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三刻,赵有恭点了暮春姐妹的穴道后便独自起身,屋外是缠绵的冰雨,更裹着冷厉的风。
二月春风似剪刀,可二月的春雨却似寒冰。
裹上一件黑色外罩,几个纵跃,便消失在了楚王府。一路潜行,竟直来到城南的槐树林,此时扈三娘已经早早的等在林中了。
听到脚步声,扈三娘迎上前来,拱手施了一礼,“殿下,今日完颜宗望又接到了一封信,看信后,他很是着急,所以属下估计,近日完颜宗望该有所动作了!”
“嗯,完颜杲呢?”
“完颜杲不知所踪,木娘子还在打探!”
“不知所踪?”赵有恭深深皱起了眉头,眼看着就要进宫面见赵佶了,怎么这个时候就失踪了呢?如果宋金商谈盟约之事,那金国方面真正主事的一定是完颜杲,毕竟完颜宗望经历的事还是太少,总会有思虑不周之处。
心中正琢磨着,耳中传来一阵响动,不多时,木婉清便持剑郁郁而来。
长长的秀发贴着耳际,雨水早已浸透了衣衫,看木婉清秀丽的脸庞,赵有恭伸手替她拭去了额前的雨珠,“婉儿,查到什么了?”
“查到了,完颜杲那个老蛮子去了蔡奸贼府上,直到今日亥时才匆匆赶回!”
听木女侠直爽的话,赵有恭展眉笑了起来。完颜杲真是聪明,亦或者说他太了解大宋的情况了,宋金谈判,看似是赵佶做主,但实际上真正做主的却是蔡京、童贯等人。去见蔡京,想来是送了不少好东西吧。
“供奉司方面呢?”
“供奉司大部分精力都放到了浙东和山东方面,不过陈桥柳林的案子依旧盯得很紧,案子负责人好像是黄裳手下第一悍将,池柯。”
“池柯?呵呵,看来供奉司还是没放松调查啊!”赵有恭知道这个池柯的,此人猎户出身,但性子却极其阴险,自从入了供奉司,可是破了不少大案要案,渐渐地在江湖中有了个“六扇门猎狗”的称号。
一直被一条猎狗盯着,总不会舒服的,似乎感觉到了赵有恭的郁闷,木婉清挑眉笑道,“恶贼,可是担心?要不我去把那池柯做了?”
木女侠一出口,总是带着点血腥气。赵有恭咧着嘴看看木女侠,摇头苦笑道,“不行,你杀了池柯,不是把供奉司的目光往我们身上引么?我心中自有计较,你可别乱来,对了,你和三娘最近不要管完颜叔侄了,帮我看好耿翼和凌振。”
木女侠和扈三娘都没琢磨透赵有恭话里的意思,不由的问道,“殿下,耿翼和凌振是何人?”
“这二人都是京中甲仗库火器局的,你们盯紧便好!”
作为后来人,赵有恭深知耿翼和凌振的重要性,这二人于禁军之中郁郁不得志,也活该便宜了他赵某人。只要利用好这二人,一定可以取得奇效的。当然,要得到这二人,还需要使些手段才行,不过这些早就想好了。
如今冰雨绵绵,站在林中冷得很,所以赵有恭也不敢久待。临分开时,赵有恭拉住木婉清的手悄悄的问道,“婉儿,可还记得慕容复手下那个婢女?”
只是一提,木婉清便瞪大美目,恶狠狠地瞥了瞥,“当然记得,不就是你当初天天念叨的阿朱丫头么?”
“嘿嘿,没错,就是她,你能不能跑一趟苏州,偷偷的把阿朱抓来?”
“哼,休想,你竟然还记得那个臭丫头!”
“....婉儿,你别多想,把她弄来是有用的,绝不是那种心思!”
赵小郡王语出真诚,不过木女侠是不信的,那阿朱虽是个婢女,却窈窕清雅,一点都不输于大家之女,把她弄来,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么?
“恶贼,我警告你,少起那些花花心思,你与那朱家狐媚子眉来眼去,我便忍了,还想把那个阿朱弄到身边?哼,信不信我现在就去听香水榭把那阿朱狐媚子杀了!”
木女侠杏眼含煞,可把赵小郡王搞郁闷了,扈三娘站在旁边不言不语,就像个木头人般冷冷的看着。
“婉儿,跟你说了吧,把阿朱弄来就是为了折腾耿翼和凌振的,真不是你想的那般。你不好好琢磨下,如今危机四伏,我有那闲心思吗?”
木婉清盯着赵有恭的双眼看了又看,灵动的眼珠转了转,也有点信了。
“真不是存了那般花花心思?”
“当然不是,要不我对天发誓.....”
“去你的,你这恶贼平常就爱把发誓当酒水喝,谁信你这些?哼,明日雨停了,我便走一趟苏州府!”
千辛万苦总算说服了木女侠,刚刚自己又是讨好又是发誓的,可真有些憋屈了,不过碰上木女侠这样的,也只能认倒霉了。发生这么多啼笑皆非的事情,扈三娘却依旧是那张冷冰冰的面孔,哎,心死之人,犹如一具活尸。
仇恨,是扈三娘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如果大仇得报,她还能继续活下去么?
风雨交加的夜晚,阳光柔和的黎明,一阴一晴,一草一木。行走在雨后的街道,感受到的是清新。
这一天很平静却又很特殊,因为不知从何人口中传出,那个横行汴梁的拆墙王竟然有心思成婚了。这个消息是谁传出来的,没人知道,亦或者说没人关心,汴梁百姓议论更多的还是朱家娘子。
永宁郡王和朱家大娘子的**韵事早已是人尽皆知,如今拆墙王要成婚,估计除了朱家大娘子,也没有第二个人选了吧?
消息传遍汴梁,最高兴的莫过于朱桂纳了。很早之前,朱桂纳就有提亲的心思了,不过因为赵有恭没有举行冠礼,他也不好腆着脸派媒人去说亲,如今永宁郡王自己有心思不行冠礼就成婚,那他朱桂纳还担心什么?
朱桂纳也许官场智慧不高,可经商的本事却不低,他深知先下手为强的道理。似乎深怕楚王府先与别家结亲,所以朱桂纳很急切的聘来了城南的简妈妈。
这位简妈妈虽然才三十有七,但已经是京城第一号的媒人了,据说蔡家大公子的婚事就是她说和的呢。
客厅里,上好的茶水,几碟点心。简妈妈看着桌上五张白花花的交子,那张利索无比的嘴也有些磕巴了。以往说亲,顶多也就是六七十贯而已,现在光摆在桌上的就是五百贯了。早就听说符祥朱家财大气粗,可真正见识到了,还是大大的吃了一惊。
“简妈妈尽可收下,只要说成了楚王府与朱家的亲事,朱某会再另付你五百贯!”
“这....那奴家就先谢谢朱指挥了”简妈妈欣喜万分的去摸桌上的交子,可刚一接触交子,就听朱桂纳轻笑道,“简妈妈,你记住了,是大房,不是大房的话,你一分钱也得不到!”
简妈妈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朱指挥放心,定是大房,大娘子才貌双全,风华绝代的可人,到了楚王府定然要当大妃的。若不是大妃,奴家也没脸拿钱的!”
“嗯,简妈妈清楚便好!”
阳春三月,柳枝泛绿,悠悠的汴河水缓缓流淌,水中游鱼成群划过。鸟儿展翅飞翔,槐树枝头,清脆的嗓音不绝于耳。
赵有恭的心情可不似眼前的**那般清朗,和朱琏之间的事,太过复杂,如此草草的定亲,对她来说是有些不公平的。而且,最为重要的是,这场婚事,更多的是一种利用,而非一种怜爱。也许,朱娘子会恨他的,可为了离开京城,他不得不这么做。
三月初二,简妈妈来到了楚王府,本以为要浪费些口舌的,没成想只是稍微一提,赵有恭就迫不及待的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