辇车在小沛县衙前停下,甄姜刚一下车便对一脸风尘之色的赵雨,道:”小雨,这一路而来必定辛苦,你先回去烫烫脚,午时办个家宴团聚一番。”
本欲答应,可赵雨立时想到家宴虽然能见着哥哥赵云,可是连哥哥赵云都会参加的宴会,又怎么能少得了刘澜?她心中对刘澜早已生出了情丝,却不自知,只是一想到梦境中自己与刘澜那羞人模样就让她再也提不起丝毫勇气去见他.
赵雨脸色有些奇怪,但看在甄姜眼中还以为他是路途劳顿,而赵雨本是直性子的丫头,支支吾吾半晌,才说道:“姜姐姐,我累了,宴会就不去了,我想好好睡一觉。”
“你先去休息,到了夜食的时候我让玉儿来唤你起来。”
“不用了,不用了。小雨要好好睡上一觉呢,最好睡到明日此时才舒服。”赵雨有些不太自然的说道。
“你个小懒虫。”甄姜微微一笑,道:“好吧,既然你要好生休息,那我也不去打扰你了。”
身后亦在此时传来响动,知道是糜箴与陈老夫人(陈到、陈果之母)下了车,对一旁躬身的刘安,吩咐道:“为他们准备厢房,记得和在黄县时一般,切不可怠慢了。”
“诺。”
看着赵雨一行人被带去厢院的身影一旁人小鬼大的郭玉儿突然凑到主母身边低声说道:“夫人,赵小姐好像有些不对劲。”
“哦?”甄姜哦了一声,疑惑的看向她:“什么意思?”
“夫人,您是聪惠之人,难道没有看出来吗?您看赵雨小姐刚才说话之时,都是支支吾吾,好像在遮掩着什么呢?”
甄姜想了想,随即嫣然笑道:“遮掩?她一个小姑娘有什么好遮掩的?”
“玉儿也不知晓,只是刚才看赵雨小姐的神情觉得有些蹊跷罢了。”郭玉儿顿了顿,突然想道什么,忙道:“夫人,赵雨小姐好像……”
“好像什么?别吞吞吐吐的,有话快说。”甄姜有些不耐道。
“请夫人恕玉儿斗胆妄言,不然玉儿决计不敢说的。”
“有什么不敢说的,你直言便是。”
“是,夫人。”郭玉儿顿了顿,大着胆子,道:“夫人,赵雨小姐好像一直在躲着什么人似的。”
“躲谁?”
“夫人,您想,赵小姐自夫人您一道前往平原之后,却一直躲着一个人,连面也没有见过,而且头次家宴更是……”
甄姜心头也不知为何出现了刘澜的身影,吃惊之下失口,道:“你是说她躲着老爷?”
发现夫人神情不对,越来越难看,郭玉儿匆忙之下下跪求饶,道:“玉儿该死。”
“我又没有怪你,起来吧。”
甄姜招呼着郭玉儿起身,想了想,说:“若说赵雨自从前来平原,并非只有老爷未曾见过。再说,她为什么要躲着老爷?”
“玉儿不敢说。”
“快说。”甄姜有些奇怪的看向郭玉儿道。
“不会是赵雨小姐看上了老爷了吧,毕竟赵雨小姐她亦是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了。”
甄姜听郭玉儿如此说,微微一怔,心中立时浮现出刘澜那张‘憎恶的笑脸’但随即又想道赵雨那可爱的容颜,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两人也不会凑到一块去,摇头道:“不会的,怎么会呢。”
“夫人,怎么不会呢,老爷他……”
甄姜摆摆手,打断她道:“你一个小丫头知道什么,以后休要再说,坏了小雨的名声。”
“夫人。”郭玉儿倔犟道:“我虽然是小丫头,但这些我明白啊。”顿了顿又道:“像夫人您,不也是赵雨小姐和玉儿这个年龄同老爷好上的吗?”
甄姜面上一赧,啐道:“看我不抽你这死丫头。”
“咯咯。”郭玉儿轻笑一声,急忙上前搀起作势欲打的甄姜,笑道:“小姐,宝宝要紧,您要是真要打的话,等宝宝降生以后再打吧。”
二人打闹间,甄俨从远处迎了上来,道:“大姐。”
看了眼甄俨,见他神采奕奕,也没有任何消瘦,微微一笑道:“他呢?”
“主公在议事厅呢。”甄俨笑道:“我这就去通知姐夫。”
“不用了,让他先忙去吧。”甄姜对甄俨吩咐道:“你一会儿去趟厢院,一定要妥善安置赵雨他们三位女眷,知道吗?”
甄俨拍着胸脯保证,道:“大姐放心便是。”
甄姜再次叮嘱,道:“尤其要好生招待糜家妹子和陈老妇人,不可有丝毫怠慢,不然我拿你试问。”
“诺。”
甄俨嘿嘿一笑,低声道:“姐,我这小外甥什么时候降生啊?”
甄姜脸色满是幸福的微笑,看着甄俨在自己面前耍活宝的样子,竟和刘澜一般,横他一眼道:“和他也不知学点好,倒是将他的坏处都学了过来。”微微摇头道:“你这小外甥要降生还早着呢,我们先回住所吧。”
“对了姐,主公他……”
甄姜摆摆手,打断他道:“我有些累了,我们边走边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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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是在小沛风流快活的很呐。”甄姜听甄俨说完,有些酸酸的说道。
“倒也没有……”
甄俨急忙解释,却被甄姜阻止道:“不用为他解释了。”她面色毫无变化,心中却是狠狠的想道看一会儿怎么收拾他。
一行人前行未久,突然就见张飞风风火火的向外跑去,甄姜眼尖一眼便认了出来,心中微微诧异,不知道张飞怎么偷跑到了内院,但看他出来的方向,应该是茅房的所在,心中莞尔,喊道:“翼德,你这是去哪?”
张飞诧闻天籁女声,还以为自己听差了,待再次听到女声响起,这才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原来却是是主母甄姜,心中一怔,想要回避却也不能,避无可避之下只得硬着眉头上前,道:“主母,你何时来的,俺怎么从未听主公说起?”
“刚到不久。”甄姜微微一笑,道:“翼德,你这是要去哪?竟如此匆忙?”
张飞一张老脸立时跟红透了的苹果一般,若此时有人注意,定会大感好奇,难不成张三哥竟然画了女子的红妆?
心中高兴的张飞乐得将喜事说与甄姜,满面红光,道:“主母不知,主公他为俺说了一桩婚事,亲事已经定了下来,过几日便与子龙一齐办。”说着将声音放低,只怕被一旁的甄俨他们听道,小声道:“俺这是偷偷看她去嘞。”
甄姜脸色一沉,阴阳怪气的问道:“那你家主公说没说与你们一同迎娶那小妖精?”
“小妖精?”
张飞一脸好奇的看向甄姜,不明白她口中说的小妖精指的是谁,说道:“哪有什么小妖精啊,主公要娶也是……”心中突然一惊,急忙掩口,一双眼眸直露露的乱转,却再也不敢往下说说一句话了 。
甄姜娇躯发颤,一张如花俏脸早已气的花容失色,怒道:“他还真要娶那小妖精不成?”
张飞惊得呆了呆,心中更是后悔不迭,自己怎么就把此事给泄露了出去,这要让主公知道,不给自己穿小鞋那才有鬼,到时候莫说不予酒喝这种小事,若是因为他惧内与甘倩成不了好事,反而迁怒俺老张,到时候使俺娶不成夏侯涓,岂不是因为俺这张嘴把俺那亲亲的可人儿给耽误了?
他越想越怕,越想越觉得主公能干出这种事来,吓的他连说话都有些磕磕巴巴,支支吾吾的说道:“没有,没有,主母这是听谁嚼舌根,主公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呢,你是不知道主公他对主母你有……”
“行了,行了。”
甄姜一脸不耐的说道:“我瞧啊,你们主仆都是一路的货色。”说着重重的哼了一声。
“主母,你这可就冤枉俺了,俺怎么能和主公一样呢,主公虽然有时候是有那么一点,比若这次,但俺不同啊,俺要是娶了夏侯姑娘,日后若是有那貌美女子要嫁俺,俺连瞧都不瞧她们一眼。”他说着的时候还挺了挺胸,将自己的形象整的特别高大。
甄姜看着他如此模样,掩嘴轻笑的同时却是想道,这世上岂能会有貌美的女子看上翼德你?若真有这样的女子岂不是日头打西边升起来了?她可不敢当着张三哥的面将心里话说出来,只是掩嘴轻笑道:“没想到叔叔竟是如此痴情之人?”
张飞幽幽的说道:“主母,你是不知道,俺们这些老兄弟中,可都是痴情之人。”
“哼哼。”
甄姜好似听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话,冷哼一声道:“翼德莫在替他解释。”
张飞极力辩解:“主母,你是有所不知。”
“其中还有隐情不成?”甄姜见他神色严肃,不由问道。
“当然了。”
张飞说道:“那甘倩却也是痴情的女子,但主公对主母您却是……”他说道这里却是再也不往下言说了,只是拿着铜铃般的眼珠子看着甄姜。
甄姜没想到张飞竟然还卖起了关子,催道:“你快往下说。”
“甘倩虽然对主公有情有义,但主公却也并不敢真的做出什么越礼之事来,只是说这事要等主母来了与你商量,若是主母不同意,主公绝不收她进房。”
甄姜心中有些怀疑,道:“他真这么说的?”
“当然是这么说的。”
张飞腆着脸,心道这事可一定要瞒着主母,此时俺在主母这里说些好话,主公到时岂不会还要感谢俺?他心中兀自得意,一旁的甄姜却是心中高兴的紧,问道:“你说的可是实言,没有拿言语诓我?”
“主母,你怎么能如此想呢?俺什么时候成了胡言乱语之人了?”张飞腆着脸,口灿莲花道。
甄姜看着一脸憨直的张飞,便信了三分,笑道:“翼德怎么说成婚便要成婚了,主母还说与我甄家的妹子里撮合一位嫁与翼德呢。”
甄姜却不知面像憨直之人骗起人来更容易成功,一是这样的人说的慌话皆是一半真一半假,让人难以分辨,其次便是他们生性耿直,偶有谎言,自然无从分辨。
张飞知道主母是和他开玩笑,顺着他的话头,道:“自是最好,自是最好,俺老张来他个一箭双雕。”
甄姜见他还真应承了下来,心下慌乱,忙道:“我便知道翼德嘴中没有实言,之前还道除了夏侯家的妹子世上的貌美小姐看也不看,怎么我刚说要撮合,你便同意了。”心中却是气苦道还一箭双雕,倒也是好大的胃口。
张飞见甄姜被吓的俏脸发白,大笑一声道:“俺前些日子一直问主母有没有未曾婚配的适龄妹子,可主母直说没有,此时听俺定了门亲,却又说要撮合俺,这不是拿俺存心玩笑吗?”眼珠子这么一转,问道:“主母若真欲撮合,不若如此。”
他偷眼看向甄姜,心中兀自得意,嘴上却是说道:“俺这就去和夏侯家退了亲事,主母说个妹子与俺成婚,如此岂不是亲上加亲?”
甄姜看着张飞耍宝也似的模样,早已笑的花枝乱颤,道:“翼德便不要在打我甄家的妹子了,若主母真散了你与夏侯妹妹的这桩姻缘,恐怕夏侯妹妹要恨我终生了。”
觉得有些失态,平稳下情绪,柔声道:“子龙却不知与哪家妹子定了婚事?”
张飞开始回忆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