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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六十五章 围歼耿仲明

    安和尚决心既定,遂立即嘱咐尚之信如此如此,便又亲笔修书一封,打发他回去交给尚可喜。

    尚之信得了安和尚许诺与亲笔回信,心下得意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他亦不稍留,快马加鞭地赶回盖州,便向父亲尚可喜一五一十地全部禀报。

    尚可喜得到这般信报,又仔细看过安和尚的亲笔书信,不由得心下大喜。遂立即下令,让尚之信带本家精锐兵马两万,前往营口,去向唐军投诚,而他自已则率另外的数千兵马,继续驻守盖州城,以保全尚家基业。

    尚之信领诺而去,一路疾行猛赶,终于在两天之后,就赶到营口,将手下兵马,交于安和尚,任其发落。

    安和尚见尚之信如约而来,心下亦是甚喜,遂令其为本部兵马总管,又令其部为开路先锋,一路疾进前往安平山。

    然后,安和尚亲率自已直管的第二镇、以及高杰的第十四镇这两镇兵马总共近十万人,与尚之信的两万兵马一道,紧急赶赴汤河东岸的安平山。

    在唐军与归降的尚之信部紧急行动的这段时间里,孔有德部与耿仲明部兵马,一直按多尔衮的指示,从辽南撤退,一路赶往辽阳。

    而令尚可喜等人没想到的是,孔有德部撤退的速度极快,他们从庄河出发,匆匆赶到耿仲明部所在岫岩,这时的耿仲明部才刚刚收拾完毕,

    于是,这两部兵马合兵一处,一道齐撤而走。

    由于唐军在辽中地区横行扫荡,导至整个辽中地区生灵涂炭,万物凋敝,孔耿大军行进到各处,皆是一无所获,百姓近乎绝迹,田野中只剩下割了个干净的整整齐齐的高梁杆荏,一路北行过去,有如行走在无人区,只能偶尔远远看到几个零零散散的唐军哨骑,只不过,等到他们的骑兵想去追击时,唐军哨骑早就一溜烟跑就不见人影了。

    见唐军哨骑对自已望之即走,似乎十分畏怯,象个胆小的兔子一般躲起来不敢见人,原本还小心翼翼的孔耿二部,顿时渐渐放松懈怠。

    于是乎,他们警惕性也开始迅速下降,松散本性开始显露,不断有军兵开始脱离主阵擅自行动,两支军队的兵力,皆开始逐渐分散,互相脱节,纪律性与组织性日渐松弛。

    每个人都开心地想着,原本以为穿越唐军控制的辽中地区,极可能会会有一场极其艰苦牺牲重大的战斗,却没想到,现在的向辽阳进军,倒是比旅游还要轻松。

    因此,孔有德与耿仲明两支队伍,在日渐散漫之际,对唐军亦是愈发轻视。

    只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得意洋洋无所顾忌地一前一后向北进军,兵力越来越分散之时,唐军已然开始悄悄露出了锋利的獠牙。

    三天后,耿仲明的前部兵马,在一路大咧咧地行军后,终于来到汤河外的安平山外。

    这里靠近山脉,地势开始起伏,不象先前所经之地一样平临无垠,按理说,在这样丘附起伏的地界行军,应该小心行军,派出哨骑哨探前行,方为妥当。只不过,自从岫岩发兵以来,耿仲明的兵马连日里半个唐军都寻不见,顶多远远见过几个唐军哨骑,他们的警惕性早已大大下降,骄狂与轻敌的心态,倒是四处蔓延。

    因此,这部由一名副将所统领的三千人部众,根本就未事先派出哨骑探查,而是大大咧咧毫无顾忌地全军开进,径直朝安平山谷进军。

    前军一路行进无事,后军自然亦是快步跟上,此时端坐马上的中军主将耿仲明,望着前面那座并不宽大的安平山,又从千里镜中看到远处那波光粼粼的汤河就在眼前,他的顿是稍觉安慰。

    他娘的,这炎炎夏日,自已与一众部下,为了解辽阳之围,自奉了多尔衮之令后,倒是有如丧家之犬一般,一路急急北撤至此,这几日里不眠不休地急行奔走,这人与马皆是疲惫不堪。

    好在全军士气几近谷底之际,自已手下的两万多人的兵马,总算顺利到达了这离辽阳极近的安平山了。

    “各位兄弟,休辞劳苦,全军再把劲,速速前进,先过安平山,再渡过汤河,便可入辽阳地界了。过河后,就在当地休整半日,便径去辽阳城中。”

    耿仲明抹了一把满脸的汗水与泥渍,冲着旗帜散乱萎靡不振的军伍大声喝喊,给疲惫不堪的他们来了一番最切实际的鼓舞。

    整个军伍发出一阵低低的欢呼,算是给这位主将的一点敷衍回应。

    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前面一处无名山谷里,唐军第二镇、第十一镇、以及尚之信部兵马,已悄然布置好了一处口袋阵,正等着他们象一群无知无畏的蠢猪一样,自已拱了进来。

    人数多达五千余人的耿仲明前部,就这样在一个炎热的午后,排成一字长蛇阵,毫无察觉地走进了唐军的口袋阵中。

    等到这五千余人,全部走了山谷之后,一直躲在草丛中的唐军统帅安和尚,冷冷一笑,下达了全面攻击的命令。

    山谷的两头,迅速地被大批唐军枪兵牢牢封堵,扎紧了口袋,两边山腰上,八千杆火铳几乎同时打放,爆豆般的声音立即密集响起。

    火光刺目,余焰飘飞,大团大团的白烟涌起,七千多颗细小米尼弹,有如死亡的小鸟,欢叫着向敌人飞去。首轮齐射,就干翻了八百余名耿部军兵。

    连绵的惨叫从山谷中响起,剩余的耿军瞬间被打了,而在他们因为受惊,有如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之际,唐军的第二轮齐射又开始了。

    又是六百余名流寇被瞬间放倒,剩余的流寇,迅速地崩溃了。

    这样突出其来的伏击战斗,更似一场屠杀。

    心惊胆裂的流寇,哀嚎着分别向山谷两头跑去,这时,第三轮齐射开始,将躲避不及的流寇中,复有数百人被干翻。

    紧接着,又是第四轮与第五轮齐射。

    剩余的耿军,至此,再无半点战斗意志,侥幸从密集的弹雨中逃得性命的他们,发狂般地冲到山谷的两边入口,冀望逃出这地狱般的场景。只不过,迎接他们的,是无数杆凶狠捅来锋利无情的4米精钢长枪。

    这些长枪,有如长了眼睛一般,迅速地扎穿了他们的头部、颈部与胸部,让他们迅速走向死亡。

    在这样残酷的屠杀与绝对的死亡面前,被包围于山谷的耿军彻底崩溃了,纷纷跪地乞降,哀求饶命。

    一直冷静地看着战局进展的安和尚,到了这时,终于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他立刻下令,接受那剩余的三千多名耿军的投降,然后全军快速打扫完战场,便安排一批辅兵先押着俘虏撤离。

    而他自已,则是带到全部兵马,离开伏击之地,就在安平山下列阵,向前邀击耿仲明的后部兵马。

    从山谷中传来的那些连绵震耳的枪声,立即吸引了正向安平山开进的后部耿军的注意,他们惊慌失措地向上禀报,同时纷纷紧急集合,就地结阵以自保。

    在后面押阵前行的耿仲明,听到手下禀报,几乎难以置信。

    不是吧,这一路行来,唐军皆是不见,却没想到,他们竟然偷偷地在这安平山谷中设了埋伏。

    这般家伙,端的狡诈无比!

    耿仲明一咬牙,狠狠地将头盔掼在地下,脸上痛悔的表情,几乎难于言表。

    他娘的!难怪这些天来,自已老是有不祥的预感,今天总算应验了。

    要知道,唐军乃是悍勇久战的精锐之师,如何真会这般畏怯地遁逃龟缩,岂非笑谈。因此,他们一定会潜伏在某处,然后突然跳出来给自已凶狠一击。

    今天这场战败,说起来,倒还完全是自已这个主将的责任呢。

    这些天来,自已对手下军兵过于放任自流,以致让他们懈怠松弛,全无军纪,最终在进安平山之时,全无戒备,最终遭遇了全军覆没的结果。

    于今想来,悔之何及!

    只不过,现在前部既灭,唐军又在安平山处背山列阵,正向自已一路开来,接下来的战斗,已是无可避免了。

    耿仲明清楚看到,从安平山方向那遥远的地平线处,仿佛有一条黑线一跃而出,开始极细极淡,渐渐地越变越粗,最终这条黑线有如变魔术一般,变幻出无数的兵马与旗帜,刀枪耀目,战马嘶鸣,呼啸呐喊着,向自已的方向汹涌冲来。

    此时已近正午,天气开始变得十分炎热,在滚滚热浪中,这些冲来的兵马,呈现出扭曲而怪异的形状,看上去十分不真实,仿佛梦幻般的存在。

    耿仲明手中的千里镜,叮当掉地,他的脸色,瞬间变成一片惨白。

    看这架势,对面的唐军各部兵马加起来,足有十多万之众呢,这十多万唐军倒是要前后合击,将自已这仅剩一万五千人的兵马,全部消灭于安平山前这块空旷之地呢。

    豆大的汗珠,从耿仲明的脸上滚滚而落。

    当初自已想当然的错误,终成了现在无可挽可的恶劣局势。

    怎么办?

    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不过,就在他心急如焚一片迷茫之时,远处滚滚而来的唐军军阵,已然越行越近,充满了一种无可言说的压迫感。

    眼见得后面的唐军军阵,越行越近,冷汗直落的耿仲明知道,自已再不作决断已是不行了。

    他忽然电光火石般地一闪念,顿时明白现在的自已,想要脱身已是不能了。唯一可行之计,便是令后面尚在行进的孔有德部加快速度与自已汇合,然后两军合一,一道共抗唐军,方可复有胜机。

    “传我军令,全军速速就地结阵,迎敌,以抗敌军!”

    “得令!”

    “派出使者,速速返程通知后面的孔有德王爷,令他率其部四万兵马,立即赶赴安平山,与我军一道抗击唐军的进攻!”

    “得令!”

    望着传信的使者拍马远去,耿仲明双目之中满是忧色。

    敌军已近在眼前,这使者就算再快马加鞭,而孔有德部就算再拼力赶来,又能及时赶得上这场双方实力悬殊的战斗吗?

    或许,更可以说,他们能否赶上这场战斗还在其次,自已能不能在兵力悬殊士气低迷的情况下,坚持到孔有德赶到,才是一个最大的问题。

    想到这里,耿仲明忍不住一声长叹。

    眼下,也只能寄望于上天保佑,自已这一万五千部下,能坚持到孔有德部到来了吧。

    毕竟,自已手下有一万五千士卒,并没有到只能举手投降的地步,唐军刚刚消灭自已的前部兵马,力气多有消耗,只怕一时间也吃不下自已,也许,他们也会畏于进攻,而与自已形成长相对峙之态,这对自已来说,便是最好的结果了。

    热烈炙人的艳阳下,这平旷的辽中原野上,一万五千名耿军军兵排成一个长长的矩形战阵,两边各有一千余名骑兵护住两翼,迎着对面的唐军,作好了战斗准备。

    而随着唐军的行进,耿仲明亦迅速地看清了唐军的阵形。

    唐军排成的阵型,是一个宽度几乎是自已三倍的一字长蛇阵,一万余名盾兵一字排开,那镶着两排锐利尖利的大盾,有如一道临时筑立的钢铁之墙。

    而在盾兵之后,则是密密麻麻的枪兵,他们在这盾兵筑成的钢铁墙上,在每面盾牌的上方,都搁有一根寒光闪烁的4米精钢长枪,有如蓄势待发的毒龙,阴狠地等到着对面越走越近的猎物。

    唐军枪兵足有三层,可以确保有足够的兵力填补损失,整个阵形十分严整,充满了凛凛杀气。

    而在枪兵后面,是手持震天雷的唐军辅兵,这些未着盔甲的辅兵,其实是唐军杀手锏般的存在。他们每人腰间挂着十多颗单手震天雷,看似无甚攻击力的他们,其实却是唐军最大的秘密武器。

    在整个唐军枪盾战阵后面,则是分列着两部骑兵,以及两部重甲横行队员,以这两股部队,来保护侧翼安全。

    一场规模宏大的正面交锋,就要正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