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下面围聚的人很多,严严实实的,水泄不通。夏鸿升走近过去,挤入人群之中,也没有被发现。
透过人缝,夏鸿升看见了里面来回忙碌着的身影,因为忙碌而头上遍布汗水,可脸上那种开朗的笑容,却真的是许久都没有见过了。
想了想,夏鸿升又默默的退出了人群。
“这件事就当作没有见到,你们俩留在这里,以后嫂嫂再出来,你们就悄悄跟着,暗中保护嫂嫂。这长安城里面的泼皮无赖也不少,以后你们俩就多看着些。”夏鸿升对那两个家丁吩咐道:“若是无事便罢,若是有谁人胆敢上前闹事,给我打折他的腿!”
“是,公子!”那两个家丁领命。
夏鸿升没有去打扰嫂嫂,既然她愿意这么做,能从中获得快乐,也不消多管。
既然都到了这里了,夏鸿升也就没往家里回,而是去了东市。东市的工程已经开始扫尾,里面的店面早已经在开建之前就已经都有了主人,并被根据不同的店铺需求而进行设计,一旦开放,就可以直接使用了。西市则并未进行过多的设计,若是不嫌简单,也是可以直接使用的,而若是想要根据自己门店所做的生意进行再次改造,也不会加大太多的成本。
西市开放之后,才会进行统一的店铺贩卖。之前被烧毁的店铺,因为朝廷已经给了钱财作为补偿,所以也并没有能提前定下店面的特权。
门店的门面之前,临街的位置,也有方便摆摊的小商贩摆摊的位置,正好在两进门面之中,也挡不住门面。
不管是东市还是西市,所有的门面,都是只租不卖。至于租金多少,夏鸿升说了不算,得朝廷说的才算。至于摆摊的商贩,则并不需要租金。市署令已经早就在年前都已经派了人,到泾阳夏鸿升的庄子上的集市里面,去学习如何管理集市了。不得不说,泾阳“小西市”,又或者叫做泾阳集,其他的先不说,光是干净有序着一项,就足以让集市给人的感觉大为好转了。
东市里面不少的店铺,都已经派人来打扫收拾着了,夏鸿升找到了自己那一间命途多舛的门面,里面已经照着夏鸿升的设计都修建好了。
“公子!”外面匆匆跑进来一个人,正是庄子上派来的监工,过去给夏鸿升行了礼:“公子,您来了!”
夏鸿升点点头,问道:“东市的扫尾工程做到如何了?何日能够开市?”
“回公子的话,已经随时可以开市了,今日工头就是前去请人算个时间,好收拾东西交工了。”监工对夏鸿升答道:“至于开市的时日,还得工部过来定下。”
“阎尚书今日可曾来过了?”夏鸿升又问道。
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先传进来一阵大笑来:“哈哈哈哈,是谁在寻老夫?”
人未到,笑先闻,似乎是唐人的习惯,刚一转头,阎立德就已经大步走了进来了。
“阎尚书看上去似乎遇上了好事了啊!”夏鸿升笑着拱手问好。
“哈哈,承蒙夏侯挂念,这东西二市开市在即,老夫总算是不用再两头跑,端的是一件喜事!”阎立德笑道:“三日之后,东市先行开市,西市开始广招商户入驻,半月之后,西市开市。夏侯营商之经略,可与陶朱公比肩矣!照夏侯的法子,光是竞价入驻,就能为朝廷收获一大笔钱财来,而后每年的房租,又是一笔长久的收入啊!”
“羊毛出在羊身上,阎尚书可得小心那些商户开始之后,为了急于收回先前所投,而哄抬物价啊!”夏鸿升提醒了一句。
阎立德一捋胡须,笑道:“那可就不是老夫所辖喽!市署令派人去泾阳集学了这么长时间,若是连这都做不好,那就惹人笑话了!”
“三日……”夏鸿升沉吟了一下,说道:“如此一来,今天就得开始往这里面摆东西了。”
阎立德看看夏鸿升,不由问道:“这满朝文物,不少背后也都有产业,大家也都是心知肚明,却不点破。明面上,对商人之举从来都是避之不及,唯独夏侯,一点儿也不遮掩。”
夏鸿升正在环视四周,听见阎立德这么说,于是笑道:“大约是因我所受之观念,与其他人不同吧!士农工商,在我眼中无论高低贵贱,各司其职而已,缺一不可。”
“也是这么个理儿。”阎立德叹息了一声,说道:“老夫一直寻思着能让军机坊中的匠人们得到些好处,可惜已然被弹劾了好几次,到如今也终未有个甚子结果。可恨那些人,根本不晓得军机坊中的那些匠人们,和从他们手下做出来的那些东西,为大唐做出了何等的功业!——唉,说来也怨不得他们,老夫在未做这工部尚书之前,也何曾正眼看过那些匠人们一眼……”
听阎立德这么说,夏鸿升忽而心中一动,笑问道:“阎尚书,若是现如今有人想要请您去一个比军校还要好的书院里面做教书的先生,不是向您学书画,而是想要您传授工程、建筑之学问,您可愿意?自然,不会耽搁您在朝廷的事情,闲暇之余,过去讲授就是了。”
阎立德眼睛一眯,捋须笑道:“夏侯这是想要让老夫去给夏侯在泾阳的书院讲授建造之法?”
夏鸿升一愣,不过转念又一想,阎立德身为工部尚书,这事儿自然最是瞒不住他的。
于是笑道:“阎尚书消息灵通的很,我就不瞒着阎尚书了。我欲在泾阳建一书院,里面教授格物之法。阎尚书出身于工程世家,曾任尚衣奉御、将作少匠、将作大匠,如今更是工部尚书。阎尚书为宫廷设计服饰、舆伞仪仗等物,又兴建宫室、陵墓,深为陛下赞许和重用。阎尚书难道就不想自己学有所传,将自己这一身建造的本事,传于后人,利于千秋?”
“这……”阎立德笑了起来,一边捋须,一边笑道:“还是等夏侯建成了书院再说,呵呵,夏侯勿要多心,老夫又何尝愿意这些建造之法被埋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