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之后,云州境内,一辆马车正不疾不徐的前进着,令人惊奇的是,这马车根本无人驾驶,但那拉车的骏马似有灵性一般,一直都没有偏离道路。
还是宽敞的车厢之内,宁渊半是倚靠座椅,注视着面前的苏暮晚晴。
今日的苏暮晚晴,已是换了一身装扮,一袭青衣衬身,玉带束腰,那如瀑临腰的长发也是被发冠挽起,带着一顶笠帽,白纱掩住了那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
这般的装扮,与之先前相比,虽是少了一份那如水般的纤柔怯弱,但却多了一丝飒爽之气,若巾帼女侠般,让人更是不由心动。
所以说,魔女便是魔女,千变万化,只是换了一身装扮,便近乎成了另外一个人,谁也琢磨不透那一面才是真正的她。
不过好在,宁渊也没有兴趣去了解那一面才是真正的苏暮晚晴,他现在心中想的问题只有一个,这个女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十多天前,苏暮晚晴不声不响的便来到了百断山,邀请宁渊前往神武圣殿。
这时间提前了几日也就罢了,但令人奇怪的是,苏暮晚晴竟然没带一个护卫与侍女,直接是孤身一人找到了宁渊。
这就有些问题了,不过当初宁渊没有多想,便与苏暮晚晴离开了。
然后这几日来,宁渊发现事情越来越不对劲,苏暮晚晴不带护卫也就罢了,沿途竟是连城都不进,似乎在隐蔽着自己的行踪,以此躲避着什么人。
而宁渊在路上也打听了一下,得到的消息竟是这苏大家还在咸阳城,几日前还召集了天骄论武的诸位少年英才前往天音楼参加琴会,至于那前往神武圣殿的事情,似乎还要等晋国与楚国的天骄论武结束,三国英才汇聚之后,方才能够出发。
那么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宁渊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问出了那许久的疑惑:“你不是说这前往神武圣殿的路上会有不少麻烦么,为何连一个护卫都不带呢?”
“呵呵,谁说一个护卫都没有,宁公子你不是么?”苏暮晚晴淡笑说道,而后解开窗帘望了一眼车外,轻声道:“至于那麻烦啊,迟早会来的,届时,晚晴便全仰仗宁公子保护了呢。”
话语之中,苏暮晚晴幽幽的望着宁渊,透过那轻纱,隐约可见那一张绝美的脸庞,怯弱神情,当真是我见犹怜,如水动人。
这换成其他人,怕是早就一百个答应了,而宁渊倒是不为所动,因为这几天下来,他已经习惯了苏暮晚晴的挑逗,这女人哪里是好招惹的?若真的心醉迷离的靠上去,那说不定便宜没占到,先要被她算计半条命了。
因此宁渊只是冷声道:“既是答应你了,那自然会办到,只不过苏暮晚晴,现在我们也算是同一条船……同一辆车上了,你多少也应该告诉我谁会来找你麻烦了吧?”
苏暮晚晴听此,拍了拍手,笑道:“宁公子真的是慧眼如炬,晚晴佩服,但是有些事情宁公子还是不要知道得太多比较好,因为,这真的很麻烦呢。”
“哼!”见苏暮晚晴没有告知自己的意思,宁渊冷哼了一声,道:“既是如此,别说我没有先提醒你,一个人只有两只手,挡不住千军万马,若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我未必能顾得上你。”
苏暮晚晴淡笑一声,道:“晚晴相信,以宁公子的能为,便是千军万马来了,也能够护得晚晴一身周全。”
“多谢你的自信了。”听此,宁渊冷然回应了一声,之后便不在言语了。
宁渊自是明白,苏暮晚晴口中的麻烦绝不简单。
毕竟她的身份,明是天音阁的传人,暗是凝渊阁的圣尊,一个是北域传承数千年的武道圣地,一个是凶名赫赫,让人夜不敢眠的第一杀手组织,有这两个庞然大物的庇护,再加上苏暮晚晴的实力,放眼北域七国,各大势力传承,有谁能让她如此避让,甚至还要玩一出李代桃僵的戏码?
再且说了,如果苏暮晚晴再等几天,待三国天骄论武结束之后,各大势力将会一同前往神武圣殿,其中不仅仅有自从天骄论武之中脱颖而出的少年英才,还有他们的师尊长辈,绝对不乏高手,甚至会有先天之境的强者随行。
到时候,就算真的有什么麻烦来了,在这些人的重重保护之下,谁能够伤到苏暮晚晴丝毫?
但她却是没有这样做,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咸阳城,这其中无非就是两个可能,一是各大势力的护卫,也无法确保她的安全,二就是,她等不下去了。
如果是后者还好,但如果是前者,那就真正是麻烦大了。
所以说,这人情果然不是那么容易还的,更不要说是这魔女的人情了。
“罢了,尽人事,看天命吧。”心中喃喃一声,宁渊不再多想,闭目养神去了。
就这么,两人沉默着,让这马车陷入了死寂,气氛也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见此,那苏暮晚晴微微一笑,取下笠帽,道:“宁公子,这一路上想必也是感到沉闷了吧,可愿意听晚晴新写的一篇曲子。”
“嗯?”听此,宁渊抬头望了她一眼,道:“你把那琴也带出来么?”
“这倒是没有,不过却带了它。”苏暮晚晴摇头一笑,探手从腰间取出了一根玉萧来。
“这玉萧你也会?”宁渊神色诧异了望了她一眼。
苏暮晚晴淡淡一笑,道:“音律一道,本就是同理,若是真正的大雅之曲,岂会只限于乐器呢?”
“这话倒是不错。”宁渊一笑,而后神色玩味的看着苏暮晚晴手中的玉萧,道:“只是话说回来,能看到苏大家吹萧,也算是艳福不浅了吧?”
听此,苏暮晚晴望了一眼宁渊,随即幽幽一叹,道:“晚晴本以为,宁公子这般英雄,应当是一身正气凛然,怎曾想到,竟然也是一个出言调戏她人的浪荡登徒子。”
宁渊听此,仍是淡笑,说道:“那想必许多人也想不到,翩翩若仙的苏大家,挑逗人心的本事,更胜那琴艺三分呢?”
“不肯吃亏的男人啊。”苏暮晚晴摇了摇头,也不在于宁渊争辩,抬手将那玉萧放到唇边,随即萧音幽幽而起。
萧音幽幽,凄冷婉转,似透着无边悲切,声声入耳,更入心间,直让心中一疼,恍然之间,似乎方才想起了失去了什么极为珍贵的东西,不由落下泪来。
宁渊倒是不至于此,但心中也是浮现了一丝波动,虽被他强压了下去,但却无法彻底掩盖。
“这女人……”听着箫声,宁渊感到有些不适,但心中却升不起出打断她的念头,就这般静静听着。
虽然苏暮晚晴这箫声听起来是忧伤了点,但说实话还是很好听的,宁渊躺了下去,便打算一个人享受一下这位苏大家的曲子。
结果宁渊方才躺下来,便听到一阵破空声,紧接着一道小小的身影飞入了车厢之中,毫不客气的踩在了宁渊的胸膛之上,十分激动的蹦跶着那小小的身子。
这是一只巴掌大小的猫咪,通体血脉,只有几道粉色的条纹,眼神灵动,模样可爱无边,让人看了都有些挪不开眼睛。
不过此刻,这只“小猫咪”看起来十分激动,在宁渊胸膛上蹦跶着,最终甚至和人一样站立了起来,对正在吹着玉箫的苏暮晚晴喊道:“停,马上给我停下来!”
“嗯?”听这喊声,苏暮晚晴放下了手中的玉萧,神色疑惑的望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而后便看到了那站在宁渊胸膛上,一脸气氛的小白猫。
见此,苏暮晚晴眼神之中浮现了一丝莫名神情,随之淡笑道:“小家伙,有什么事情么?”
“小你个头。”然而,这小白猫却是毫不客气的瞪了苏暮晚晴一眼,小爪子指着她,说道:“你刚才在吹个什么鬼?这么难听,还吹得这么大声,你根本不懂音乐你知不知道?”
听这番话,纵是苏暮晚晴也不由一呆,反应过来的宁渊也是愣住了。
然而,那小家伙却是丝毫没有在意两人的反应,小爪子就这么指着苏暮晚晴,昂着小脑袋,说道:“不过看你还有那么点天分,我就教教你,看好了,这音乐,首先要蕴含感情,就好像我这样,嗷呜……”
结果还不等它嗷呜出声,便见宁渊一只手将它提了起来,揭开窗帘就给扔到了车外面去,只留下一脸错愕的苏暮晚晴。
好一会儿,苏暮晚晴方才回过了神来,对宁渊说道:“这小家伙能口吐人言,灵性十足,定是有灵兽血脉,未来成就不可限量啊,恭喜宁公子了。”
“恭喜?”听此,宁渊回想了一下这几天来耳旁那“嗷呜嗷呜”的音乐,顿时感到脑袋一阵疼痛,道:“你是该恭喜,只是该恭喜我没有聋了才对。”
“呵呵,看来养一只宠物,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啊。”见宁渊一副头疼的模样,苏暮晚晴也是不由一笑,道:“先前那篇曲子悲意太过,不如晚晴换一篇如何?”
宁渊摇了摇头,道:“随便你吧。”
苏暮晚晴淡笑着,将那玉箫再次放到了唇边,然儿她并未吹奏起来,而是微微皱起了眉,随即发出了一声叹息。
“嗯!”
似察觉到了什么,宁渊也坐起了身来。
“轰!”
骤然,一声轰鸣响起,地动山摇,那拉着马车的踏云兽也发出了一声嘶吼,猛地停了下来。
见此,苏暮晚晴摇了摇头,对宁渊说道:“宁公子,麻烦来了呢。”
便是在苏暮晚晴话语之间,陡听一阵破空声响起,自从四面八方袭来。
“嗷呜!”
同一时间,一声实在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嚎叫声响起,那原本射向马车的利箭遭受到了一股可怕力量的侵袭,刹那就崩断粉碎。
而同一时间,宁渊也冲出了车厢,随即他便看到了,一口巨剑伫立在马车前方的大地之中。
那说是一口长剑,还不如说是一块石碑,通体漆黑,宽厚无比,甚至区分不出剑锋与剑尖,此刻砸在地面之上,直将大地轰出了道道裂痕。
这样的一口漆黑巨剑之上,却是站着一个身子娇小玲珑的小女孩,看起来不过是十一二岁的年纪,身上还穿着一件漆黑战甲,脸色十分苍白,眼神更是冰冷得好像一个死人。
就这般,一人一剑,挡在了马车之前。
见到这小女孩,宁渊眉头一皱,不仅仅是因为对方的模样,更是因为宁渊在她眼中看不到半点生气,似乎她是一具行尸走肉一般,早已没有了自我的灵魂,她身上更是散发着浓郁无比的死气,看到她的第一眼,就会不由自主的联想起死亡,腐朽。
“她是什么人?”
宁渊皱着眉头,并未直接出手。
便是此时,苏暮晚晴也走出了车厢,看到立身于漆黑巨剑之上的小女孩,不由得摇了摇头,道:“魅儿,你不应该把她带出来的。”
“呵呵呵,怎么,你心疼了么?”
便是此时,虚空之中响起了一阵轻笑,仅仅只是声音,便有着难以形容的魔力,让人心神不由得沉醉其中,甚至要永远沉沦。
这般的笑声之中,虚空之中骤见魔气翻涌,一道魅影随之浮现。
那是一个女子,面容极美,眉宇之中更是透着让人不由心醉的妩媚,眼神如碧波流转,挑动人心,那妙曼的身躯之上,竟是只有一件轻纱遮掩,随着她缓步走来,轻风吹拂之间,隐约能够见到一片片欺霜赛雪的几乎,泛着淡淡红晕,让人眼神再也难以挪开。
她就这般立于虚空之中,眼神扫视过宁渊与苏暮晚晴,随即言道:“这么久不见,你的眼光是越来越差了,竟然选了这么一个人男人,呵呵……”
见此,苏暮晚晴没有理会她,而是转而看向了宁渊,轻声问道:“宁公子,可不要怜香惜玉,请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