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的生活平静而写意,没有勾心斗角,没有精于算计,有的只是品品酒,喝喝茶,聊聊天,当然还有与糜箴一起努力造人。
远离是非争斗的刘澜很享受这样安静的生活,好似又回到了多年以前的矿山,无忧无虑,再也没有了似小沛那般紧绷神经的生活,但他知道这样的轻松不会太久,就像他当年毅然离开矿山一般,所以郝好只是他生命中的匆匆过客,而甄姜和糜箴才是他们的妻子。
如今小沛的局势确实很轻松,可这是刘澜在暗地里做了多少努力才换来的局面,不然刘澜能如此惬意来东海?早就让一堆糟心事压得喘不过气了。
但真实的事情往往就是这样,越是风平浪静,绝对暗潮汹涌。越是古井无波,却绝对藏有阴谋诡计。这样的生活刘澜知道不会再持续太久,因为平静的生活已经持续太久了,而陶商却没有任何行动,只这一点就藏着诡异。
陶商不可能没有行动,所以眼前的情况只能说明陶商又要使什么阴谋诡计了,刘澜心中比任何人都清楚此时的风平浪静绝对预示着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前夕,也许下一个红日初升,便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夜。
但他心中却又透着无奈,因为他不能主动出击,从一开始就只嫩被迫防御,见招拆招,这让他有一种即使浑身是力,却偏偏打在了飞絮中一般的无力感。
飞雪连绵,只一夜工夫,朐县便成了一座冰雪世界,红装素裹,遍地琼瑶。
富贵人家总会有赏雪的亭子,糜家也不例外,亭子匾名为:‘碧波听涛’。进入听涛亭,立时便有一股暖流扑面而来,令刘澜诧异不已。眼见着亭外寒气彻骨,而亭内竟然温暖如春,恍如隔世之感也难怪会让他在心中连声感叹。
厅内盖顶上绘制着三清图,栩栩如生,刘澜扫了一眼后便即落座面朝湖面,图一落座只觉跪垫之下热气滚滚,好似当年前去同学家中所坐的火炕一般。
雪花很美,纯洁无暇的雪花从天空飘洒而下,溶于湖面,与天地契合,刘澜情不自禁的伸出手,但雪花好似知晓落入掌心后的命运,纷纷绕道,但仍有许多落入手中,雪花入掌,立时融化,变成掌心的一滴水珠,侵湿了手心。
微微一笑,这样的场景让他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年少时打雪仗,滑冰刀的记忆,嘴角立时挂上了微笑。
伸手探向案几前的兰陵美酒,亲自满上一杯,此酒来时热过,所以此时热气蒸腾而上,酒香更是飘散而出,沁人心脾。
就在这时,身后脚步声响,刘澜回头,只见糜箴缓步而来,进得亭来,便即将皮裘之上的雪花拍落,在他身旁轻笑,道:“夫君真有雅兴,竟会来此赏雪。”
“哈哈。”刘澜看了眼糜箴便即继续赏雪,但口中却是说道:“你不觉得吗?看着雪花漫天,便是连心境都高远了。”
“夫君今日是怎么了?竟然会如此多愁善感起来?”糜箴缓步来到他身后,揽住了他的脖颈。
她发现了一些蹊跷,虽然相公今日与平日无二,但她却知道他今日心事重重,因为没有一个妻子不是最最了解他相公的,但每一个丈夫却未必了解她的妻子想要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回去罢了。”刘澜怅然一笑,道:“这样的生活虽然安静和谐,但却并不适合我,我这身子从小吃苦受罪惯了,对这样的温柔乡难免有些不适应,而且我也不能让酒色来消磨掉我的意志。”
他说的有一些直白,更发觉糜箴的身体在轻微颤抖,知道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不让她开口,解释道:“我说这些话,并不是在说你,你应该明白,毕竟现在是乱世,我更愿意三十年后与你们一起来此赏雪,而不是此时,不然将来要吃苦的终归还是你们,那样才是对不起你们。”
“箴儿知道,箴儿知道夫君的抱负。”糜箴嫣然一笑,道:“夫君是该回去了,奴家知道夫君此次出来其实更多的是为了避开姐姐,可是姐姐毕竟身怀六甲,夫君如此对她,定然会寒了姐姐的心。”
世上的女子鲜有不吃醋的,糜箴巴不得刘澜与她日日厮守在一起,但她却不得不说些劝他回心转意的话。因为女人很容易悲春闵秋,很容易将自己代入成另外一人,她害怕自己有一天沦落到甄姜那般境地之中。她心中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一件事,那就是若自己也有这么一天,又会有谁来为自己说项。
刘澜苦笑一声,其实他和甄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事情的起因为甘倩,后来又出现了糜箴,但这些问题根本就不是糜箴所想,就如外界传言刘澜惧内一般,其实都只是谣传罢了,但刘澜没有说破,因为他很乐意也很高兴见到糜箴能当着自己的面替甄姜说出这些话来,这才是家庭和睦之道。
他轻轻握住了糜箴的柔夷,话到口边却又停住,只是在心中说道:“世人都言刘某人惧内,但他们又怎会知晓这世间根本就没有会怕女人的男人,有些事不是自己不敢违背她,只是不想违背它,这一切都是因为爱极了她,所以才会使人觉得自己怕她,其实这只不过是因爱生惧罢了,但只是这一浅显的道理,世人又有多少能知?
“好了,我们不谈这些了。”刘澜没有向糜箴去解释什么,只是岔开话题,道:“刚才我们说到哪了?”
“夫君说到想要回去了呢。”糜箴神色有些黯淡,但还是强颜欢笑道。
糜箴的神情刘澜没有看到,只是自顾自的说道:“是啊,是该回去了。”突然看向糜箴,莫测高深的说道:“箴儿,你知道吗?一天最黑暗的时刻,必定是曙光即将来临之时,就像冬天到了,你说春天还能远吗?”
“夫君好像是话里有话呢。”糜箴想了想道:“但箴儿却想不出来相公的言外之意。”
“你这妮子这么聪明会想不出来?”刘澜知道并不是糜箴听不出来,只是她不愿对政事多插嘴罢了,笑道:“冬天的寒冷是最为难熬的,你知道吗,每到冬日会有多少平民冻死,但只要能将寒冬熬过,那伴随而来的便是勃勃生机。”
“啊。”糜箴满脸兴奋之色,娇笑道:“那奴家岂不是要恭喜夫君了?”
“呵呵,现在恭喜为时尚早,若一日不尘埃落定,那就会存着变数。”
刘澜眼眸深远的看向湖面,对糜箴说道:“你看眼前湖面,又有几人能知晓下面藏着几尾鱼,又或者是其中的暗潮汹涌呢?”
就在这时,只见丫鬟冬梅缓步而入,施礼,道:“老爷,夫人。”
糜箴急忙松开刘澜的脖颈,退到一旁,看了眼冬梅,没好气,道:“冬梅,什么事?”
冬梅看着小姐羞赧模样,站在一旁掩嘴偷笑,看到糜箴横了自己一眼,道:“夫人,是许将军与孙先生有事要见老爷。”
糜箴正欲开口,只听刘澜说道:“让他们进来吧。”
“是。”
冬梅退下的一刻就听糜箴说道:“那奴家便先告退了。”
糜箴与冬梅离去不到片刻,刘澜就见孙乾与许褚相携而来,笑道:“公佑,这兰陵酒可是你的最爱,有什么事,先喝杯热酒暖暖身子在说。”
“多谢主公。”孙乾正欲上前斟酒,不想刘澜已经亲手为他二人斟满了樽中酒,递向二人,道:“一口气喝干了。”
两人接过酒杯,对看了一眼,随即满饮杯中酒后,才说道:“多谢主公。”
“现在说吧,有什么事?”刘澜示意他二人来到自己身边坐下后,说道。
两人落座后,只听孙乾说道:“主公还是见上一人吧,如此一切尽知。”许褚并未落座,只是叉手侍立在刘澜身后道。
“何人?”刘澜好奇的问道。
“主公,是我。”亭外突然响起一人的声音道。
“元直?”
刘澜眼中闪过万般色彩,他以为他听错了,可当彻底看清来人样貌后,惊喜,道:“元直,你怎么来了?”
“事关重大,元直不得不亲自前来向主公禀明。”徐庶深施一礼后说道。
“发生了何事?”刘澜心中惊疑不定,什么事竟然能让徐庶亲自前来,看来此事不会简单。”
“主公,在半月前监视陶徐州府邸的哨子发现了一个怪人,此人从后门入,从后门出,虽然哨子们控制了此人,但还是让此人服毒自尽了。”说道最后徐庶脸上满是沮丧,口中更是哀叹连连。
刘澜哪会相信因为一个死人就会让徐庶亲自前来,问道:“可查清了这人的底细?”
“查清了,此人是袁绍的人。”徐庶无比肯定道。
“当真?”刘澜眉头彻底拧在了一起,道:“难不成陶商暗中勾结了袁绍?”心中暗暗叫苦:“事情果然没有这么简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