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几个去楼梯口盯着,天塌下来,也不许来打扰。”
等到他的一干徒子徒孙,都下了楼。
黄金荣还小心翼翼的走到窗口,探头探脑的伸出脑袋,关上了窗户。
王学谦不明所以,但见黄金荣这幅小心翼翼的样子,心说:“老大,这可是你的老巢,至于吗?”
等到黄金荣支起耳朵,静静的听周围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声响,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可面对王学谦,他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头比较妥当。
想来想去,黄金荣似是而非的说道:“我还没有谢谢你,子高,股票上你可是让老哥我挣的钵满盆满,这份情老哥我记下了,以后你要是有用的上的地方,知会一声,就是赴汤蹈火,哥哥我眼珠子要是眨一下,就是大姑娘养的。”
“这可万万使不得。”王学谦也忙站起来欠了欠身,可脑子里是更迷糊了。
这黄金荣不是婆婆妈妈的人啊!
又是关门,又是关窗的,就为说这件事?
别说王公馆了,就是青帮也知道,黄金荣和芮庆荣在股市上至少挣了一个整数。至于到底挣了多少钱,没人知晓。可这里是黄公馆,街面上的人不知道,难道公馆里没人知道吗?
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可接下来,黄金荣的举动更让他怀疑了,先是说他从小孤苦伶仃,十二三岁就在街面上找活,大冬天的给人浆洗衣服,夏天帮这人拉货,这是苦水泡了一茬又一茬,和黄连有的一比。
接下来说他的发家史……
一个多小时之后,黄金荣满心期望的看着王学谦,嘴角发抖,良久才憋出一句整话来:“子高,你听明白了吧?”
什么就明白了?
王学谦太阳穴边上的青筋都快跳起来了。可回头一想,不对啊!这黄金荣一个劲的说过去的苦日子,好不容易媳妇熬成婆,日子也渐渐的好起来。
没有一句话说到点子上的。可转弯抹角的又想说些什么。
这能让王学谦不怀疑吗?可怀疑的方向,却怎么也找不到,冷静下来的王学谦反问了黄金荣一个问题:“你不会是日子过的不舒坦吧?”
黄金荣猛然的一拍大腿,可他没有拍自己的,而是拍在了王学谦的大腿上。
王学谦惊的跳起来。不过看到黄金荣举起那只闯祸的手,山笑着道歉道:“兄弟,别见怪,我是太激动了。是啊!哥哥我的日子过得不顺心啊!糟心的事一件接着一件,你说我都一把年纪了,这往后的日子要是再这样下去,非愁死我不可?”
说完,就可怜巴巴的看着王学谦。黄金荣也是将‘卖萌’继续到底了,碍于面子,他还是没有说出自己的‘难处’。
黄金荣不肯明说。王学谦就不得不在心里琢磨。
什么事情会让黄金荣如此纠结,可又羞于启齿?
难道是不行了?
王学谦的目光往下飘了两尺,不过看起来也不像。要是正不行了,找医生啊!找他干嘛?
难不成是老婆偷人?
王学谦继续否定自己的猜测,这种事情瞒都来不及,这么可能找人来商量?
要不然就是小老婆要上位?
王学谦心中一动,果断的想到了当初他刚来上海的时候,在共舞台,有一个台柱子叫‘露兰春’的女人。不过那个女人总给他一种说不上来的怪异。眼神很飘忽,不像是专情的女人。
可他记得。当时黄金荣一对小绿豆眼盯着‘露兰春’身段,人往哪儿走,目光就跟到哪里,充满着男人强烈的占有欲。就像是要一口吞下了那个女人似的。
不过,一个戏子,难不成在上海滩跺跺脚,地都要颤三颤的黄金荣还吃不定她?
难不成眼前这个青帮大佬是吃素的不成?
‘露兰春’既然不愿意,那么简单,你手下门徒这么多。让人把人绑了来,往宅子一关,想什么时候洞房,就什么时候洞房,至于患得患失的样子吗?
“贤弟是知道了?”黄金荣哆哆嗦嗦的问道。
王学谦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愣住了。过了差不多有十几秒,长叹一口气。
也没说话,可黄金荣却眼前一亮,以为王学谦明白了,眼神顿时流露出崇拜的目光,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达者为先。而在黄金荣的眼中,王学谦绝对是这方面的权威。
要是王学谦知道黄金荣心里头想的是这个,非把鼻子都气歪了不可。
这下,黄金荣高兴了,伸出拳头,挑起大拇哥,道:“不愧是喝洋墨水的,兄弟的见地极高。”
王学谦见状,想要岔开话题,估计黄金荣也不愿意,可继续说,他怕说漏了。
毕竟这是黄金荣的家事,他搀和进去,算怎么回事?
想要离开,万一黄金荣堵着门,非要让他说个清楚,到时候大家的脸上都不好看。心中哀叹,自己也会遇上这么不着四六的人,还是一个在历史上有过很响亮名头的人物。
“黄大哥,恕小弟直言,这是您的家务事……”
“不碍事,到时候决定我下。兄弟只要给我参谋一下,当哥哥的就感激不尽了。”黄金荣摆手道。
王学谦任命道:“好吧,你说吧!”
黄金荣脸色变化了一下,一脸黑麻子竟然有些泛紫,不知道的是这人活不了多久了,可王学谦可算看出来了,这位青帮大佬竟然脸红了。
脸红就够可疑了,尤其是那种心头小秘密无法言语的羞涩更是让王学谦吃惊不已。
黄金荣勉强开口道:“那个小东门的算命先生说,我这辈子命该绝嗣,不过48岁本命年的时候,做过一次大善事,老天爷见我可怜,这才命送子观音给我这么一个机会……”
“等等……”
“怎么了?”
王学谦心说:“就你做下的事,下辈子当牛做马都赎不完的罪,还老天爷见你可怜?真要有这样的老天爷,那真是老天瞎眼了。”
他听明白了,算命的用黄金荣的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忽悠了他。
这其中本来就蹊跷,王学谦随着就问:“然后你发现,在你的身边就有这么一个人,但是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没错,兄弟真是神人。”
王学谦叹气道:“算了,你还是说说对那个女人的感觉吧?”
“我吧……”黄金荣还有些不好意思,挠着本来就光绰绰的脑袋,这才磕磕绊绊的说:“这种感觉我也是第一次有,总是,要是见不到的她的时候,就像是小猫爪子挠心似的,一整天都心神不宁的。可见到了吧,又怕她不高兴。每时每刻都在想着她……”
黄金荣小时候读过书,学问还真不错。说话的调理非常清晰,可越是说下去,王学谦就越吃惊,嘴张的能塞下一个大号的鸭梨似的,半晌,他算是明白过来了。
天命之年的黄金荣第一次尝到了初恋的滋味,这个消息要是传出去,上海滩的报纸都要卖疯了,甚至比齐夑元‘欺兄霸嫂’的谣言都要轰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