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梦令就这么轻易的到手了。
没有惊险,没有曲折,也没有任何的跌宕起伏。简单来说就是陈器来了,然后就找到了幻梦令——整个过程连一个小时都没到,这其中还包括了他离开慕家来这里走路花的时间。
就连陈器自己都觉得,是不是太顺利了点?
难道说这块玉牌是假的?
不可能的,因为他清楚的感觉到了藏锋刀、如意锅和这块玉牌之间的一种极其微妙,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联系,同时他也感受到了身上藏着的一刀、一锅传来的喜悦。
藏锋刀经常表露情绪,但是如意锅却从来没有给他传递过任何的情绪信息,这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所以这块幻梦令绝对是真的,这一点毫无疑问。
可是,既然是真的,为什么会被彭贵留在这里呢?
陈器非常的奇怪,他仔细的在周围寻找了一下,没有机关,没有毒药,也没有任何的陷阱。突然,陈器心念一动,将注意力转移到原本藏着幻梦令的那本笔记上。
他记得清楚,这本笔记他在彭贵的梦境中看到过,正是当年彭旭东的高曾祖父彭超留下的。
他将笔记翻开,笔记前面的内容都没有什么好看的,但是在笔记的最后,记录的内容却和他在梦境之中看到的内容完全不一样!
记得之前在梦境当中,因为彭旭东遭到了反噬,所以彭贵才翻箱倒柜找到了这本久远的笔记,然后在其中发现了诅咒被反噬的种种症状,与彭旭东当时的情况极为吻合,从而得出了陈器已经破解了梦境诅咒的结论。
但是现在这本笔记的最后,却记载着,用幻梦令去诅咒他人的方法!
而且陈器仔细查看,发现最后几页的字迹,虽然极力仿造之前彭超的笔记,但仔细看的话还是能够看出来些许区别的。还有这些字迹和纸张比起来显得较新,明显是最近才写上去的——不过这些都是小破绽,不刻意去注意的话,很容易就会将其忽略。
看完笔记最后几页的内容以后,陈器沉默了一会,然后突然笑了起来。
笑声越来越大,回荡在密室当中。
他已经知道,彭贵把幻梦令留在这里的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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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架巨大的飞艇上,一间普通的客房中。
彭旭东病歪歪的躺在床上,脸色惨白毫无血色,对着一旁的彭贵苦苦哀求,“贵叔,我不要治病了,你不要管我了,我的最后时刻能够死在无尽的美梦当中,对我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我求你,你走吧,不要再管我了!”
彭贵不为所动,“少爷,不要说这样的丧气话。阳川城是小地方,医疗水平落后,但是保康城不一样,那里可是康州的首府,拥有整个康州最好的资源,你的病在那里一定会被治好的。”
“你不要安慰我了,”彭旭东苦笑道:“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这些日子以来,我的身体越来越弱,我知道我的心脏已经严重受损,根本没有能力给我的全身提供足够的血液支持。这不是病,是诅咒,我的身体好不了的。就算有医生可以勉强让我活下来,但也只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我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就连女人都……贵叔,你说我这样就算活下来了,又有什么意义?”
彭贵见他脸色灰败,显然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心,心中叫糟。
之前医生就交待过,彭旭东这样严重的伤势,想要他活下去,除了每天都要使用珍贵的药物吊命以外,他自己也必须有强烈的求生欲望。
如果他自己都放弃的话,那光凭药物,是不可能吊住他的性命的!
彭旭东的沮丧来源于彭贵去抓陈清妍的那个晚上,之所以会对陈清妍下手,就是因为彭旭东强烈要求的——他听说陈器有个漂亮妹妹以后,就要求彭贵把她抓来。他要把对陈器的恨,全部都发泄到他的妹妹身上,让陈器后悔一辈子!
但是辛雅的突然出现,打的彭贵壮士断腕逃命,然后陈家一家就搬进了慕家,从此彭旭东不但再没有机会,反而因为被辛雅认出了“幻身掌”,彭贵知道自己的身份根本经不住查,要不了多久就会暴露,所以只好连夜变卖彭家的家产,带着彭旭东乘坐飞艇远走保康城。
一是寻找名义给彭旭东治病,二来,也是逃命。
但是就在逃命之前,一心想要摧残陈清妍不成的彭旭东,欲火焚身,不顾自己重伤的身体,硬是要女人。彭贵没办法,只好打晕了一个漂亮女仆给他。
可是,心脉受损,体内血液流通不畅,那活儿得不到供血,哪里能翘的起来?
所以彭旭东就悲剧了,他悲剧的发现他这辈子都做不了男人爱做的事,一气之下就晕了过去,醒来以后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就已经彻底的崩溃了——整个人的精神气都没了。
就连上飞艇离开阳川城这么大的事,彭旭东竟然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用他的话来说,他现在只想睡觉,因为幻梦令的双向诅咒还在,那是一个充满了蜜糖的陷阱,他在梦里可以做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彭贵心中焦急,彭旭东这个样子,只怕还没到保康城找到好的医生,他自己就要完蛋。
这个时候,必须要给他一个不要放弃的希望!
彭贵想了想,道:“少爷,您千万不要就这样放弃。你要是放弃了,你以后就看不到陈器的惨状了!”
“陈器?”听到生死大敌的名字,彭旭东终于来了点精神,“他怎么了?”,但这股精神马上就泄了下去,他苦笑摇头,“连贵叔你都奈何不了他,就我现在这个样子,还怎么可能看到他的惨状?”
“当然可以!”彭贵道:“少爷你要知道,有些天资横溢的人最大敌人是谁吗?不是别人,而是他们自己。我在彭家老宅的密室里给陈器留了一样东西,我保证他一定会去那里拿的,而登他拿到以后,他一定会步上少爷你的老路的。”
彭旭东愣了一下,然后惊喜的道:“你是说,那块把我害成这样的玉牌?!”
彭贵微笑点头,彭旭东道:“可是……陈器不是已经破解了那块玉牌上的诅咒了吗?”
“他破解的,只是少爷你下的诅咒。不得不说,少爷,你对人心的把握实在是太过肤浅了。”彭贵摇头叹道:“你在梦境当中制造的那只独角鬼,样子虽然可怕,但实际上并不算是什么可怕的东西。真正可怕的梦境,是让人不知不觉就沉溺其中,自己不愿意醒来的。”
彭旭东苦笑了,“就像我现在这样?”
“少爷你放心,有我在身边,一定不会让你在梦境中沉沦的。但是,那个陈器,我想没有人会提醒他的。”
彭贵继续道:“我已经把你的先祖彭超的笔记留在了密室中,那块玉牌就夹在笔记里。而在笔记的最后,我篡改了一些内容,删除了关于诅咒方面的信息,增加了如何使用这块玉牌的方法和好处。我相信,任何一个人看到那枚玉牌,了解它的作用以后,都会很惊喜的。或许陈器现在没有什么敌人,需要他动用梦境诅咒,但是随着他的成长,他一定会遇到这样的敌人的,到那个时候,他一定会忍不住的!”
“你说得对!”彭旭东激动的竟然从床上坐了起来,“陈器一定会用这块玉牌的!到时候他就会和我一样,接下来就会越来越喜欢睡觉,越来越喜欢做梦!然后沉浸在梦中无法自拔,就和我爸爸和爷爷一样!”
彭贵被噎了一下,不知道这个话题该怎么回答。
他只好道:“好梦不同于噩梦,那是一个温柔的陷阱,陈器这样的年轻人,正是满心幻想的时候,他一定经受不了这个诱惑的!”
“你说的对,贵叔你说的对!”彭旭东激动起来,连忙道:“药!我要喝药!我要活下去!我一定要亲眼看到陈器的惨状!我要看着他在梦中衰退,在梦中堕落!最后不得不大量的服用药物催眠!我一定要在那个时候,亲自到他的面前,狠狠的羞辱他,践踏他,然后看着他好像一条野狗一样死去!”
如此巨大的怨念让彭贵都有些吃惊,不过也让他放下心来。
彭旭东有了求生的意志就好,哪怕这股意志是仇恨,但往往在这种时候,仇恨反而是最具有力量的!
“陈器啊陈器,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彭贵心想,“以你的性格,哪怕我们已经走了,你也应该会去彭家老宅里探究一番,找寻线索的吧?我给你留了一些关于密室的线索指引,当然,你是个聪明人,我不敢留的太过显眼,但是想必你也会发现的吧?”
“你可一定要找到那枚玉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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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家老宅的密室当中,陈器手拿幻梦令,肆无忌惮的哈哈大笑,“彭贵啊彭贵!你倒是机关算尽,想用这枚幻梦令让我沉沦,但你万万没有想到,我已经得到了幻梦令器灵的承认,掌握了它的真正用法!”
对着密室当中那些彭家的灵牌,陈器鄙夷的道:“你们得到了这样的至宝,却竟然只是用来害人,暴殄天物不说,自己也遭到了报应!这幻梦令的功能我虽然还未能全面了解,但光是藏锋刀、如意锅和梦境回溯,就足以让一个家族冲出阳川城,成为康州,甚至是整个联邦的豪门望族!”
“可惜机会就在你们眼前,你们却就这样白白错过了。”
“而我这个被你们后辈所害的人,却机缘巧合下发现了幻梦令的真正秘密!”
“这种事情怪谁呢?”
“怪我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