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寿春之战结束,已经在准备的文丑势必就会南下,虽然兵法讲得都是出其不意,但文丑如此明目张胆,已经说明了他与袁绍很快就要进行最终一战,其实这一天的到来刘澜一点都不奇怪,甚至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如果不是袁术突然称帝,或许月前他们与袁曹就已经决出了胜负,但是现在,他们与袁绍再次对决的话,还会是他与袁曹吗?
可能性不大了,如果这一次只是他与袁绍之间的直接碰撞,他的信心肯定会更足,当然这只是他的猜测,最少曹操的态度很难被他揣摩,在这些诸侯之中,也只有曹操最难让他看透,根本就想不到他到底会做出些什么事情来,反之袁绍就容易多了。
而袁绍用兵,是那种喜欢以绝对优势碾压对手的,从讨董开始但凡他出兵声势一定要大,兵力一定要多,人多势众,这一回他多半还是会要求曹操协助出兵的,但是曹操还会出兵吗?
很难断定,他觉得不会是因为他们这一次联手出兵寿春,他觉得会是因为曹操一直以来都是把自己当做头号大敌,这也是他一直以来都帮着袁绍的原因,虽然很多人都说曹操和袁绍同属北盟,联手是自然的情况,但他不会这么认为,因为自兖州之变后曹操间接从吕布手中夺取了属于袁绍的地盘,成为兖州实际的控制人后,这层关系其实就已经非常淡泊了,而且曹操是非常有战略眼光的,如果他与袁绍出兵攻打自己只是因为袁绍的要求,那他实在是没有这个必要,因为他已经不在受袁绍的控制,所以他会帮助袁绍,还是因为他自己,他更害怕哪一方,才会帮助另一方。
因为对曹操的了解,所以他敢肯定自己的猜测接近于真相,因为曹操绝对不会让自己处于走钢丝的边缘,这对于他同样没有好处,那么在两头必须要倾斜的时候,他会怎么选择呢?
对付袁绍还是攻打自己?
刘澜深为忧虑,他并不惧怕和袁绍一战,可他更害怕的是曹操这头猛虎在旁虎视眈眈,在他心里,对他最好的结果说白了就一个,曹操中立谁都不管,这样刘澜就能放手一袁绍一搏,当然战胜了袁绍那之后他相信会很快结束这乱世。
曹操会吗?很难,可同样袁绍胜了,曹操就有十足的把握与他抗衡,历史的经验告诉刘澜他有这个能力,但曹操不是后来者,他现在是不可能知晓这个情况的,自然如何选择对他来说都是一场赌博,因为不管谁胜谁负,他都是危险的,甚至刘澜都觉得曹操现在最希望的可能就是他们两败俱伤吧。
但无论如何,刘澜必须要做些事情,那就是与曹操联系下,希望他能束手旁观,一直以来,刘澜对于联盟的事情并不热衷,在他眼里这不过就是游戏里才会出现的情形,可是后面他虽未四处树敌,但四面皆敌,战争持续不断,他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凭他一人之力肯定不会有任何的结果,就算耗也会被耗死,联盟乃大势所趋,现在他和刘表其实已经达成了默契,但刘表距离他太远了,这次联盟其实并没有多少现实意义,可是这次,当曹操能够腆着脸把之前的恩怨完全当做没有的派人来见自己,希望出兵攻打袁术的一刻,他发现自己还是太嫩了,政治是什么?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能够充分说明,而他之前显然还无法做到曹操的‘厚颜无耻’,但是在那一瞬间,当他大意的一刻,他知道自己必须要有所改变,不管是对袁绍还是对曹操,现在是敌人又能如何,下一秒也许就是朋友。
而现在除了刘表这个名不副实的盟友外,在他的身边,或者他的周围,能够与他结盟的势力,除却已经必败无疑的袁术不用考虑之外,不就剩下了曹操和袁绍了吗,那么比起自己被攻击被消灭,那么何不与他们进行联盟,哪怕只是和好,不管是袁绍同样还是曹操同样,都成。
而他甚至心中已经想好了人选,如果要前往兖州,那么最合适也是最有可能成功的人选自然是杨弘,而如果去冀州的话,那么糜竺和陈登则是最好的人选。
刘澜始终记得,自己继承徐州牧之后,正是二人传书冀州通报此事,当时刘澜还觉得多此一举,但是二人的传书示好,却也让他与袁绍的关系大为缓解,只是这件事陈登不合适,他的病情虽然已经被治好,但并没有彻底痊愈,还处于养病期间,而糜竺因为他的身份特殊,刘澜是不可能让他以身犯险的。
可除此二人之外,还能有谁更合适呢?刘澜仔细斟酌,最后却浮现出了王修的影子,他曾经乃青州的长史,与臧霸一文一武主持着青州的日常工作,将青州治理的井井有条,而选他关键的一点则是因为刘澜记得非常清楚,在后世,这个王修乃是袁绍的臣僚,那他在这一世呢,与冀州有没有交集?
当然凭他的能耐,就算没交集也无妨,只要他能说服袁绍就可以,别忘记了他手中可还有一张王牌许攸呢,这人极度的贪财,只要肯在他身上花钱,在冀州就没有办不成的事,他一句决定,不管王修在冀州的人脉如何,这一次都要先在许攸身上动脑筋。
双管齐下,刘澜就不信,解决不了现在的麻烦事。
当然刘澜也知道,袁绍这人根本就没有诚信,虽然这本来就是你死我夺的争斗,这是在争夺天下,他让出青州希望袁绍罢兵虽然其出尔反尔,但也无可厚非,刘澜深知这一点,但也明白,接下来王修能不能说服袁绍或者说袁绍的保证能不能作数同样是不可信的。
这一点必须要做好心理准备,或许他到时候答应下来不过就是在迷惑自己也说不定呢,然后再来一次出其不意的袭击,就好像他出兵青州那样,这样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所以对袁绍要抱有希望,但绝对要做好预防,反而对曹操看起来希望最大,但失望同样也会更大。
他将张纮与王修一同叫到了广陵,但是对于他的决定两人都不看好,刘澜当然深知同时被拒绝的可能,可是就算他知晓这一点,也不是他们不去的借口,因为不管能不能成功都要去尝试,不尝试怎么知道会成功呢?
刘澜笑着说道“你们说,寿春之战前,曹操派人来见我,寻求联合出兵的时候,许都的反应会是什么样子呢,他们会觉得我刘澜是会答应出兵还是反对出兵呢?”刘澜一句话让二人不知该如何回答了,最后王修勉强的笑了下,道“道理是这个道理,可问题是曹操和袁绍不是主公您啊。”
刘澜还记得当时他答应的时候,不少人都觉得他不该答应曹操的,就在一个月前,他们可还杀得难解难分呢,怎么说化干戈就化干戈为玉帛了呢,没人能想得通,可是想得通想不通都改变不了刘澜的决定,他和曹操之间的仇怨,还能大得过夺得寿春这么大的诱惑和利益?
现在的情况则是一模一样,你们现在都觉得二人不会答应我们的请求,就如同许都内部当时的反应一样,可是当时我和现在的曹操、袁绍心里到底是怎么一个想法,谁又能想得到呢?
曹操难道就真的甘愿唯袁绍马首是瞻?袁绍难道就甘愿曹操一直拿着鸡毛当令箭指挥着他?甚至两人可能早就有了嫌隙,只是一直没有捅破窗户纸,而我们的出现,是不是能够打破现在的二人之间的平衡呢,让曹操觉得只有和我们联手才是他自保的唯一希望,让袁绍知道和我们休兵,才是他最终夺得天下的机会。
张纮不断点头,或许是各人自扫门前雪吧,当刘澜在说出希望他前往许都之后,他就算是听话,心思也全在关于曹操上,所以刘澜这番话一说出来,他是完全赞同的,觉得以主公所说的这个说辞去劝说曹操,希望是非常大的。反之王修可就不像张纮频频点头,反而还觉得主公有些异想天开,因为他的这些说辞根本就不成立。
他去冀州,去告诉袁绍不要打广陵了,去打曹操,只有夺取中原,才有可能争霸天下?这话说出来,能说服袁绍吗?他又怎么可能想象我的这些说辞,这明显就是我们在拖延时间啊。
“叔治熟读经史,却不知可知晓先秦时韩国水工郑国的事情吗?”刘澜微笑说道。
“自然知晓,在他的支持兴建,秦国耗费数十年才修建起了至今仍在使用的郑国渠。”对于郑国渠王修自然是如数家珍一般的说了出来。
“既然修建郑国渠如此耗时耗力,秦国上下皆知,可是为什么秦王政不但没有拒绝反而还同意了呢,就算之后耗费人力物力太久,也大可中途放弃,为何这样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呢?”刘澜再一次询问道。
“因为秦王知晓,郑国渠一旦修建成功,将造福亿万苍生,可灌溉农田四万余顷,比起眼下所耗费的人力物力,秦王政更看好一旦郑国渠修建成功之后的价值远远超过现在的消耗,而且这还是造福子孙后代的事情,所以他才会力排众议。”王修一边说着,一边猛然醒悟了过来,到了这一刻如果他还想不明白刘澜为何突然说起郑国渠,那他不仅是蠢,简直就是傻了。
“对,秦王政明知道这郑国渠就是韩国在拖延他想出来的办法,是韩国在无计可施下的无奈选择,可是秦王知道却非但没有拒绝,反而还留下了郑国去主持修筑郑国渠,而王先生现在却说我把袁绍想要统一天下的捷径告诉袁绍他不会相信。非也,他会相信,甚至还会深信不疑,首先袁绍不傻,他自然懂得我派你过去说这番话是想拖延他攻打广陵的时间,可是我却有告诉了他一个日后会更容易击败我的办法,叔治,难道你不觉得现在的这件事情,和当年的郑国渠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吗?”
“好像有那么一点相似的地方。”王修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些道理。
“不错,所以你过去,只要你能够用你的三查不了把这番话说给了袁绍,之后就交由袁绍自己去做决定,成功与否都已经不在重要了。”刘澜并没有多少信心,因为在没有去见过袁绍之后,任何结果都有可能,就好像曹操没有派人过来自己就一定不会出兵寿春一样,如果他一开始就听从了许都官僚,觉得自己会直接拒绝,那么就没有了这一次的寿春联合之战,所以说啊,在王修没有见到袁绍,任何可能性都是有的,但到底是好的结果还是坏的结果,反而不重要了。
就在王修低头下定决心之时,一直没有说过几句话的张纮站了起来,道“骑兵主公,再次出使许都的事情就交给我吧,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一定说服曹操。”
“好。”刘澜点点头,非常满意的说“那张先生就尽快收拾行囊吧,我给先生五天时间,先生可以回秣陵把家里甚至是公房的公务都交代之后再启程,到时候北上兖州,我会亲自为先生送行。”
“这次来的时候,该交代的事情已经都交代清楚了,如果主公没有其他事情,现在上路都不成问题。”张纮站起来,大有一副说走就走的架势。
“先生年纪毕竟大了,这一路颠簸刚来广陵,我又怎么能舍得先生就这样再上路,好歹也要休整个几日再走不迟。”
“不必了,干系重大,我还是尽快上路,早达到许都一天,也好早解决眼下的困局。”张纮一刻也不想待了,但在刘澜的坚持下,还是说服他在广陵临时将军府休整一夜之后再离开,至于王修,他在张纮决定前往兖州的一刻,也答应前往冀州。
一切都准备好了,现在看起来就只要等待结果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