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矛长一丈三,三分其长,二为刃、一为骹。刃之脊隆起,脊之两旁微陷,以通空气,以刺为主,蛇矛挥舞而起,一矛刺出,冀州军的惨嚎声便伴随着飞溅而起的血液喷射而出。
陈凤手中蛇矛一转,再度迎上另外一人,蓦一交手,只觉双臂传来一股巨力,抬头看时,却是一名拿着月牙戟的敌军将领。
“杀!”
陈凤一声怒吼,对着向他冲来的敌将挥动蛇矛便是一招横扫千军,气吞万里如虎,而敌将也不甘示弱,月牙戟横向一挥,划出了一道美妙的弧线,直接将陈凤扫来的蛇矛击在一侧。
蛇矛一转,并将月牙戟在空中向上一撩,蛇矛再次如灵蛇一般向敌军刺来,后者急忙全力相抗,手中月牙戟匆忙回击。
“叮!”
蛇矛与月牙戟相撞,金铁交鸣声瞬间响起,火花四溅的一击,让交手的两人皆是急退了一步,陈凤面色发白,这一击让他心中热血翻腾,而后者,嘴角则已淌出一道血痕,可眼神气势,却好像因为吃了陈凤的暗亏变得更加凶戾起来。
越战越勇的对手,陈凤遇到过不少,甚至还是在小卒的时候就常常听当年的辽东老兵提起说子龙将军未尝一般,可张飞将军何尝不是,而且他说得言之凿凿,说曾经在辽东战场之上是亲眼见到张将军杀敌的,而且是越战越勇。
这番话,以前听听也就得了,并不太相信,毕竟这战场交锋,一鼓作气,再而竭三而衰,越战越勇这样的情况简直就是胡扯。
他可不是那种听风就是雨的人,会认真思考,但是此刻,对面的敌将却让他有些相信那位已经战死的佰长所言非虚了。
虽然无法保证张将军是否作战时越战越勇,但眼前敌将却证明了,这世上当真是有这类人的。
碰上这样越战越勇的对手,是真的有些恐怖,陈凤长呼一口气,活动活动有些麻的手掌,他在想着如何才能一招制敌,不然拖得时间越久,他就越不利,是以他心中绝对没有表面上看去的那么平静。
而对面的冀州军将领,他必须要想些办法,可是当他看到他那越发凶悍起来的面容,他发现,想要轻松解决他不会容易。
只见其紧了紧手中的月牙戟,向他冲杀而来。而成,则目光死死的望着这名冀州将领,一声怒喝,舞动蛇矛,向他杀了过去。
两人全都使出了全力,而吃了暗亏的敌将更是不敢夸大,使出浑身解数,身形猛然而动,手中月牙戟毫无花俏的直刺陈凤心脏。
然而陈凤手中蛇矛速度更快,月牙戟刚刺了出去蛇矛便出现在眼前,敌将心中大骇,连忙舞动月牙戟格挡,然而当他挑动蛇矛的一刻,却发现其势如山,难动分毫,使出浑身气力,却依然无果,脸色变得惨白,长矛就在眼前,咫尺之间。
生死一刻,敌将大吼一声,使出浑身气力,将蛇矛举起。
两人从杀敌,变成了比拼力气,眼中望着对方,可手上却丝毫不敢有半点放松。
你来我往,敌将突然一声怒吼,抽出月牙戟,横着向他猛然劈来。
一戟劈来,敌将嘴角翘起了一丝弧度,然而就在他刺向陈凤面门的瞬间,却见他手中蛇矛猛然一转,如同是灵蛇吐信一般击中月牙戟。
陈凤反应神速,察觉到了敌军微妙的变化,可以说从他收回月牙戟的一刻,他要做些什么,就完全都在他的预料之中,所以当他月牙戟突然劈来的一刻,才能做出最及时的应对。
而且,当敌将发现时,一切已经为时已晚,看着他脸色微微一变,陈凤蛇矛果断刺出,此刻月牙戟已经被他击退在一旁,不管他反应多么迅速,蛇矛这一刺,不可能做出任何反应。
蛇矛以飞快的行进速度刺出,向着了他的胸膛刺来,就在矛尖刺破肌肤的一霎,陈凤身体却不得不快速倒退,因为那敌将的亲兵护主心切,朝他杀来,虽然身边的摄山营将士将他们纷纷拦下,但还是有数人朝他杀来,分身乏术,他不得不连忙后快,虽然除掉敌将是重中之重,但如果是要与他两败俱伤,显然现在的陈凤还做不出这样的选择来。
被蛇矛刺中的敌将用月牙戟强撑着站立着,胸口的伤口并不深,但鲜血却不听流淌而出,不少人都大叫着他的名字,吕翔将军。
“我没事。”
见到陈凤倒退,受伤的吕翔一边安抚周围冀州军,一边让他们稍安勿躁,但口中却对亲兵低声,道:“且缓慢让我脱离战场。”
他现在的情况无法继续战斗下去,可贸然后退,必然会造成军中士兵混乱,影响士气,所以缓缓后退,将这样的影响减到最低,至于他现在的伤情,并不致命,所以就算拖延一二也无妨。
吕翔紧要牙关,挺直了胸膛,目光深邃看向敌军陈凤,因为亲兵的突然杀出,立时将他二人杀散,现在陈凤在他前方偏右的位置,两人都看得清对方,可想要杀过来,却没有那个可能。
陈凤握着蛇矛,心中说不出的遗憾,然而这满腔的怒火,只能撒在冀州军身上,握紧了蛇矛,大吼一声:“随我,将这些冀州军杀退!”话音落下,陈凤身形一闪,再度向敌军杀了过去。
而他一连的冲杀的方向,正是前方吕翔处,可是杀着杀着,他却发现那员敌将消失不见了,正在他心中暗道一声让他跑了的时候,突然却发现那员敌将原来又加入了战团,而他此刻却已经在自己的右侧方向。
战场之上,虽然他是一路冲杀,可是很多时候,你认为的向前,却并非是向前,而是随着大流的冲杀,这个冲杀可能是向左或是向右,但在你看来却始终是在向前杀去,但是当你再次观察战团时,却发现已经离你想到抵达的地方,离着十万八千里了。
之前他看到的敌军是在自己的左手边,而此刻在你一通砍杀之后,他却已经在你的右手边,只能继续战斗,向着敌将靠近。
而这一回,因为距离并不是很远,他能够一直按照自己的心意冲杀,所以距离敌军越来越近,直到两人四目相对,陈凤大吼一声,向敌军杀了过去!
“纳命来。”
敌将没有丝毫示弱,瞬间也向他杀了过来,只是让他有些诧异的却是,敌将明明被他刺伤,为何速度还如此灵活快速,他心中奇怪,猛地却发现,自己在敌将身上留下的那道伤口,居然消失不见了。
如果是敌将换了衣甲,在战场之上,换兵刃可能,可换衣甲,谁顾得上?
这是怎么回事?
陈凤完全无法理解眼前的一幕,但这对冀州军来说,却很简单,因为这人根本就不是之前与陈凤交手的吕翔,而是他的兄弟吕旷。
两人长得一模一样,连他们的亲兵有时候都会分辨不出,更何况是陈凤,而且,两人一人使用月牙戟,一人使用铁戟,完全一样,陈凤分辨不出也在情理之中。
“伤了俺兄弟,今日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吕旷大吼一声,铁戟一摆,身形瞬间向前重来。
“兄弟?”
就在陈凤发愣的一刻,敌军已经近前,铁戟猛然刺出,舞动如飞,最后以泰山压顶之势狠狠向陈凤的脑袋砸落。
铁戟朝着陈凤怒劈而下,后者手中蛇矛同样不甘示弱,猛抬而起,不避不躲,硬抗一记,口中冷笑一声:道:“刚才只是伤了他,没能杀了你兄弟,而你就没那么好运了,受死吧!”
旋即蛇矛一摆,居然是直刺敌将吕旷的咽喉,锋芒一扫,吕旷抬起铁戟重重一档,两人手腕齐齐一颤,同时收回了兵刃。
如果说眼前此人的兄弟是那种越杀越勇的猛将,那么他则是那种有着很强的实力,只是刚才一个交锋,陈凤心中就已经有数了,自己并非是他的对手,那强大的力量,虽然被他勉强挡了回去,可如果连续这般交锋的话,他迟早也要栽在他的手中。
收回兵器的两人在这一霎那都没有继续朝对方发起攻击,而是都很谨慎的提防着对手,显然刚才的交锋让他们对对手都有了一个了解,脚下不停移动着,找着机会的同时,也在躲避着敌人可能的进攻。
吕旷突然发觉敌将的反应不太正常,尤其是他的手掌,那不自然的抖动,绝对是因为刚才交锋造成的,瞬间铁戟便朝着他直刺而来。
果不其然,陈凤面对他的再次攻击,手中蛇矛再也无法握定,直接就被击落在地,周围的摄山营士兵几乎是同时发出了一道道关怀之声,同时将其护在身后。
“我没事。”陈凤强作镇定,拾起蛇矛,只是身影却在后退,他退的很慢,但并没有真的打算退出战团,反而是在寻找时机,这是他在战场之上养成的习惯,如果你无法证明战胜你的对手,那么你就要保持足够的耐心,趁其不备,一击致命。
这是他能战胜张汎的关键,如果真的与他拼命,那再来十个他陈凤,最后也得倒在张汎的抢下,可是最好张汎却成了他的俘虏,他靠的就是这一份耐心。
而此刻,陈凤也很满意士兵们的表现,他们成功把敌将拖住了,陷入到了摄山营士兵的重围之中,这样的结果他很满意,现在他需要的就是寻找时机,只要能准确把握,一击将其刺杀,他有着信心。
此刻,虽然没能亲手结果了陈凤,但是吕旷嘴角露出了他那标志性的笑容,对着陈凤发出了不屑的大笑声,这是挑衅,更是叫嚣,让他清楚,自己时刻都会将他杀掉。
现在这些摄山营士兵,在他面前不堪一击,脚步轻动之下,正快速向着陈凤杀来。
铁戟挥舞,吕旷仰天大笑,他喜欢这样胜利者的姿态看向自己的对手,予取予夺,全凭个人喜好。
享受着这样的感觉,可是就在他再次面对陈凤的一刻,陡然间,他手中的蛇矛,却骤然向着自己的面门刺来。
他一直在等待的机会终于出现了,蛇矛在吕旷的瞳孔中逐渐放大,下一秒,陈凤深信他必死无疑。
可是,实力的差距却让他所有努力功亏一篑。
“砰!”
在周围所有士兵们一道道惊骇目光的注视下,吕旷铁戟将蛇矛再一次击飞,然后铁戟反而朝着陈凤当头劈来。
生死一瞬之间,之前还是杀人的陈凤此刻却不得不面临着被杀的命运,就在所有人心脏提到嗓子眼都以为陈凤必死无疑之时,一道大吼突然响起:“敌将,纳命来!”
一把大铁锤呼啸而来,轴承的身影如同天神一般出现在陈凤身边,铁锤精准无比,正击中在吕旷的铁戟之上,一击就将他的铁戟击飞。
周仓突然杀来,让以为必死无疑的陈凤激动的热泪盈眶,这么多年来,他从未有过这样凶险的一刻。
就在刚才,死神降临的一刻,他已经彻底绝望了,甚至在哀叹连后世也没有安排,这样走了,他的老母亲可怎么办。
然而,只是这一念之间,从死到生,此刻四周的喧嚣好像都消失不见,一片的寂静,他看着周仓那高大的身影,有些情不自禁的抽噎起来。
他今年才只是十八岁啊,这个年龄,如果不是他当真有着不错的身手,就算是当兵都不会收,可是他却已经成为统帅五千人的校尉,然而在周仓等人眼中,他不仅仅是摄山营中,杀敌无数的一员将领,更是还未及冠的孩子啊。
也许他心硬似铁,可此刻,他激动而哭。
他哭,不是哭自己活下来,甚至连他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这眼泪更像是感激。
感激自己活下来,感激自己还能见到老母亲,更感激周仓的救命之恩!
而在他这一愕神之间,周仓已经率领着摄山营开始大杀特杀起来,敌将被周仓一击击飞兵刃之后,就被周围士兵护下,可是在周仓的带领之下,他们却再难抵御摄山营的攻势,很快,冀州军就被击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