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渴望为自己正名,当年东征,一路狂退,秋苏明丛林里,更是遭到东方骑兵毁灭性的打击,最后只能狼狈逃窜,连伊斯特拉高地都不敢停留。可以说整个东征打下来,一点好处都没分到,拜思尔打了这么多年仗,是第一次败得如此彻底。这次是难得的机会,兵出红松林,不断潜行,偷袭梁赞河,进行的非常成功,整个南岸已经被剿灭的干干净净,如果这还灭不掉对方,那实在是太可惜了。本心里,拜思尔不想跟铁浮屠硬拼,由于是偷袭,所以全军上下并没有带重骑枪,厚重的骑兵盔甲也没有带,和铁浮屠硬拼,后果肯定好不了。可要是眼睁睁看着耶律沙活下去,也实在不甘心,“左右上前,不要正面拦截,侧翼迂回袭扰,其他人冲上去,先杀了他。”
说罢,拜思尔手指耶律沙,语声坚决,今天一定要杀掉耶律沙,东方人死掉一个堪比执政官的大将军,士气会遭受到无法想象的打击。自开展以来,胜负之数无法计算,哪怕败的再惨,也从没有发生过死掉执政官的额事情。当初泰梅尔高原上,伯约骑士团执政官恩兰被活捉,那纯属是意外,恩兰是自己去找死,那谁都拦不住。杀掉耶律沙,一定要杀掉他。变故来的太快,耶律沙的心思也改变了许多,刚刚已经存了必死之心,可是现在有了铁浮屠,他要是还寻死,那就不是耶律沙了。铁枪如龙,刺死一名日耳曼骑兵,翻身上马,迎着铁浮屠冲过去,日耳曼人也急眼了,顾不得周遭还有自己人,冲着耶律沙放箭,结果箭雨落下,自己人死了不少,耶律沙反而躲在马背下逃过一命。铁浮屠救主心切,速度提的很快,面对两侧日耳曼骑兵的袭扰,他们不管不顾,终于将耶律沙护在中间。
有了铁浮屠,耶律沙豪气万丈,仿佛换了一个人,虽然人数并不多,但他丝毫没有畏惧。重甲铁浮屠,誓死冲锋,可以碾压一切,铁枪遥遥一指,大声吼道,“两队锥形阵,重骑抢向前,目标对方中军。切开阵型后,不要做停留,往西南方向冲。听我号令,全军向前,冲!”
“冲!”铁浮屠齐声怒吼,粗犷的声音划破夜空,直冲云霄,那气势,那威压,前所未见。明明不足两千人,却让近五千名日耳曼骑兵胆颤,这就是强横无匹的存在,哪怕面对劣势局面,铁浮屠过往的荣耀,也不容许他们露出半点胆怯。长枪在手,视死如归,重甲在身,勇往直前,这就是铁浮屠的精神,哪怕前方万丈深渊,也要冲下去,因为只有视死如归的冲锋,才能将铁浮屠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每一个铁浮屠,都是铁甲包裹的野兽,嗜血的光芒扫过去,有些人已经头皮发麻。
一将在前,万马奔腾,耶律沙的目标显而易见,直取拜思尔所在的地方,这一刻,拜思尔手心狂冒冷汗。疯子,都是一群疯子,这种情况下,竟然不退反进,“杀了他们,日耳曼的勇士们,上帝的荣耀与我们同在,为了帝国,为了家人,拿起你们的剑,杀”
“吼”在拜思尔的世界里,后撤是可耻的,尤其是现在,如果没有了仗剑而出的勇气,那么还如何去当高贵的骑士。拜思尔身先士卒,身后的日耳曼骑兵们终于鼓足了勇气,他们要与铁浮屠一决雌雄。两股钢铁洪流,残暴的撞击在一起,这是上古世纪的铁甲对决,充满了暴力与鲜血,很美,同样很凄凉。轰隆隆,夹杂着无数战马的悲鸣声,日耳曼人有着骑士应有的高傲,但面对重甲在身的铁浮屠,依旧被冲散切割,马蹄北去,狂花飞落,没有人间的精灵,只有一群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自由的天地间,心无残阳,野火依旧肆虐的燃烧。高宏是一名经验老道的铁浮屠,自太康元年,他由一名普通的古镇骑兵调入铁浮屠,从此开始了自己的重骑生涯。铁浮屠与古镇骑兵,完全是两种不同的骑兵,古镇骑兵讲究的是进退有度,密切配合,讲究的是灵活多变,充满了战术味道。而铁浮屠,更加的简单,但同样也最艰难,铁浮屠需要勇,只需要一个字。铁浮屠重甲的存在,就注定他们是一群需要向前突击的兵种,唯有向前,也只能向前,哪怕是死。所以,铁浮屠需要勇,必须要勇。这一刻,高宏脑海中浮现出耶律将军手持铁枪,弓着身子冲锋的样子,对,向前,向前,再向前。砰,重骑枪刺倒一个,紧接着是下一个,终于铁甲遭到重击,天地旋转,头重脚轻。高宠只有一个念头,冲,一直冲下去,他是铁浮屠,一名勇敢的铁浮屠,生中有死,死地求生。轰,战马倒下,发出低沉的悲鸣声,铁枪再次向前递出,这一次刺到了空中,眼前一片血水,模糊了视线,两名日耳曼骑兵跳下战马,阔剑对着高宏身上重甲缝隙刺下去。脖颈后凉凉的,或许被刺穿了,可是感觉不到疼痛,看着兄弟们的身影远去,他终于闭上了眼睛。
克烈杀红了眼睛,他是一名红袍骑士,但首先是一名日耳曼子弟。日耳曼人骨子里有着英勇血脉,他们是高傲的,什么教会,什么教皇,他们之所以对抗东罗马人,不是因为信仰,而是因为那片富饶的土地,想要征服,必须勇猛善战。克烈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敌人,死士般的冲锋,没有一个回头的。看着同伴一个个倒下,他的理智被愤怒淹没,从马上跳起来,抱着一名铁浮屠摔落马下,阔剑丢了,双手按住铁盔,用力抠对方的眼睛,那名铁浮屠士兵虽然笨重,但同样不愿意坐以待毙,抽出腿上绑缚的匕首,照着克烈的腹部猛戳。一下又一下,克烈的肚子已经被戳烂,肠子内脏哗哗往外流,但是克烈依旧死死地按住铁浮屠的头,嘴巴咬住对方的脖子,直到咬断喉咙。克烈终于没了力气。一名铁浮屠,一名高贵的红袍骑士,他们抱在一起,再也没能分开。战争永远是这么的惨烈,那些叫嚷渴望沙场的,不是疯子,就是蠢货,任何经历过战争的人,渴望的永远是和平。
这个世上,没有人愿意死,谁都想好好的活着,找到心爱的女人,生几个孩子,吃饱穿暖,过上好日子。可为了守护这些美好的生活,有些人会变成最疯狂的野兽。铁浮屠留下两百多具尸体,终究还是冲了过去,拜思尔的胳膊被划开一道口子,但是他根本没有发觉,死死地盯着铁浮屠的背影。这支铁浮屠太可怕了,配上古镇骑兵,就是无敌的存在,他们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强了,一千多人而已,愣是硬生生冲出一条路来,可是就此放过这些铁浮屠,怎么可能,嘴角上翘,冷冷的笑了起来,“跟上他们,这些重骑兵耐力有限,等他们跑不动的时候,扑上去宰了他们,今夜的梁赞河,一个不能留。我们要胜利,日耳曼勇士最伟大的胜利!”
“追”在拜思尔的召唤下,日耳曼骑兵收拢心情,开始朝着铁浮屠追去。如果一切如常,没有变化,铁浮屠将士日耳曼骑兵嘴里的肥肉,哪怕一波冲锋下,日耳曼骑兵付出了四百多人的代价,可是没有人害怕。铁浮屠是很厉害,但他们的长处是短距离突袭,短时间内的猛冲,他们的耐力是不够的,就算人扛得住,战马也扛不住。耶律沙反而变得很平静,事到如今,他只需要做自己该做的,到底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天意了。耶律沙相信普斯克城的人,也必须相信萧妃,他们一定发现了日耳曼人的踪迹,肯定会发兵驰援。如果不相信萧妃,耶律沙也不知道该逃往何处,如果没有援兵,无论往哪里跑,都是死路一条,重骑兵是永远跑不过轻骑兵的,真的正面厮杀,除了开始冲出重围的时候,也没有那个机会了。
身后的日耳曼骑兵紧紧地跟着,一直维持着固定距离,他们打着什么主意,耶律沙一清二楚,但这个时候,耶律沙什么办法都没有,他不会让人去殿后,一共就这么点人,还分兵殿后,那不是把肉往狼嘴里喂么?耶律沙从没想过,自己会有逃命不回头的一天。
渐渐地,月沉西天,子时将过,秋风冰凉,骑兵的速度又快,再加上身上厚重的盔甲,汗水遇上凉风,就像刀子钻进皮肤里。每一个铁浮屠士兵都感到了疲累,胯下战马速度也越来越慢,这样跑下去,就算日耳曼人不追上来,恐怕也要累够呛。一名铁浮屠士兵突然停了下来,耶律沙心急如焚,凑近了用枪托砸了下,枪托碰上盔甲,发出刺耳的哐当声,“你要做什么,为什么不跑了,身后就是数千日耳曼人,你是要找死么?”
“大将军,不能继续跑了,日耳曼人偷袭梁赞河,普斯克城很难发现,怎么可能派援兵来。我们在这样跑下去,不用日耳曼人动手,我们自己先趴下了,大将军,拼命吧,再不拼命就没有机会了,兄弟们跟着你南征北战,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你就下令吧”这名铁浮屠士兵说着话,眼中已经透出泪光,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铁浮屠何等强大,除了武州城那场血战,从来没有遭受过如此大的损失。重新组建后的铁浮屠更加强横,当年永定河一战,面对数倍敌军,都能打的对方不敢向前,可是今天,曾经一起冲杀的兄弟,竟然死在对方的偷袭下,不能报仇,还要仓皇逃命,心里的郁闷,能把胸口憋炸。耶律沙又何尝不知道其中的道理,可是他必须为这些士兵的生命负责,一定会有援兵的,所以,不能这样去送死。
铁浮屠停下了,日耳曼人的脚步却不会停下。微弱的月光伴着星辰,那一点光亮带不来温暖,只有无尽的阴沉。背着月光,日耳曼人越来越近,拜思尔再次看到了那个让他闻风丧胆的东方男人,他笑了,笑的是那么的灿烂,“跑不动了吧,哈哈,今天晚上,你们都会死,谁也救不了你们。还在盼着普斯克城的援军么?恐怕他们天亮后才能抵达,等他们到了,一切就都完了。”
拜思尔的笑声如此刺耳,耶律沙紧皱着眉头,目光里满是鄙夷。在他眼里,拜思尔根本就是个小丑,这个人只是走了狗屎运而已,虽然不知道拜思尔如何来到梁赞河的,但有一点耶律沙是确定的,这家伙一定找到了一条不为人知的路。否则光靠他那点技俩,是调不开普斯克以及美苏达城守军的,也该他耶律沙倒霉,阴沟里翻船,竟然要死在这种人手中。既然逃无可逃,耶律沙也就不再多做想法,拼命也好,“兄弟们,准备一下吧,用我们最后的精力,燃烧这群跳梁小丑。”
高贵的铁浮屠,哪怕死战,也不会低下高傲的头颅,这群筋疲力尽的铁浮屠,缓慢的列着队,他们是那么的整齐,黑色铁甲下透着一双双冰冷的眼睛。他们明明已经濒临崩溃,可依旧给人无穷的压力,在这个死亡笼罩的夜晚里,没有谁可以逃避死神的追踪。
风起,长歌一曲,醉之,杀破狼。苦夜无眠,谁在展开声音召唤那些可怜的生灵,不能退,没有退,只能进。冰冷的面具下,一张张面孔,有的成熟,有的稚嫩,有的刚毅,有的柔和,耶律沙是那么的从容平淡,明知要死,也就不会将死亡当回事,躲不过去,就安心接着。上天是公平的,将军百战死,壮士未必全都能回归故里,江南的烟雨,北国的风情,从此将远离,今夜过后,还会有多少人记得他们的名字,也许千千万万,也许从此淹没于历史尘埃中。也许,留不下浓重的一笔,但至少精彩的活过,如果天地有神,耶律沙会挺起长枪,刺向长空,毫不犹豫的大吼一声,我来过,我战斗过,我英勇过,我的身后是千万兄弟,脚下血流成河,化身为鬼,依旧是鬼中之雄。
该结束了,拜思尔从没有如此想要杀一个人,本该轻松灭掉的东方骑兵,愣是折腾到现在。几千日耳曼骑兵从三个方向慢慢靠拢过来,他们没打算硬来,而是想磨死铁浮屠,既然可以安安全全的得到胜利,何必平白增加伤亡呢?耶律沙颇感无奈,想要拼命,别人却不跟你拼,这种感觉太难受了。死亡笼罩在每个铁浮屠身边,他们渴望生命,却又不得不面对死亡。
轰隆隆,突然远处传来阵阵响声,大地开始剧烈的颤抖,是地震了么?不,怎么可能是地震?这种感觉太熟悉了,只有大量的骑兵,才能制造出这样的效果,声音从普斯克城方向而来,就算用屁股想,也知道不可能是日耳曼骑兵,这下拜思尔脸色僵硬,犹如死了爹娘一般。普斯克城的援兵怎么可能来这么快,胖子山姆说过的,红松林的路非常隐蔽,这些年只有山姆家的人知道,可事实就在眼前,虽然不想承认,可拜思尔很清楚,面对普斯克城的援兵,想要全歼梁赞河兵马的想法要落空了。耶律沙终于露出一点开心的笑容,自己总算是赌对了,王妃果然没让人失望,援兵这个时候到来,恐怕昨日傍晚时分就已经往梁赞河方向赶了。骑兵如风,转眼就到,当先一名身着银甲的短须男子,仔细一看,竟然是熟人,王妃居然把任酚给派过来了。任酚这一路上快马加鞭,生怕耶律沙出什么事。定国军三大骑兵帅才,耶律沙占据一个席位,殿下可不想看到耶律沙陨落于此。亲眼看到耶律沙还活着,任酚等人长松了一口气,“耶律将军,末将来迟,还望大将军恕罪。”
“不迟,来的比预料中要快些,任将军,派人去东边,今夜一定要让这些日耳曼人付出代价”耶律沙虎目含泪,说不出的伤感,麾下兄弟伤亡那么惨重,如果不做些什么,如何对得起那些死去的英灵?任酚心中一凛,他还很少见耶律沙露出这种表情,之前光顾着寻找耶律沙,没怎么留意周遭的情况,如今仔细观察下来,才发现铁浮屠已经所剩不多,梁赞河附近五千多兵马,现在只剩下千余人,伤亡实在太过惨重了。诺基卡夫居后赶来,看到只有铁浮屠围绕在耶律沙四周,便知道其他人已经凶多吉少了。自任酚的援军到达,拜思尔就聪明的选择了后退。日耳曼骑兵经过一场夜战,任酚所部长途驰援,双方都是疲惫不堪,选择撤退是最佳的。诺基卡夫向耶律沙行了一礼,随后说道,“大将军,敌军估计退到梁赞河休整了,我们虽然也是人困马乏,但轻骑连环马配上铁浮屠,兵力达到最佳,应该趁势进攻才对,不能给对方喘息之机。”
“不错,诺基卡夫将军,你对这一带最为熟悉,你觉得我们该怎么打”耶律沙并非那种莽撞之人,虽然他急于报仇,可不是心急就能有用的。之所以有梁赞河之败,不了解当地情况占了很大原因。如果了解梁赞河的话,将兵马至于梁赞河东北方向,就算被偷袭,也不会败得这么惨了。诺基卡夫也是直爽之人,当即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大将军,从梁赞河到红松林有两条路,我们可以从东边掐死这两条路,除非日耳曼大军能从普斯克城驰援,否则,这股日耳曼骑兵就别想逃出去。梁赞河东面有一处高坡,我们从那里绕过去,居高临下,再配合南边兵马逼近,直接将日耳曼人压垮。日耳曼人会防着正面,但绝对想不到我们会从东面高坡冲下来。”
“好,就按你说的办”耶律沙觉得这个安排非常好,夜色漆黑,日耳曼人哪知道东面高坡是个什么情况,这会儿估计光想着如何正面防御呢。稍作休整,铁浮屠担任先头兵马,直接锁死了梁赞河向南的道路。拜思尔坐在软垫上,却是一点睡意也没有,东方人随时都能打过来,这个时候哪敢大意?千夫长约葵纳有些不以为然的打了个盹,他觉得拜思尔有点太过小心了,“拜思尔大人,那些东方人快马驰援,估计这会儿比我们还疲惫,概不会对我们动手的,就算再快,估计也得等到天亮了。”
“约葵纳,你能说出这种话,就说明你对东方人还是不了解”拜思尔懒得理会约葵纳,像约葵纳这种人,不吃点亏,是绝对认真不起来的。话音刚落,一名斥候就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由于跑得太急了,脚下一个踉跄,就摔倒在地,“拜思尔大人,大事不好了,东方人已经开始进攻了,铁浮屠配合其他骑兵对西边发起了猛攻,外围一带已经崩溃。”
拜思尔不由得打了个哆嗦,约葵纳半张着嘴,不断吞着口水,乖乖,竟然真的打过来了,东方人是不知疲惫的铁人么?铁浮屠根本算不上什么偷袭,就是正面硬冲,可就是这样的打法,日耳曼人更为惧怕。拜思尔哪还敢犹豫,抄起阔剑就往外走,“快集结兵马做好防御,分出两千人,去抵挡铁浮屠。”
铁浮屠分成了好几队,两百铁浮屠配上三队连环马以及几百轻骑,铁浮屠在前冲,连环马切割后边的人进行绞杀。这是定国军骑兵惯用的伎俩,可明知如此,日耳曼骑兵依旧抵挡不住,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显得苍白无力。少量兵马挡不住,就派更多的人,可现在四处开花,四处都要救援,拜思尔听到各处都是求援的消息,气的直跳脚,“所有人往西边集中,就算东方人厉害,我们聚集在一起,也能杀出一条血路去。不管怎么样,我们这次已经赢了,只要拿下普斯克城,东方人就是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面对危局,拜思尔还不忘给战士们鼓气,随着一道道军令传达下去,大量的日耳曼骑兵开始向铁浮屠和连环马作乱的西面集结。日耳曼骑兵集结在一起后,效果是非常明显的,铁浮屠毕竟人数分散,一时间竟被大量的日耳曼骑兵打得节节后退,诺基卡夫一看情况不对,赶紧找到任酚,“任将军,先暂时退一退,这个时候日耳曼人最为疯狂,我们退一下,他们松懈下来后,等东面的兵马偷袭成功,剩下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任酚早有此意,齐格已经领人去东面绕路,估计半个时辰内就会发起冲锋,就先让日耳曼人蹦跶会儿。定国军骑兵潮水般退去,耶律沙顿感轻松,可心里依旧有点疑惑,东方人不是来报仇的么,怎么这么快就撤了?想不通的事情太多了,但留给拜思尔思考的时间并不多,敌人退却,日耳曼骑兵们散开阵型,纷纷找地方喘口气,可就在这个时候,在东边传来阵阵厮杀声,防守比薄弱的东面防线被齐格所部一冲击溃,大量的定国军骑兵沿着梁赞河,一路直插西面,许多日耳曼骑兵被打得措手不及,可敌人已经冲到眼前,哪还有空余功夫去列阵。任酚逮住机会,率领其他骑兵也重新扑上来,这下日耳曼人三面被动,后方就是梁赞河,这可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刚刚偷袭了东方人,现在就轮到东方人偷袭自己,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天道循环,报应不爽。定国军骑兵的进攻比上次猛烈了许多,耶律沙亲自督战,铁浮屠重新集结,开始冲击日耳曼人的阵型,只要哪里的日耳曼人有集结成阵的趋势,立刻遭到铁浮屠冲击,所以打到现在,日耳曼人依旧没有形成完整的阵型,非常松散,各自为战。有铁浮屠和连环马,日耳曼人又各自为战,慢慢的成了一边倒的屠杀,沿着梁赞河,一路碾压过去,不知道多少日耳曼人被铁浮屠给撞翻在地,一个个日耳曼骑兵摔倒在地,形势已经不可逆转,拜思尔吐口浊气,领着人拼命往外突,他要逃回普斯克城,这个时候只有去普斯克城才有一线希望。
人在绝境之下,为了活命,能够爆发出无法估量的力量,此时的日耳曼人就是如此。上前日耳曼骑兵随在拜思尔身后,像一条长龙一点点往外突。看到日耳曼人这种拼命的架势,耶律沙紧紧地皱了下眉头,他可不想让麾下儿郎当垫背的。既然日耳曼人要逃,那就让他们逃,“放开一道缺口,轻骑准备长弓,一路追着射,尽可能的歼灭对方的有生力量。”
麾下将士毫不迟疑的执行耶律沙的军令,在耶律沙有意无意帮忙下,日耳曼骑兵总算冲出一条路来。一旦看到生机,日耳曼人也就没有拼命的心思了,所有人就一门心思的逃,根本没有章法,阵型全乱,定国军骑兵适时地追了上来,他们使用弓箭,照着落后的日耳曼骑兵一顿招呼。看着身边的人不断倒下,许多日耳曼骑兵都快虚脱了,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要是能生出两条翅膀来,他们愿意天天供奉上帝。东方人为什么这么快,怎么跑好像都跑不出他们的手掌心。拜思尔一路逃命,根本无暇他顾,前方一阵亮光,还以为是自己的残兵,放眼一看,拜思尔差点没从马上摔下来,竟然是一队铁浮屠,虽然人数在百人左右,可这一百名铁浮屠出现在这里,足够要人老命了。
砰地一声,一名日耳曼骑兵收不住脚,直接撞向铁浮屠,结果可想而知,那名日耳曼士兵被重骑抢戳翻在地,战马也成了无主之马,那可怜的日耳曼士兵刚想爬起来,一把骑兵枪狠狠地辞下来,枪头透过胸口,硬生生戳进泥土里,将这名日耳曼士兵死死地钉在草地上,鲜血流淌,血腥味儿飘入鼻中。
呕,一名日耳曼骑兵看到同伴的惨状,捂着腹部,直接吐了出来,一时间周围充斥着难闻的刺鼻味儿。拜思尔还能说什么,往后退,死的不能再死,往前,还有一线生机,举起阔剑,一马当先,他就像一名决死的斗士,“冲上去,他们人数太少,根本挡不住我们,谁不想活命,就自己留下来。”
日耳曼人嗷嗷直叫,谁都知道留下来的后果,刚刚偷袭了东方人,杀了他们那么多士兵,这会儿对方忙着报仇,哪会要什么俘虏,所以就算投降,人家都不会接受,唯有拼命这一条路了。铁浮屠即使只有百人,依旧有着强大的气势,面对这些凶神恶煞的日耳曼骑兵,他们依旧选择对冲,日耳曼人维持着松散的阵型,光想着逃命,结果可想而知,被铁浮屠这一番冲击,再次倒下一百多具尸体。铁浮屠也没想过全歼这股敌军,只要稍微拖延就够了,轻骑兵已经冲上来,又是一阵射杀,不过这次不仅仅是射杀,同时配上连环马切割绞杀,一时间日耳曼骑兵叫苦连天,只要被切割出去,就会立刻遭到重兵围杀,一个都没能活下来。一路逃,一路死,到最后逃跑已经成了惯性,许多日耳曼人脑袋里一片空白,连为什么要逃他们都搞不清楚了。不知道逃了多久,黎明的曙光照耀大地,天边那抹朝霞,证明今天又是一个晴天。拜思尔看着远处,心中感慨万千,从没有想到清晨的阳光也可以这么美,美得让人痴迷,一点点光,就能带来希望和温暖。身后已经没有了追兵,也就证明真的活下来了,可是再看看身边的人,拜思尔只觉得头晕目眩,再也撑不住,重重的往后倒去。
五千多骑兵,到现在只剩下两百多人,几乎是全军覆没,拜思尔这一天,心情更就像过山车,知道伤亡惨重后,一口气上不来,晕过去也就不奇怪了。纳西而活着的日耳曼骑兵同样心里觉得悲哀,死了这么多人,东方人真的是太能杀了。如果这样其他人还拿不下普斯克城,那岂不是白白牺牲众人性命么?
拜思尔的战略意图算是达到了,可这种伤亡已经远超他所能接受的范围,或许还有更多的人逃出生天,但眼下没人知道有多少。众人扶着拜思尔,折腾了半天,拜思尔才悠悠转醒,睁开眼,拜思尔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为什么会这样,难道天要亡我神圣帝国么?”
卡其威尔河再加上现在梁赞河,前后两战,日耳曼骑兵总体实力衰减三分之一,这可是一群骑兵,不是一群猪,要是每次都这样伤亡下去,神圣帝国再厚的家底也经受不住损耗啊。拜思尔让人扶着上了马,这时候陆陆续续的有更多的残兵逃回来,等了将近两个时辰,拜思尔的心情总算好了不少,前前后后加起来,活下来近一千人,这个结果比两百人好太多了。一支残兵往普斯克城方向撤退,当来到城外后,就看到属于神圣帝国的连体双头鹰标志。看到属于神圣帝国的旗帜,拜思尔轻轻地闭上了眼睛,没人发现,他的眼角划过一滴泪水。拿下了普斯克城,可为什么心中感不到半点快乐,仅仅有那么一点安慰。偷袭梁赞河,到底是正确还是错误,恐怕这一切只有后来人能定论了。
听说拜思尔归来,苏格斯出于礼节,迎接出城,看到拜思尔所部的惨状,苏格斯连嘲笑的心思都没有了,那里边可还有一些蓝盾骑兵呢。将拜思尔接入城,苏格斯就找到了隶属于蓝盾骑兵的百夫长,他是想找千夫长谈话,可跟随去梁赞河的两名千夫长全都死在了那里,主事的竟然是一名百夫长,“到底怎么回事儿,之前送信的时候,不是说红松林那条路无人知道么,为什么还被东方人堵在梁赞河打?”
虽然和拜思尔不对付,但苏格斯也不得不承认拜思尔是个有能力的人,或许这个家伙善于钻营,有些猖狂,但他指挥打仗的本事还是可以的。百夫长吊着膀子,张开嘴就扯动了脸上的伤口,疼的直冒冷汗,“具体的没人知道,总之东方人好像识破了我们的计划,提早驰援梁赞河。东方人的铁浮屠和连环马也着实厉害得很,咱们好多兄弟,就是被他们正面打垮的,到了后来,大家光顾着逃命了,连回头拼命的心思都没有。”
“哎,看来计划被别人识破了,真是奇怪”苏格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问题出在哪里,不过得到普斯克城,也算是达到战略意图了。半天之后,洛泰尔等人来到了普斯克城,闻听梁赞河战况后,洛泰尔倒没有太过责怪拜思尔。拜思尔已经做得非常不错了,只能怪敌人太狡猾。相比之下,约尔科伦就有些不爽了,前往梁赞河的骑兵大多都是红袍骑士,所以这一战,就教会骑兵损失最大,所以他忍不住出言讥讽道,“有些人就是不自量力,明明没那个本事,偏偏要逞能,结果累的将士伤亡惨重。”
拜思尔本来就心情不好,听了这番阴阳怪气的话,气的怒目圆睁,“约尔科伦,你说谁不自量力呢?你再敢胡言乱语,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剁了你?”
“怎么,恼羞成怒了?说谁?当然是谁回话就说谁了”约尔科伦显然是不怕拜思尔的,身后有教会支持着,就是洛泰尔也得退让三分,“哼,你还有脸生气,死去的将士大多都是我教会骑士成员,你不心疼,我可心疼得很。当时东方人呢驰援,你就该直接往西撤退了,竟然还待在梁赞河休整,此战损失这么惨重,你难辞其咎。”
约尔科伦说的也是事实,拜思尔气的呼吸急促,什么也说不出来。洛泰尔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头,约尔科伦说这番话看似有理,其实就是事后诸葛亮,鸡蛋里挑骨头,在当时的情况看,拜思尔这样的选择并没有太大问题。真要按照约尔科伦的说法去做,恐怕人和马都得累趴下,到时候更是任人宰割,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约尔科伦能说出这些话,就更加证明此人缺少实战经验,只懂得纸上谈兵。人还好,战马都是有耐力极限的,一旦超过极限,就会被推垮,再难驰骋起来,“好了,诸位都是我神圣帝国有身份的人,如此大呼小叫,成何体统?梁赞河之事就此揭过,虽然损失惨重,但我部最终还是拿下了普斯克城,就算是功过相抵,不赏不罚,以后谁也不准再提这件事。如果违抗,那就是扰乱军心,必将严惩不贷。”
洛泰尔摆明了就是要袒护拜思尔,约尔科伦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将头扭向一旁,来个眼不见心不乱。有了普斯克城,洛泰尔就需要谋划下一步的行动。而此时的耶律沙也在往维尔纽斯城退,普斯克城陷落,再待在梁赞河显然不合适。午间休息,耶律沙、诺基卡夫等人凑在一起商量事情,一名都头匆匆忙忙的走进来,“大将军,兄弟们在西边草坑里逮住一名胖子。”
“胖子?这也需要禀报?是不是日耳曼人,直接宰了就行”耶律沙有些不爽的撇了撇嘴,这点小事也来打扰,实在是有够无聊。却见都头摇摇脑袋,一脸苦恼道,“那胖子不是日耳曼人,是什么瑞典佬,来自叫什么木头岛的地方,兄弟们觉得此人有些怪异,就扣下了。”
瑞典佬?别人不清楚,但是诺基卡夫却是知道的,他生怕耶律沙一怒之下把这个所谓的胖子给剁了,赶紧说道,“大将军,还是见见他吧,或许有什么意外之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