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内部的空间并没有像它外在表现出来的那么狭小,尤其是作为仪式场地的洞穴深处,更是选择在了一处天然的溶洞当中。如果不看头顶上方的石壁,恐怕别人还会把这当成什么露天场所呢。
这不难理解,毕竟堕落者的本意就是在这里召唤恶魔,一个连穴居人都嫌小的地点肯等不会引起深渊恶魔们的青睐。毕竟,他们准备的血祭还没丰盛到能让那些暴虐的下层居民忽视这些外在条件的程度。
梅菲斯特站在通道的出口处,冷漠的看着下方溶洞内的人各自忙碌着,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
独自跋山涉水的来到罪恶之地,然后冒着生命危险阻止恶魔的降临,这种骑士小说中的桥段当然不会发生在这,毕竟我们的伯爵大人可不是什么正义感爆棚的骑士。
他之所以到这里来,是因为他需要一个来自深渊的灵魂。要是单纯的为了毁灭掉这群敢在自己地盘上动手的杂碎,那么发兵围剿岂不是更好?
崖壁很高,高到下方的火光都只能照到一半的位置处,而其余的地方则是静谧的黑暗之所。甚至梅菲斯特都有些怀疑:哪怕自己不隐匿身形,那群藏头露尾的家伙们也发现不了位于黑暗中的自己……
“快快快,给我刻刀,这里的线条需要修改一下!”
粗暴的嗓音从黑色的斗篷下传了出来,那是一个正蹲在祭坛前的堕落者,瞧他的样子,似乎是发现了召唤法阵中的不妥。
不过,他的要求并没有得到满足。站在不远处的同伴听到声音后马上跑了过来,他看了一眼检查者所指出的地方,趾高气昂的对其呵斥道:“那个地方是预留出来的节点,你个蠢货!你把它修成线条干什么,是想害死我们吗?”
和检查者不同,后来的呵斥者并不像这个团伙中居于高位的人,这点从他身上的打扮就能看出来,尽管他们都是同一的着装。
黑色的斗篷遮盖住了大半的身躯,这也算是堕落者最为标准的打扮了。
时常和恶魔打交道的他们会受到深渊气息的侵蚀,这种侵蚀会让他们的身体变的丑陋不堪。
所以,堕落者们才会热衷于召唤恶魔的降临,因为只要表现的好,他们就能在恶魔的帮助下转化成深渊中的一员,到那时,这些感受混乱时所留下的异变就不再是什么麻烦了。
当然,所有堕落者都不知道的是,有些愿望也仅仅是愿望而已。
哪怕是同样的打扮,呵斥者也流露出了他内里的寒酸,这不光来自于他说话时的语调,还来自于他身上的那件脏兮兮的斗篷。
暗红色的痕迹让这件衣服看起来就像是从死人的身上直接扒下来的一样,比起检查者那一尘不染的斗篷,这玩意就是一件早该被丢弃的破烂。
果然,检查者的回应也说明了这一点,他丝毫没有给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留下一丁点的面子,在听到对方出言不逊的第一时间,这位脾气暴躁的堕落者就立刻做出了回应:“滚一边去,一个农夫,你懂什么是魔法阵吗?还给我在这装模做样……”
“你…….”
检查者的揭短让对方落入了窘促,身旁人发出的轻笑更是让他无地自容。
半晌,这位叫做约翰的呵斥者才跌跌撞撞的跑开,逃离了这个令他尴尬的地方。当然,他也没有忘记撂下狠话:“你给我等着……”
“巴乔伊夫大人,那家伙在改动您已经刻画好了的法阵……”约翰来到了巴乔伊夫的面前,添油加醋的打起了小报告。
而听到这些话的巴乔伊夫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挥手示意他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但是,几个站在巴乔伊夫身边的家伙却发出了不屑的轻笑声,丝毫没有掩饰他们对这个告状者的鄙夷。
爱打小报告的农夫先生当然听到了他们的笑声,可是他没有对此做出任何的表示,反而加快了离去的步伐。
他可以借着巴乔伊夫的架子藐视其他的人,但是对于巴乔伊夫身边的这几位他却不敢有丝毫的不敬,因为他知道,这些人是巴乔伊夫最为信重的手下。
何况,那几个家伙虽然也是满身血渍,但是那些血渍的来源可和他身上的不一样。
谁都知道,那几位是被巴乔伊夫派去处理祭品的,至于处理的过程,恐怕哪个正常人都没有想要欣赏的打算。这也是他们身上满是血渍的原因。
至于约翰的衣服,正如别人猜测的那样,是他从一个死去的堕落者身上扒下来的破烂。如果把它丢在地上,那么这就是一堆烂布,除了这位怕死的农夫先生,谁也不会把它当成是一件衣服。
约翰是刚刚加入到这个团体里面的,而在那之前,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夫。
那是半个月以前,三个堕落者袭击了一处农田,他们本想速战速决,在巡逻队发现之前掳走这三个农夫,但是他们失败了,因为里面有一个退伍的老兵。
这个瘸了一条腿的家伙只有不到四十岁,但却跟随布朗克伯爵讨伐过以泰勒为首的叛军,当然,是以一个普通士兵的身份。
他的腿就是在那场战争中受伤的,也正因为如此,战争结束后的他才无奈的退役了。
幸好莫尔特领的待遇不错,身为退役士兵的他在缴纳税物方面要比其他领民少三分之二,所以行动不太方便的他才有能力雇佣两个农夫来替他打理田地,而约翰就是其中之一。
老兵一直觉得自己的生活还算圆满,直到三个穿着一身黑袍的家伙来到了他的面前。
他没有丝毫的畏惧,哪怕身边并没有可以托付性命的战友。
满是老茧的手掌抓到了剑柄之上,浓郁的杀意堆积在他的胸膛。他不在乎自己面前的究竟是匪盗还是别的什么玩意,既然敢打自己农田的主意,那就都去死吧!
于是,战斗开始了。
三个黑铁实力的堕落者对付一个同样没有成为职业者的残废本该是手到擒来的,但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个单膝跪在地上和他们战斗的家伙,要比他们想象中的难缠的多。
当然,这几个初出茅庐的堕落者以前也没遇到过什么像样的敌人,平日里对付的也就是一些老实的农户。
别看他们的总共的人数不少,但是他们也只能算是一个不入流的堕落者团体。和那些动则血祭一镇一城、被神殿满世界追杀的同行相比,他们也就和窝在田野里的老鼠差不多。
要知道,为了不引起当地领主的注意,他们连抓个妇女都是几个人一起。别说袭击什么商队了,人数稍微多一点的村落他们都不敢动手。如果不是在流窜到莫尔特领的过程中遇到巴乔伊夫和他的手下,他们连这最小规模的血祭都办不起来。
这次因为有着巴乔伊夫的跟随,他们本想擒住这些农夫来露个脸,没想到却演砸了。
在老兵以自身轻伤为代价杀掉了一个堕落者之后,巴乔伊夫出手了。
约翰到现在还记得当时的场景,修长的手掌就那么径直的刺进了老兵的心脏。
恐惧在瞬间击溃了约翰的理智,而疯狂则接管了他的身体。他拿起掉在地面上的、老兵的随身佩剑,狠狠的刺进了另一个农夫的胸膛,全然不顾平日里彼此的交情。
然后,他跪在了三个黑袍人的面前,祈求着他们的收留。
不知出于什么缘故,巴乔伊夫留下了他,而他也得到了那位死去堕落者身上的衣服,接替他成为了这个团体中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