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顺流,一叶快船。
船上,关羽和张飞静立中间,相对无言,唯有船工不时调整着风帆,以便小船乘风破浪,速度更上层楼。
来时,就是这艘快船载着关羽和张飞,经淝水、施水进抵长江,然后沿着长江逆流而上,一下午加大半夜的功夫,二人就抵达了柴桑城外。
这时回转寿春,自然还是这艘快船合适。
良久,张飞犹自忿忿不平道:“二哥,为何不杀进吴侯府中,斩杀了江东小儿再说?”
黑锅虽然安在了郝梦的头上,但张飞又不是傻子,依旧坚信是江东孙氏下的毒。就算不是小儿孙权授意,多半也是其麾下的哪位将军干的。
镇守合肥的黄盖,嫌疑就最大!
关羽摸着长胡子,脸色平静道:“不然如何?”
“眼下大敌当前,咱们需要孙权做盟友,孙权也需要咱们分担压力。这时与孙权火并,只会被郝梦那厮渔翁得利。”
“某跟过来,就是担心三弟你太过冲动,干出无法弥补的事情来。”
“眼下能要到万石粮食和万件兵甲,也算是弥补了些损失。”
“可是,咱们被毒杀了两万多精锐!”张飞声音中的怒火并不见减少。
“咱们要这万石粮食又有何用!”
“怎么没用?”关羽不再摸胡子,反问着。
“郝梦南下,少说还得小半年的时间才能成行。有这万石粮食,再加上咱们的库存,咱们就能用这段时间,操练出两万精兵。”
“到时候,咱们还是有精兵三万,或可与郝梦一战!”
说道这里,关羽踱步道张飞身边,安慰着:“咱们要顾全大局,至于是谁投的毒,咱们心中有数就好。”
说罢,关老二回首看向柴桑方向,眼冒寒光!
别以为黑锅扣在郝梦头上,他关云长就会与江东小儿善罢甘休!
……
倒底是谁投的毒?
此时,柴桑城的吴侯府中,年仅十余岁的孙权,长史张昭,大将程普,还有一众护卫的顶尖武将,也为这个问题头痛着。
贼喊捉贼这种事情,并不是刘备的特长。
再说,也没有谁会舍得牺牲两万精锐,来诬陷江东孙氏的声誉。
不就是区区五千石粮草的问题么?
至于郝梦?
虽然投毒者的黑锅已经扣在了郝梦头上,但是,不要说关羽和张飞不信是郝梦投的毒,就连孙权君臣等人也不信。
因为,郝梦根本就不可能知道,他孙权要送五千石粮草给刘备!
就算郝梦知道这个消息,他能及时赶到淝水中投毒么?
在五千石陈粮中混下【水妖之血】,不是刘备干的,也不是郝梦干的,数去数来,似乎还真的只有他们江东君臣最有嫌疑。
这是众人心中自动排除着。
“令黄盖,还有合肥大营的一众将校,连夜赶过来,本侯需要解释!”
孙权稚嫩的声音中,也透着一股愤怒。
……
孙权自己是没有让人在支援的粮食中投毒的,他根本就不屑这么做。
真要灭掉寿春城的刘跑跑,还需要下毒么?
合肥大营的五万精锐,还有巢湖中的两万水师,就足以覆灭寿春城!
既然不是他孙权下令让人投的毒,而那五千石粮食又出了问题,合肥大营难辞其咎!
因为押送物资的军卒和船只,都是来自合肥大营。
除了那些押送的将士监守自盗,自己投毒之外,孙权想不到还能有谁,能在水师的严防死守之下,悄无声息的摸到船上去投毒。
这不是孙权不信任麾下将士,而是江东的骄兵悍将真心不要太多!
江东集团中,不管是文官还是军中将校,多是跟随着孙权的父兄征战多年的老人。孙权虽然能力压集团中的各种不服,坐上江东之主的位子,但年龄毕竟只有十来岁。
如黄盖、程普等人,多是孙权的叔伯辈,难免有时候会擅自做主,到头来还美名其曰,是为了他孙权好!
对这些家伙,孙权早就想裁汰一批了。
只是眼下,大战将起,而他孙权手中,又实在没有神拿得出手的人才可用,这才搁置下来。
不过,今日出了投毒事件,孙权就很怀疑,搞不好就是坐镇合肥的黄盖,想私下里搞些什么小动作!
……
半夜子时过后,黄盖就带着二十多位将校,乘着快船抵达柴桑城。
因为有着特殊命令,城门校尉早就等候黄盖他们多时。是以,黄盖一行人才在码头登岸,很快就被引进柴桑城中。
吴侯府中,孙权今日并未早睡,就连张昭和程普也在候着。
“末将黄盖,拜见主公!”
黄盖领着二十多位校尉,进府之后,见着幼主正坐于上首,立马就带着身边的江西澳门单膝跪地,拜见着。
孙权并未让黄盖起身,而是直呼其名,喝问着:“黄盖,你可知道,寿春城的刘备被人投毒,三万精锐将士被人毒死两万有余。”
今早,关羽和张飞闹过之后,柴桑城的吴侯府就接到细报,刘备麾下三万多精锐,被人毒杀得只剩下不足万人。
“末将知道!”黄盖没有起身,直接回着。
然而,黄盖的回答,却让孙权等人眼皮子直跳。
合着,在五千石陈粮重负投毒,还真是你黄盖干的不成?
……
吴侯府中,在黄盖回答“知道”之后,气氛瞬间紧张。
良久,黄盖都感觉跪在地上的那只膝盖都有点发酸,孙权这才说道:“黄盖黄将军,给本主公一个解释吧!”
“解释?”
“什么解释?”
“难不成主公怀疑是咱下的毒?”
这么想着,黄盖却回道:“主公,这事真不是臣干的!”
“粮草和军械运出合肥大营时,都是很正常的,也是经过子布先生验看过的。”
“至于粮草中混着剧毒,臣真不知道是谁下的毒。”
孙权却道:“粮食运出合肥大营时,是正常的,在淝水中歇了一夜,等交到刘备手中后,其中就混满了剧毒。问题不是处在运输途中,就是押送的将士中有人投毒。”
“我且问你,船队在瓦埠湖夜宿时,可有什么异常动静?”
这时,黄盖身后跪地的一名校尉回着:“并无什么异常!”
那日主持运输的,就是这名校尉。
“这么说,就是押送的将士中有人做手脚呢。能告诉本侯,是谁这么热心么?”
孙权稚嫩的声音冷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