撤去自己的蜜语陷阱,将只有触手的巨大头颅转向霏月,霏月能感受到它在凝视自己,按照书中的描述,没有人能在被神注视后还能保持理智,但霏月现在并不仅仅是人,便也将目光转向她所感受到的凝视而来的方向。
“你的伎俩对我毫无用处,血舌,我承认,过去的记忆对我而言非常重要,你抓到了我最想要的,也抓到了我最想知道的,但很可惜,我并不是一个只是知道便会满足的人,没有进过自己的探索,就算我得到了,也一样会弃之不顾!”霏月的脸上依旧保持着微笑,这个微笑令在旁的萤和厄尔都感到恐惧,倒是血舌在见到霏月的微笑后长长的咆哮了一声,随后便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就好像已经死去一样。
或许是一分钟,或许是一个小时,或许是一天,或许是一年,霏月让萤和厄尔先退回洞窟,自己则坐在血舌的身边,两人都没有说话,都和死去了一样,要不是霏月的胸口还有所起伏,恐怕来者见到都会认为两人已经死去。
“你究竟要怎样才肯放我离去?”又过了许久,血舌才开口说话,它的语气低沉,好像在一瞬间消耗了自己所有的力量,“你可知道,在我眼里,你比我所见过的一切都要狡猾,其中也包括我自己,地球的人类在见到我之后都疯了,并不是我带给他们无穷的恐惧和诱惑,而是告诉了他们真相,万物所孜孜不倦追寻的事物,只是在你们眼里,他们脱离了社会,与你们不同,便也就成了疯子!”
“如果仅仅只是如此,我倒是对你本身更感兴趣了,没有谁能说拥有着真相,若你是静,或者说你是听从了静的教诲,我倒是会相信你的言语,但你不是静,也没有听从过静的教诲,可能都没见过他们,你又从何而言所谓的真相?”霏月的语调夹带着戏虐和嘲讽,上次见到静的画面在她的脑海中久久不肯散去,就像一道不可磨灭的阴影,永远追随着自己,直到终焉之日的降临。
“静——万物诞生之前便已然存在,万物诞生之后也不会消失!”血舌淡淡说道,“任何一个世界都有关于静的传说,但能见到她们的物种却连亿分之一都不到,凑巧,我便见过,但这却是我唯一不能说的!”
霏月顺着坚硬石板的纹路开始绕着血舌旋转,同时口中不断念诵着血舌听不同的咒文,未知的东西总能产生恐惧,而这段咒文的持续时间越长,所带来的恐惧便会愈加强烈,“手持刀刃者终将死于刀刃之下,我会释放你,但却不是现在,我还有很多事情想要询问你,但也不是现在——”
说着,霏月拿出一个镶着金丝的紫色锦囊,从囊中掏出七彩的粉末,将其撒到空中,七彩的粉末一接触空气便开始绽放出各色的光辉,这种光辉和艾克斯过去在冥狱见到的很像,只是这里出现的比冥狱中出现的要小许多。
于此同时,霏月口中低沉的咒文开始变得高亢,在将粉末撒完后,霏月又拿出一种猩红的汁液,开始在空中绘制繁杂的符文和图阵,血舌凝视着霏月,既没有动弹,也没有再说话,就连低吼的声音都没有,宽敞的大厅中回荡着霏月时而高亢,时而低沉的吟唱,而匍匐在霏月身前的血舌就像是即将被献祭,并已经接受自己命运的可怜生物。
随着咒文开始进入尾声,空中突然裂开一道巨大的黑色裂隙,裂隙的尽头正流淌着一条七彩的河流,河流两旁数不清的污手怪正在忙碌,在发现天空这道黑色的裂隙后,污手怪便开始往裂隙中奔跑,而就在这时,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裂隙的中央,她缓缓的从裂隙中走了出来。
紧接着,四周一片静默,白色的身影静静伫立在血舌与霏月身前,霏月就好像失去力量一样低垂着肩膀,“静——”良久,霏月这才缓缓抬起头,口中沉沉吐出一个单调的音符。
“唤我何事?”静悬在空中,低着头俯视着匍匐在地的血舌与仰望着自己的霏月,目光冰冷刺骨,就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已被看尽。
“我想知道我的过去与结局!”霏月对静深深行了一礼,然后问道,但静却没有回答,只是将目光转向匍匐在地上的血舌。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难道你想改变自己的命运?还是说你只是因为好奇?”静的语气中没有丝毫情感,“污手怪永恒不死,你们却不行,你们拥有漫长的记忆,污手怪却不行,与其纠结于自己无法得到与改变的,不如学学污手怪如何?”
说完,静便回头重新打开一道与之前相同的裂隙,“待时候到来,你便能有所选择,而现在,你别无选择!”说完,静便走进裂隙,回到传说之地,与此同时,也有一部分污手怪穿过裂隙来到了这里,但只是闪了几下便再也没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