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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五章 两倍迎敌

    随着唐军火铳总长一声怒喝,三千杆火铳齐齐开火,共有两千五百余杆打响。

    “砰砰砰砰!……”

    连排的鲜红余焰一齐飘飞,有如一条长长的鲜红绸带,宛如地狱之火一般美丽,有种死亡仪式般的独特美感。大团大团呛鼻的白色硝烟涌起,两千五百多颗颗细小的三钱重铅弹,有如一齐扑飞而去的死亡蜂群,发出轻微而欢快的鸣叫,向对面的郑军猛扑而去。

    唐军使用的燧发鲁密铳,最大准确射程为一百五十步,相比现在两百步的距离,准确性当然无从谈起,但在郑军如此密集冲锋的情况下,只要在最大射程范围内,哪怕没有准确性的密集射击,依然可以造厉可怕的杀伤效果。

    呼啸而来的死亡蜂群,啾啾地狞笑着,迅速钻入对面的郑军身体之中。

    三钱重的细小铅弹,钻入人体,打断骨骼,撕碎肌肉,翻涌的弹头将内脏搅成一团浆糊,形成可怕的空腔效应,再加了这个年代几乎无药可医的铅中毒,中者立毙。

    最前排的郑军,立刻有许多人身上象变戏法一样,绽放出了朵朵血花,被击中的人,就象突被重锤猛击了一样,仰面倒栽而下。

    这铅弹的冲击力是如此之大,那些手持竹藤盾牌碰巧挡住铅弹的郑军,亦难抵这巨大的冲击力,纷纷向后踉跄栽倒。只是他们刚一倒下,就立刻被后面那些狂热无比,依然径自冲来的郑军军兵,给活活踩死踩死伤,场面一片狼藉。

    第一轮射击,虽然完全无法瞄准,却也至少造成了六百多名郑军当场死伤,让郑军阵形,骤然出现一片混乱。

    在郑军阵型散乱,速度稍显迟滞之时,第二轮火铳齐射,又开始了。

    “砰砰砰砰!……”

    枪声大作,余焰飘飞,又是两千五百余杆火铳打响,这呼啸而出的两千五百余颗铅弹,因为郑军越发奔近了,又造成了八百多名郑军军兵的死伤。

    清军阵形顿时愈发混乱,冲击的速度愈发减低,那些冲在最前面的郑军军兵,人人脸上原本狂热嗜血的表情开始退去,很多人露出惊恐至极的表情,因为他们都不知道,这样的噩运何时会降临在自已身上。

    而在阵后监视的郑,见到自家军兵在唐军密集攒射中,还未够射程,就开始出现混乱与动摇,冲击的速度与力量亦大为降低,不由得又是怒火中烧。

    该死的,两轮齐射,就把自已的阵型给打乱了,这帮怕死鬼,真真无用,真真给我郑家丢脸。

    “都给老子冲!冲上去跟唐军战斗到底!别他娘的都跟没吃饱饭一样!”郑双眼血戏,挥剑怒吼。

    郑厉声骂完,又下令手下一众护卫上前督阵,整顿阵型,强令这些被驱无异猪和羊的郑军军兵,继续前冲,攻到盾牌之处,去与唐军肉搏作战。

    “不可!世子万万不可冲动,唐军火力密集,我军兵力不足,万万不可再令其前冲了!需得等到郑大将派兵过来,再组织冲阵,亦不为迟!”郑桦见郑如此冲动,遂又在一旁大声阻止。

    郑被他这一声暴喊,亦是心头一凛。

    他细想了一下,感觉郑桦的话语,似乎有些道理。于是,他又立刻下令,让全军暂停冲击,就地散开,持竹藤盾牌者站在最前,尽可以减少唐军射击的伤害。

    在唐军准备发射打铳之时,郑派出的使者,业已赶回北芒城,去向守将郑桧紧急守救。

    听完使者的禀报,郑桧的脸都白了,涔涔细汗从额头迅速冒出。

    不是吧,郑此番出击,非但已折损了八百骑兵,更是现在直接与唐军当面作战了,那么,那骄狂自负的郑,真的会是久经战国的唐军的对手吗?

    这个问题,似乎根本就不必多问。可以想见,在没有足够兵力的前提下,郑的一万余兵马,绝不会是唐军的对手。

    现在,只有赶紧增援郑一条路可走了,不然的话,这位世子爷要是挂在了这里,自已这个大将,也就当到头了。

    于是,郑桧几乎毫不犹豫地下令,让那另一半一万余名从升龙城来的入援军兵,赶紧过河,去与郑部汇合,并全部听其指挥。

    除此之外,原有的三千守军中,郑桧复拔出两千精锐,与那一万余兵马一道过河去援,以确保入援的兵马,有足够的数量。

    郑桧本欲自已统兵前去,但他经仔细考虑,最终还是让手下一名偏将统兵前去与郑汇合。

    郑桧知道,郑自视甚高,又向来对自已颇为不满,此番自已若是统兵前去,极可能会在指挥上与他发生矛盾与冲突,对于这位惹不起的郑家世子,郑桧还是只能惹不起,躲得起。

    这名裨将带着一万两千余名援兵,急急渡河,终于在唐军的第六轮射击开始后,到达了战场。

    原本见到手下军兵,被远处的唐军有如排队枪毙一般轮流击杀却束手无策的郑,见到这些援兵终于赶来,心下的狂喜,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好哇,在这坐等挨揍的狼狈时刻,终于等到了援军,那接下来,自已当可迅速组织反攻了。

    冲!都给老子冲!若有不冲者,皆斩!”郑气急败坏地大喝道:“狗入的!唐军两轮齐射,就把你们给打乱了,老子养你们这般废物何用!越怕死越死得快,全部给老子上!冲上与唐军肉搏交战,就是胜利!”

    后退无路,前行挨枪,这帮可怜的家伙,此时勇气与意志都已消沮,却还被强令前冲,情况颇为凄惨。

    只不过,他们已然没有选择,知道现在的自已,唯一的生路,便是尽快地冲到唐军阵前,与唐军肉搏交战,让他们再无法打放火铳,方是唯一保命之道。

    于是,郑军们依然瞪着血红的双眼,呐喊前冲,而唐军的火铳,则亦是冷酷无情地一轮轮地打响,在这段不过一百来步的距离中,郑军军兵不停地哀嚎着倒下。

    郑军因为有援兵加入,凭着人多,无惧死亡,他们拼死前进,终于到了离大盾长阵约数十步外,这时,唐军阵中,那些一直按捺不动的两千余名唐军辅兵,纷纷使出吃奶的劲儿,将手中滋滋燃烧的单兵震天雷,朝滚滚而来的郑军军阵,用力掷去。

    砰砰砰砰!……”

    数十步外,震耳欲聋的连绵爆炸声响成一片,几乎可以震爆人的耳膜,那刺目的金黄火光,在大团涌起的哨烟中时隐时现,空中碎肢与鲜血四处迸飞,惨叫声此起彼伏,场面如同血腥地狱。

    唐军这番出其不意的震天雷轰炸,可谓是对郑军军兵的致命一击。

    这些破片杀伤半径多达十多步的单兵震天雷,给郑军军兵造成的杀伤效果十分可怕。

    这两千枚单兵手掷震天雷密集投出,共有一千六百多枚顺利爆炸,致少让三千多名密集冲锋的郑军,瞬间毙命,伤者更是不计其数。

    很多人的耳朵,已被震至失聪,他们呆呆地怔在原地,不知道接下来到底要怎么办。

    一时间,郑军阵型大乱,士气更是降至谷底。

    而这时,唐军辅兵的第二轮单兵震天雷投掷,又开始了。

    “砰砰砰砰!……”

    数十步外,又是一番连绵的剧烈爆炸,又是人体残肢与鲜血内脏四处横飞,又是多达一千名来不及后退与分散的郑军军兵,瞬间被杀。

    紧接着,又是第三轮投掷开始了。

    而在震天雷大逞淫威之际,那三千杆燧发鲁密铳又齐齐打响,绵密的枪声与震耳的爆炸声,互相错杂,震耳欲聋,未有稍歇。

    在唐军这样强横的火器攻击面前,在这近乎绝对死亡的暴力屠杀面前,以血肉之躯冲阵的郑军,大部分,在离濠沟只有十余步的地方,在这离唐军几乎近在咫尺的地方,终于许多的郑军,彻底崩溃了。

    大批郑军,纷纷扔了武器,嚎哭着转身溃逃,有如一群顾不顾腚的猪,再谈不上任何组织与纪律,每个人都是拼命后撤奔跑,唯恐落在后面,就会成为唐军的刀下鬼与枪下魂。

    在付出了重大伤亡后,其余的郑军,极其幸运且近乎下意识地来冲到唐军大盾前,只不过,他们还未来得及挥起手中的武器,大批甲胄齐全手持锋利精钢长枪的唐军枪兵,早已按捺不住,他们用尽全力,用被蓄势已久的4米精钢长枪,朝这些阵型混乱而低落的郑军,狠狠刺来。

    一杆杆4米长的精钢长枪,那锋利可怕的三棱血槽枪头,便有如长了眼睛一般,狠狠地朝着亡命奔逃的郑军军兵捅刺而去。

    被那刻了深深血槽的三棱精钢枪头刺到,便有如中了毒蛇之吻,可谓触之即死,沾之即亡。在唐军枪兵的凶狠捅刺下,郑军们惨叫连连,不断挣扎倒下而亡。

    “不许逃!有逃跑者格杀勿论!”见到见方已离唐军近在咫尺,却这般阵型大乱,郑怒火中烧,他咬牙狠狠下令:“去,把那些临阵脱逃者,给俺全部宰了!”

    大批护卫骑兵呼啸而去,对那些好不容易才逃到后阵之处的溃兵大砍大杀,杀得这帮可怜的家伙哀嚎不已,惨叫连连。

    在郑的强力镇压下,郑军军兵开始恢复秩序,他们有如疯狂的野兽一般,无惧死亡地迅速冲了过来,开始对唐军的枪盾战阵,进行强力冲击。

    由于敌军已到阵前,为免杀伤自已人,唐军辅兵不得不与火铳手一道后撤,只不过,战到此时,他们与火铳手一道,已然杀死杀伤了一万余名郑军,效率可谓惊人。

    更加残酷而血腥的肉搏战,正式开始了。

    坚如城墙一般的盾墙上方,一杆杆长枪上下翻飞,有如呼啸而出的毒龙,不停扎向郑军的头部、颈部与胸部,锋利坚锐的三棱精钢枪头,有如死神的爪子,不停攫取一名又一名郑军的性命。

    而郑军战到此时,为了保命,也为了战功,每个人都愈发疯狂地向前冲击,每面大盾的尖刺上,都有如烧烤青蛙一般,挂满了不停涌来的郑军尸体。他们无惧死亡,迎着枪尖与尖刺狂冲上前,对后面的唐军枪兵与盾兵疯狂砍杀。

    由于郑军兵力实在太多,在这面密集而强力的冲击面前,唐军的盾墙亦终于开始松动,出现了越来越大的缝隙,唐军的盾兵与枪兵,亦不断地倒下,只不过刚有人战死或倒下,便立刻有新的军兵补充其位,保证了整个战阵的完整。

    在这样纯粹的冷兵器搏杀中,极其考验军队的胆量、勇气、组织度、纪律性等等关键因素,而在这几样上,唐军远比郑军要强得多。

    更何况,唐军有大盾为坚实防护,郑军要越过大盾去攻击后面的盾兵与枪兵,那是相当困难。因为这个重要因素,加剧了郑军的战损与死亡。

    一番血腥厮杀下来,唐军与郑军的战损交换比,基本维持在一比四左右。对于唐军来说,他们在抵抗住了最初的冲击之后,已然开始从胶着之态里,渐占上风。

    不过,流寇很快就凭着兵力优势,整个战阵幅度继续向两边延展开来,他们试图从两边包夹唐军的枪盾战阵,实现三面共同攻击的效果。

    流寇的这番意图,迅速被唐军第九镇副镇长翁之琪识破。

    他手中令旗翻飞,迅速下达军令,让一直呆在两翼的横行总队员,让这些唐军中最精锐的重甲步兵,出阵攻击,护住两翼。

    军令下达后,那些从头到脚覆盖着厚重铠甲,人人武装到牙齿的横行队员,有如猛虎出山,蛟龙下海一般,大声吼叫着,挥着诸如虎刀、虎枪、长柄挑刀、厚北军镰等重型武器,跃入郑军两翼,大砍大杀。

    这些唐军中最精锐的重甲步兵,他们有如一辆辆微型坦克一般,在猝不及防的郑军阵中,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他们毫不留情地大肆砍杀,刀光枪影所过之处,血肉飞溅,惨叫连连。

    郑军的包夹势头,瞬间被扼制,相反地,在唐军横行队员的凌厉攻击,前头的郑军不断惨叫着倒下,整个阵势阵型,亦开始不断后退。

    见到自已的军兵,兵力犹是唐军两倍,却在这样胶着作战中,竟然亦占不到丝毫上风,反而开始渐显颓势阵脚纷乱。后面观战的郑,怒火攻心又焦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