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志的流转停止了,两界的贯通突然消失,在剧烈的挣动中,两界贯通的无形屏障,被巨大的力量冲击,原本根本看不到的屏障,在这一刻变成诡异的灰黑色,像是眼前的世界猛然出现一个丈许的大水球,一张张扭曲到极致的脸在水球中来回的转变。
众人明白,那是一个个处在死亡世界不能解脱的真灵。
水球不断的收缩,像是知道通道就要关闭,那一边的存在都用出了最后的力量。水球猛然大涨,刹那就有数十丈,一股无形的力量越过屏障,将在近前的光芒人影冲到了一边。
“不好!”巫殿长老们各自出手,有人守护屏障,有人将光芒人影拉到后方守护。
尽管意志已经回归,但似乎不会在短时间苏醒过来,那种跨越了无尽岁月的冲击,不是短时间可以完全抵消。
“或许,在看不见的心灵深处,他正在遭遇可怕的挫折。”鱼纯心道,本来还想闻闻关于复活和那个死亡世界的事情,但看老者现在的样子,根本就无法与他做出交流。
条条法术和法宝组合在一起,像是牢笼缠绕屏障,但这些没有丝毫的用处,他们分明看到屏障在不断变大,但来自于牢笼的感觉却告诉他们,牢笼没有丝毫的变化。
“大如须弥小如芥子,现在的我们,还是难以对抗这种空间的冲突。”巫元叹息,就算是全力催动宙极钟,也没有丝毫的用处。
水球还在不断的扩大,可以清晰的看到内部那些扭曲的人影,他们有着完全漆黑一片的眼球,面容枯槁颓败,兴奋而激动的大张着嘴,那枯黄的牙齿,缠绕着着令人望而厌恶灰黑色气丝。
随着他们无声的咆哮,灰黑色气丝会从他们的口中喷出,像是拥有生命般的扭曲挣动,或是就此消失,或是寻找下一个目标钻入其中。
就算不明白那是什么东西,众人也知道沾染不得,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眼前的屏障扭曲的更加严重。
似乎随着扭曲的不断扩大,屏障越来越脆弱,有些薄弱的地方甚至已经有一小截手指伸了过来。
像是刺破了灵魂和身躯,混乱无情的意志威能,如同天意降临,凌掠周围的一切,众人的身体明明已经远离了屏障,但都在同一时刻遭受了看不见的冲击。
冰冷、浩大、混乱、不可抵御,那是令人绝望的力量。
诸人大惊,那是圣者意志,早已经变得混乱不堪,只剩下一点求生的本能,但就是这样,都不是他们所能抵御,要是这样被他突破过来,那样只会更糟,不会有第二个圣者出来帮他们抵御。到那时屏障完全就会崩坏,巫殿势必会遭受巨大的打击,但明知如此,他们却无能为力,现在的他们,即便是动用了圣器,都是无法抵御这种世界屏障的破坏。
“虽然是曾经的圣者,但力量已经被消磨去了九成九……”巫奎嘴上如此庆幸的说着,心中却是惊骇不已,若非一直有宙极钟处在上方,这根手指的力量现在就已经将他洞穿,圣者的强大,即便是死去了无穷的岁月,被消磨的残破不堪,依旧不是他一个皇者能够轻易抵挡。
或许需要圣者的力量才能阻止,众人的目光都是看向巫元。
点了点头,即便知道蚀劫将近,宙极钟的真正力量不能随意使用,但现在已经是危急时刻,到了不使用不行的地步。
迅速抽出一张符纸,那是早就准备好的,只为在最短的时间中让宙极钟复苏。
没有丝毫的犹豫,巫元就要将神力灌注符纸之中。
但却在他灌入的前一刻,他停下来了,他看到天空无端出现了一柄鲜红的长剑,那是天之杀剑,带着势不可挡的怒意,秉承天地意志,灭杀任何对天地不敬的存在。
巫元笑了,巫族众多长老笑了,鱼纯也笑了,他们从来没有想到过,令他们厌恶的天劫,在这一刻是多么的可爱和伟大。
他们忍不住去高呼,去高声赞颂。
扑出一声轻响,天之杀剑落下,仅凭落下余波,就将刺入手指削断,并打成粉碎融于天地之间。
被切断手指的圣者真灵惨叫,顺着他手指刺穿的窟窿传了过来。
巨大的长剑高高扬起,似有一个看不见的人高高将他举起。
即便是只剩混乱的本能,在这一刻,那些真灵都明白将要发生什么,他们几乎是同时发出了绝望而又不屈的呐喊。
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眼神中,真灵们竟然合二为一,化为一个壮硕巨人,手持一柄巨斧,身缠条条的混沌雾气,没有之前的那种混乱,一种锋锐的清明在壮硕巨人的眼中闪动。
与那些真灵不同,他的眼睛自然平和,似乎他根本就不是这些混乱的真灵融合而成。
“这算什么,为何他们合二为一后,拥有的形体与混元神相一模一样。”巫奎呆呆道,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只有鱼纯若有所思:“这是诸多真灵不屈的抗争心,他们要这样切开天地附加在他们身上的桎梏。所谓的混元神相,莫非就是最终能带领修士走出天地,与圣神相的存在有着相同的意义?”
风不能动、草木不能动、所有的人都不能动,力量都凝固了,时间仿佛都停止了,只剩那一柄猩红的长剑,缓缓而又不动摇的劈入扭曲的屏障,仿佛这一切都是被杀剑的力量制约,在它的剑刃下,没有什么可以躲开。
壮硕巨人动了,一股开天辟地的意志从他的体内冒出,尽管所有的一切都不能动,但他却是一个例外,尤其是手中的巨斧,仿佛就是与他相对的那种力量的天敌。
轻轻划过一个玄奥的轨迹,就算是直面壮硕巨人的诸人,尽管知道那条痕迹拥有者难以想象的大道妙理,他们只需要细心的记一下来,在心中不断摹刻,就能获得不菲的力量,但他们做不到,甚至连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几乎要凝固的思维就会将这种念头断送。
他们呆呆的看着缓缓划过的轨迹,一次次的重复着之前的思维,却全然不知道这种思维已经突然泯灭了好些次。
没有强光,没有可怕的力量风暴,长剑和巨斧自然而然的碰在一起,像是平凡的武器交错,但就是这样,长剑崩碎了,巨斧也消失不见,壮硕巨人慨然一叹,身体也化为粉碎,重新成为那些真灵,茫然的看着逐步开始缩小的屏障。
短暂的平静,不但是这些真灵,就算是巫族长老和鱼纯都是面容呆滞,他们还在想着那道乍然一现的轨迹,他们不断的回忆,但却只能憋愤的发现,他们只能记得发生过什么,却连同那个巨人的起手势都已经完全不记得,更不要说最为关键的那条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