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伊甜美的歌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忘记了活动,安安静静的听着这欢快而略带悲伤的歌曲。曲调清新动人,悲切宽广、细腻抒情……
一首歌很快唱完,我见自己今天是躲不过去了,再推脱也真说不过去,只好接过牛角,笑着对亚伊说:“既然姑娘如此抬爱,我也不能不识抬举。”言毕,拿起牛角一口气将一牛角酒喝了下去。
我以前没喝过这种鸡爪谷酒,还以为是像青稞酒那样的烈性酒,所以在看到这样一牛角酒的时候被吓着了,谁知道这鸡爪谷酒喝在嘴里,既没有青稞酒那样辛辣刺激,也没有青稞酒那样甘烈,但却比青稞酒醇厚绵长,淡淡的酒精味中仿佛还有一点甜甜的味道,比起一般酒,这也只能算是低度酒了。
亚伊开心的笑着说:“这就对了嘛,我们这里的姑娘喝酒都比你勇敢多了。”说着又为我斟了一牛角酒。
我拿着牛角,有点犹豫,即便是水,连着喝这样三牛角,肚子也胀得喝下不去了。
贡布煽风点火的说:“快和呀,你比人家姑娘还扭捏。”
我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又将满满一牛角酒喝了下去,脸上渐渐感觉发烧,头也重了起来。心想,干脆喝醉了睡觉走得了,于是将空牛角伸到亚伊面前,说:“来,继续。”
亚伊也不客气,又满满的倒了一牛角酒,我也不等他们再说什么,拿起来一饮而尽,说:“我喝完了。”
央金拉姆拉了下我的衣袖,小声对我说:“洛桑,你没事吧。”
我笑了笑,叹道:“没事。”
亚伊甜甜的一笑,说:“洛桑哥哥,原来你也挺豪爽的啊。”
我将牛角递给亚伊,说:“舍命陪君子,你们也都喝得开心。”
亚伊又将酒倒满,端到贡布面前,还没等亚伊敬酒,贡布就接过牛角一口喝了个尽光。喝完摸了一把嘴角的酒滴,说:“亚伊小妹妹,来,继续倒满。”
次旦才让不解的说:“贡布,你是不是渴了?”
贡布一牛角酒下肚,豪气瞬间奋发,端起倒满酒的牛角振振有词的说道:“男子汉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我贡布一生,能与你们称兄道弟,也不枉此生,今天有幸来到这与世隔绝的珞巴部落,又得亚伊妹妹敬酒,自当喝个痛快。”说完,又一口气将一牛角酒喝了个干净。
亚伊估计是被这份豪爽给感动了,仰着俊俏的脸说道:“我亚伊就欣赏贡布哥哥这样豪爽的男人,比我们珞巴族人喝酒还豪爽。”一边说,一边又给贡布倒满酒,贡布又是一饮而尽。
亚伊接过牛角,说:“等我给你们敬完酒,我一定要和贡布哥哥喝个痛快。”
贡布大喜,说:“好,今晚不醉不休。”
向导索朗曲礼赶紧对贡布说:“贡布兄弟,我们不能喝醉嘛,明天还要上路,喝醉了可怎么赶路嘛?”
巴依也说道:“是啊,这个敬的酒是必须要喝的,我们喝完敬酒就可以了,再不能多喝,别忘了我们是干什么来的,喝酒误事。”
贡布摆摆手,说:“没事,我心中自有分寸。”
当下亚伊给我们几个外来的客人挨着敬完酒,果然再次跑来找贡布和我们喝酒,作为回敬,亚伊自己斟满三牛角酒,先干为敬。接下来我和贡布又陪亚伊每人喝了两牛角酒。
这个时候,祭祀正式开始,篝火在夜色中熊熊燃烧,火苗窜得很高,几十个珞巴族青年围绕着篝火舞起了刀,这个环节叫做巴可可。
珞巴族人来自深山密林,祖先自古过着刀耕火种、渔猎野兽的生活,所以刀对他们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而舞刀也就成了祭祀必不可少的环节。
舞刀讲究用气势压倒对方,而非真的用刀砍倒对方。无论谁胜谁负,这样的活动持续下去,才是对自己祖先不死灵魂的最好交代。
当然,你也可以跟他们当中的年轻人真刀实弹的比试一场刀术。次旦才让按耐不住,早就想跟这些舞刀的珞巴族青年切磋下刀术,但他不好意思提出,于是怂恿贡布说:“贡布,你说你的身手跟这些珞巴族青年相比,结果会如何?”
贡布酒喝得有点多,大脑一时发热,说:“应该在三十招内能取胜。”
一起喝酒的亚伊听到这话,突然来了兴趣,说:“没看出贡布哥哥还有这样的能耐,要不就跟他们比试一下吧?”
贡布也不客气,当下应接下来。我赶忙拉过贡布说:“你这是干嘛呢,别没事惹麻烦。”
贡布笑着说:“就当练练手,好久没施展过了。”
向导和央金拉姆也表示不可放肆,我们对这里的民俗不太清楚,万一惹到麻烦就不好玩了。贡布酒精上头,加上次旦才让一个劲的怂恿,根本听不进去我们的劝解,非要和珞巴族青年比试刀法。
珞巴族人跟高原上的很多民族一样,都性情豪爽,对舞刀比试这样的活动很是热情。在亚伊和达吉老人的安排下,贡布很快和珞巴族一个壮实的青年开始了一场比试。
亚伊给贡布递上一把珞巴族传统的长刀,贡布接过来看了一下问:“我能用自己的刀吗?这刀我用不习惯。”
亚伊说:“当然可以,但是比试的时候不可伤到对方,将对方的刀击落或者逼败即可。”
“这个我知道,能把握好的,你就放心看着。”贡布一边说一边将自己腰间的小号廓er喀刀抽出,开始了一场激烈的比试。
估计珞巴族人常年在深山密林中生活,也未曾见到过这样的刀,对廓er喀弯刀不怎么了解,和贡布比试的这个年轻人见贡布的刀短了自己一截,一开始便犯了轻敌的毛病。
年轻人长刀横扫,一招秋风扫落叶向贡布脖子扫来,出手极快,长刀夹杂着风声,逼近贡布。如果是一般人,肯定要么往后跃开,要么就地一滚,避开这一刀。但是这样一来,气势上就明显落于下风,跟输也没什么区别,要是知趣点的,也就收刀认输了。
但是他面对的是贡布,面对的是锋利无比的廓er喀刀。只见贡布站在那里,动也不动,仿佛就跟没看见这致命一刀一样,冷冷的直视着这个年轻人的眼睛。亚伊脸上凝聚着担心的表情,她最清楚,如果这一刀避不开,就不是落败那么简单了,很可能贡布的性命都要交待在这里。
这个时候,只听一声清脆的响声,众人再看,年轻人手中的长刀已经断为两截,刀尖掉在地上,刀柄还在手中。年轻人用不可思议的表情望着贡布,就像这里众多不明真相的珞巴族人一样,都用难以置信的目光望着贡布,和贡布手中的那把短刀。
原来,在年轻人用尽全力的致命一刀扫过贡布的瞬间,贡布用手中的廓er喀弯刀正面迎着年轻人的长刀砍了过去,长刀跟廓er喀弯刀相撞,被廓er喀弯刀生生削断……
年轻人丢下手中的半柄残刀,合实双手向贡布拜了一拜,说道:“真是一把好刀,我败了。”
村落里所有的人对贡布投来赞许的目光和笑容。
我们几个心里清楚,贡布战胜这个年轻人不在话下,只是谁都没有想到,贡布一招就将这个珞巴族年轻人击败,也许是因为这廓er喀弯刀太过锋利,但我觉得,更重要的是贡布临战时的冷静。要是换成是我,即便廓er喀弯刀这样锋利,我也不敢冒险正面接下这个年轻人用尽全力的致命一刀,我一定会往后跃开,这样一年,就落了下风,就算最后仗着廓er喀弯刀的锋利能赢下这场比试,至少也要在三十招以后。
亚伊对贡布的表现可谓是敬佩到了极点,当下端起一牛角酒,再一次的敬贡布,贡布也不客气,接过牛角,将满满一牛角酒又是咕咚咕咚的灌到肚子里。
舞刀结束以后,祭祀环节进入到了一个新的高潮,那就是珞巴族巫师最为神秘的占卜。
我以前见过很多的占卜活动,但是从来没有见过像珞巴族这样的占卜。
只见部落首领达鲁和达吉这样在村寨中有威望的老者拥着亚丹巫师出来,围着篝火祷念一圈后,亚丹巫师在熊皮藤椅上坐下,首领达鲁和几个老者抓来一个黑公鸡,巫师拿起酒,祷念一番,将酒淋在黑公鸡头上,然后用手示意可以开始。
首领达鲁拿过一柄刀,达吉和另外一个老者将黑公鸡翻起鸡脯朝天,抓住黑公鸡的两只腿和翅膀,达鲁一刀划下去,鲜血随着刀刃溅射到天空。巫师伸出手,掏出黑公鸡的肝脏,仔细的观察起鸡肝上的纹理,然后又是一番祷念,再用酒冲洗了一番鸡肝,有仔细端详着鸡肝上的纹理,过了片刻,脸上露出笑容,说道:“肝叶丰满,纹理清晰无杂乱,死亡谷一带的雪蚂蚁不会入侵我的领地,祥瑞。”
众人听到巫师的话语,都欢呼起来,围绕着篝火挑起了舞蹈。
占卜结束以后,众人欢聚在篝火周围,摆上牛羊肉和猎物做成的食物,开始大吃大喝,好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