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迭声的叫唤,整个堡中的守兵,顿时皆从惊慌中惊醒过来。
很快,这黄骨岛堡城头上,便迅速跑来了一大批军兵,他们踮起脚尖,向东边用力张望。
果不其然,透过空中纷扬的稀疏雪花,他们可影影绰绰地看到有大批甲骨齐全的军兵,正在密集上岸,整装待发。
见此情景,堡中的各名守军,顿是人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不敢怠慢,立刻派出信使,前往碧流河西岸的庄河城,向正驻扎其中的孔有德之子孔廷训,紧急禀报有敌来袭。
与此同时,堡中守军人喊马叫,号声阵阵,迅速在城头作好准备,他们打算凭着这坚固的黄骨岛堡,凭堡固守,迎战来敌。
而在远处的海岸上,闻得远处的黄骨岛堡号角大起,豪格顿时明白,那黄骨岛堡的守军,应该已是无意中发现了已方兵马的行踪。
哼,发现了又如何,老子照样要迅速拿下此堡。
于是,豪格立即下令,让全体一千二百余名骑兵,立即出动,兜行到黄骨岛堡之后,截断守军退路。然后,便令全军步兵与火炮部队一齐出动,前往黄骨岛堡外,对此堡发动强攻。
熹微的晨光里,雪花点点飞洒,豪格部众人喊马嘶,向远处有如一团黑影般的黄骨岛堡疾扑而去。
很快,前头的一千二百余名骑兵,顶风冒雪疾行,已全体抵达黄骨岛堡下。并遵豪格命令,已将黄骨岛堡的前后堡门,全面围堵住了。
远远见得骑兵已将黄骨岛堡围住,里面的守军已成笼中鸟雀,再难脱逃,豪格一脸掩不住的得意。
看来,自已那先下黄骨岛堡,再攻取庄河城的计划,应该会十分顺利呢。
想到这里,豪格复大声喝令:“全军加速前进,务必尽快抵达黄骨岛堡之下。本王要让此堡中守军,让这帮不知死活的东西,好好尝尝我军的强大火炮,究竟是何滋味!”
“得令!”
很快,豪格之部众有如汹涌的潮水一般,迅速地扑向黄骨岛堡,立即将这座海边重堡,围得有如铁桶一般。
见到豪格规模如此之大,行动这般迅速,城头那些原本就士气不高的守军,顿时十分气沮。他们呆立于城头,双股发颤,脸上表情满是惶恐与失落,完全不知道接下来,到底要如何应对。
怎么办?
这下撤退之路已被彻底封堵,自已再想逃跑,却是万万不能了。
那么,凭着城中不足四百名的军兵,能抵挡得住数千兵马之众的敌军吗?
他们尚在犹豫惊惶之时,唐军的攻城行动,在火炮部队顺利抵达后,正式开始。
城头的守军惊恐地看到,在震耳的号角与隆隆的战鼓声里,30门闪着银灰亮光的钢制重型龙击炮,被唐军炮手,缓缓地推到了黄骨岛堡门外约一千多米处,才就地停下。
接下来,唐军炮手开始固定炮架,调整射角,装填火药与炮弹,很快就做了战斗准备。
这30门重型龙击炮,沿着黄骨岛堡东面堡墙一字排开,威风凛凛气势雄壮,有一股横扫天下无敌的气概。那黑洞洞的炮口,更有如无数根昂然直指的粗大阳物,直朝对面那高峻的黄骨岛堡墙。
这些火炮的凛凛气势,哪怕只是远远看去,便让守堡的四百敌军,吓得腿脚发软,几难站稳。
每个人都近乎凭直觉能感受到,这些庞然大物一般的火炮,模样已是这般吓人,可以想象得出,一旦打放起来,它们的攻击力与破坏力将会何等惊人。
这般阵势如此骇人,饶是久经战阵之将,见到唐军炮手竟能推出如此之多前所未见的巨大火炮前来攻城,脸上顿是冷汗涔涔,脸色也瞬间苍白。
唐军的火炮,与他们往日惯见的明清两方所铸的什么红夷大炮,大将军炮,二将军炮,神威炮,虎蹲炮之类普通火炮,都完全不一样,无论是规模还是气势,皆是近乎天壤之别。
那么,在这样威力十足的重炮密集轰堡的情况下,自已真的有能力能坚守住这黄骨岛堡么……
没想到,唐军对付自已的手段,竟是这般直接而凶狠,倒有如猛狮搏兔一般。
想到这里,城头那些呆傻观看的守军,只觉得连呼吸都开始变得艰难起来。
而就在这时,全体惶惶不安的守军,都远远地看到,唐军阵中一名队长模样的人,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红旗。
“预备!”
“放!“
“砰!”
“砰!”
“砰!”
“砰!”
……
30门打放三十二斤炮弹的重型龙击炮,每门火炮的炮口,都立刻喷出腥红的余焰和刺目的金色火光,浓密呛鼻的滚滚白烟升腾而起,漫布天空,三十枚乌黑滚圆的巨大铁弹,带着死亡的啸音,向黄骨岛堡堡墙右侧,狠狠撞来。
震破耳膜的巨大撞击声连绵响起,这三十枚乌黑的32斤铁弹,仿佛长了眼睛一般,以均匀分布的状态,狠狠地打中了黄骨岛堡东面城墙。
整个堡城的东面城墙,瞬间出现三十个排列得整齐均匀的大洞,每个大洞边缘,粗大破裂的纹线密如蛛网,肆无忌惮地向击围蔓延,大片的城墙砖块飞溅裂开,一片尘雾弥漫,整面城墙都在剧烈的颤抖。
而城墙上,大批被震得耳朵、眼睛、鼻孔嘴巴一齐流血的守兵,人人都被震得气血翻涌,眼前被纷扬呛鼻的尘雾所笼罩,而脚下的城墙则在打摆子一样剧烈地晃动,有数门城头的小铜炮或小铁炮,被震得从城墙上颠扑而下,咯嚓数声巨响,化成废铁。
与此同进,竟有多达三十余名站脚不稳的守军士兵,惨叫着从城墙上掉了下来,随即摔成血肉模糊的肉饼。
守在城墙上的敌军军兵,顿时大大混乱起来。
他们原本就士气薄弱,不堪一战,现在被火炮这般凌厉轰击,其士气更是降到了谷底。
这些家伙,平日里在当地鱼肉乡民,欺压百姓倒是在行,但要他们在这阵强横凌厉的阵仗之下,还要保持镇定与战斗力,就实在太过强求他们了。
此时的东面城墙上,根本就不需要人组织,立即就有上百名吓掉了魂的守军士兵,有如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事物一般,惊恐地大叫着,掉头从城墙马道上向下逃跑。
有人带头逃跑,剩下的守军,或是呆怔伫立有如等死,或是有如无头苍蝇一般四下乱窜。
见到这一片混乱已不堪再战的黄骨岛堡城头,豪格的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
他娘的,这帮家伙真不抗揍,这才第一轮炮击,就把整个守军给全部打乱,基本上失去了还手的能力了。
豪格遂即下令,暂停第二轮炮击,派出使者前去劝降。
很快,一名汉人文官在数名护卫的保护下,大摇大摆地出阵,在来到离黄骨岛堡约一箭开外之地,便冲着城头大声喊道:“喂,城头的敌兵所着!你部兵马,已成瓮中之鳖再难脱逃。如果不想死在我军炮火之下,如果还想保住性命,就速速打出白旗,开门出降。如若不然,我军火炮再度打放,必将这黄骨岛堡彻底夷为平地,尔等亦将全部命丧此地,再无孑遗!你们听好了,我军只给你们半刻钟时间考虑,到时若不出降,,休怪我军下手无情!”
汉军使者大声喊完,也不管城头守兵的反应,便立即拔马回阵,剩下城头一众目瞪口呆的守军,在然发呆。
不过,豪格丝毫不担心,在经历过这等凌厉的炮击之后,这帮人还有勇气与勇和自已对战下去。
不出其所料,他与其手下兵将,只等了不到一柱香功夫,那黄骨岛堡城头,已高高飘扬起了一面硕大的白旗。
与此同时,黄骨岛堡的正门吊桥,轰地一声砸下,大门吱吱嘎嘎地打开,大批守军垂头丧气地从堡中走出,然后齐齐伏跪于堡门外,向豪格等人献降。
见到这些人果然全无斗志,果然只能出城投降,豪格一脸喜色,立刻命人上前,对他们好言抚慰,便将他们全部看押带走。
而在完成黄骨岛堡探查之后,豪格将堡中的军械钱粮,全部搜罗一空,打包装运,又派出一小队步兵,押送那些降兵与缴获,一起前去海边的的唐军舰船。准备在战斗完成后,押送俘虏与物资南返金州。
此时豪格已从降兵口中得知,就在他们向黄骨岛堡进军之时,堡中已派出求援使者,前往碧流河对岸的庄河城求援。
而在庄河城中,是由孔有德之子孔廷训,率领两千余名守兵驻守其处。另外,还有数百名守军,则分散在庄河城外各个千户堡中。
豪格估计,到现在为止,庄河城中应该已得到了黄骨岛堡被袭的消息,那孔有德之子孔廷训,极可能会速带城中兵马前来救援,这样的话,自已当可以稳坐钓鱼台,以逸待劳地摆好阵势,邀战前来救援的孔廷训了。
于是,豪格立即迭声下令,让全军兵马,迅速作好了迎战的准备。
他想的没错,此时的孔廷训,确是已在庄河城的官厅之中,收到了黄骨岛堡的求援。
在听完使者的哭诉后,这位刚满二十年纪轻轻的孔有德唯一独子,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你可看清了,来的是何部敌军?兵马有多少?”孔廷训厉声喝问。
“禀世子,敌军来时,天色未明,我们只能看到有大批敌军正在登岸,未曾看清是何部敌军以及具体的兵马数量。只不过,在下粗估了一下,怕是有数千之众啊。光凭黄骨岛堡这四百名守军,只怕难守,故而在下才急急从黄骨岛堡赶来,向世子您赶紧禀报。还望世子速派援兵,入援黄骨岛堡,不能让敌军的阴谋得逞呀……”
那使者犹在絮叨地讲述,孔廷训却不觉眉头紧皱。
不是吧,怎么会有这样的情况?
现在这寒冬时节,会有敌军冒着海面封冻的危险,突然来袭庄河地区,这,这太不合常理呀。
要知道,现在敢于对清军发动进攻的,也仅有那势力如日中天的唐军了。
但在辽东地区,唐军的主要兵力,一是位于金州的唐军第一镇乙营甲总部队,人数并不算太多。二是位于复州的豪格部众,人数倒是有三千之数,但他们现在,应该是被牢牢围困于复州,也即将被英亲王阿济格的大军给彻底消灭了啊,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庄河这里呢?
这般情况,想来倒是诡异得很。
旁边的使者不停哀求,让孔廷训不及多想,他立即大喝道:“黄骨岛堡陷入危机,本世子不能不救。更何况,敌军远来偷袭,其势必不能久,我军须得主动出击,将其一举击溃,方可彻解黄骨岛堡之围。”
孔廷训说完,又大声传令道:“传本世子军令,着城中两千兵马,立即作好准备,随本世子亲自前去迎敌,务必将敌军一举击溃。”
“世子,若城中兵马全出,那庄河城的防备,岂不是十分空虚,这样的话,万一……”使者急急提醒这位冲动气盛的年轻世子,后面的话他故意没说出来。
孔廷训嗯了一声,点了点头,便道:“你之所说,亦是有理,那就这样,让庄河城名其余堡中军兵,尽快回援庄河。待我军胜利返师后,再撤回各军堡之中。”
“,奴才遵命。”
很快,孔廷训点齐兵马,立即从庄河城中鼓噪出发,一路折向东北的黄骨岛堡而去。
此时,那原本纷扬的微雪,竟渐渐地下大了起来,而心急如焚的孔廷训,却是丝毫不顾这天气变化,愈发喝令手下军兵加快速度,向黄骨岛堡加紧行军。
“世子,你快看,前面似有敌军当道摆阵!”
快到黄骨岛之时,孔廷训旁边的护卫眼尖,手指雪花纷扬的前方,对孔廷训惊声叫道。
孔廷训哦了一声,急急拿起千里镜,透过纷扬雪花远望过去,不禁大大地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