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有恭可不担心马如龙等人作何感想,反正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老老实实地等待赵佶的圣谕。一路走到后衙,才发现有点不对劲儿,如今已快午时,怎么还没看到朱琏的身影?
“朱娘子呢?”
“回殿下,娘子今日还未到!”
“哦,公孙主簿还有林判官、余推官呢?”
“这...他们也未曾前来,说是抱恙在身...”
听大胡子断断续续的话,赵小郡王差点没被门槛拌个趔趄,好嘛,一碰到大事都躲了。只是朱琏不像是怕事的啊,难道她也抱恙在身?亦或者大姨妈来了?
摇头晃脑的嘀咕着,也许声音有点大吧,谢大胡子饶有兴致的问道,“殿下,这个大姨妈可是姨母?好像朱娘子并没有姨母...”
“噗”赵小郡王转过脸,面色痛苦的拍了拍大胡子的肩头,“哎...大胡子见识不少,那大姨妈确实是姨母。你莫非搞错了?娘子可是有姨母的,而且还很漂亮!”
“真的?”
大胡子双眼放光,一脸的殷切之情。
赵有恭暗自咋了咋舌,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大胡子不喜欢嫩的,倒喜欢熟的。不过这位纯洁的大宋**,注定要失望了,那大姨妈可不是什么好东东。
皇宫之内,赵佶的日子也是有点难过,关于龙卫军贪墨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他这个皇帝也是左右为难。其实军中那点事,赵佶比谁都清楚,有供奉司在,京中之事又怎么可能瞒得过他?知道是一回事,可管不管又是另一回事,在赵佶想来,手下诸臣贪心一些无可厚非的,只要对自己忠心耿耿,没有二心便可以了。
事实上有此想法也怪不得赵佶,大宋立国,宋太祖赵匡胤就留下了一句名言“十个贪官,不足一个将军”。其实这话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为帝王者,不必担心贪墨,因为十个巨贪也比不上一个带兵的将军。有此感慨,也是因为赵匡胤的登基方式,陈桥兵变,黄袍加身,进而夺了后周天下。因为兵变,所以赵匡胤对兵士严加防范,久而久之,大宋也形成了文人、宦官知兵事的传统。
至于军中贪墨,更是司空见惯,因为大宋募兵的目的就很奇特。自隋唐以来,哪怕后世明清,但凡征兵无不是为了保家卫国,开疆拓土。可大宋不一样,大宋募兵主要是为了给士兵发饷,进而养活家人,只要有饭吃,就不会有人闹事。由于如此奇特的原因,招上来的宋兵大都疏于训练,更有甚者当兵十几年,竟连刀枪都没动过。
大宋禁军号称二十万,实际上能有一半就不错了,剩下的大都被吃了空饷。那些招上来的兵丁呢?更是让人哭笑不得,就拿京城禁军来说,左右两厢,每个月训练的次数不超过五次,剩下大部分时间都给太尉府赚钱去了。以往征兵,大都招些身强体壮,英勇无畏之人,大宋的禁军不同,除了勋贵子弟,招的大都是手艺人,例如裁缝、木匠、厨师等等,这些手艺人进了大营大多数时间都是发挥特长弄些东西,然后太尉府有专人负责将物品出售,最后再将所得银钱分给这些手艺人。几年下来,手艺人不仅吃着军饷还有红利,倒也活得自在。而太尉府里的高俅高太尉,那更是赚了个金盆满满,自己得了钱,再去孝敬徽宗皇帝,如此循环下来,形成了一种奇葩的“君臣同乐”之局。
由于大宋的种种特殊,早已不能用正常标准来衡量这个朝代了,但有民乱,那定然是剿灭为主,安抚为辅。大宋不一样,哪里闹乱子,就去哪招兵或者招安,朝廷给你发饷,你有饭吃了,总不会再造反吧。一百多年,大宋安安稳稳的过来了,对内用钱,对外也用钱,时至今日,赵佶早已不晓得兵事有多重要了。
“可查出来了?龙卫军之事,是谁传出去的?”
“回官家,是李大家说出去的!”
“师师?她深居阁楼,怎么晓得这事?”赵佶相当为难,若是换个人,他找些理由封住那人的嘴就可以了,可闹事之人是师师啊,心中怎么舍得?轻舒绣袍,赵佶有些疲累的挥了挥手,“罢了,着令开封府继续纠察此案!”
听赵佶的话,杨戬心头就是一紧,这不是开玩笑么?真要查下去,满朝文武跑得了几个?童贯得来的钱可不仅仅交给了高俅,他杨戬也占一份呢。
“官家,这....那市井传闻多做不得真,想是李大家受人蒙骗,何须如此大动干戈?”
“查总是要查的,否则如何堵得住这悠悠众口?哎,那个谢贶倒是会惹事!”
赵佶说着,背着手唉声叹气的朝门口走去,杨戬低着头,还在回味着刚才的话。不多时,杨戬难得的露出了点笑容,看来官家也并非真想查案啊,如此也好,既然谢贶捅出这么大篓子,那所有的罪就让他抗下吧。
到了午时,开封府就接到了赵佶的圣谕,捧着那份黄绢,赵有恭心里一阵冷笑。好不容易逮住机会,要是不把蔡京等人搞得鸡飞狗跳,那真对不住自己了。
后衙之内,赵有恭安心等待着,他觉得朱琏那女人一定会来找他的。
赵小郡王倒是有信心,他却不知此时的朱琏已经潇洒无比的登上了得月楼。一身蓝色锦袍,长发束起,缠着一条玉石纶巾,朱琏本就漂亮,这一身男儿装扮,刚进得月楼,就引得姑娘们纷纷侧目,好一个俊俏的小郎君,与这等男子春宵一度,那便是倒贴钱也是愿意的。
姑娘们目光火辣辣的,朱琏虽是羞恼,面上还算镇定,慢走两步,眼尖的李妈妈就腾腾跑了下来。
“哟,小官人面生哦,可是第一次来这得月楼?奴家与你说啊,在这汴梁城里,奴家这得月楼认第一,还没敢认第二的”李妈妈阅人无数,瞧这俊公子眉宇间的不自然,便晓得碰上了一位初哥。心下高兴,抖着帕子,朝着楼上喊了起来,“姑娘们都出来了...来,小官人,你瞅瞅,可有心仪之人?”
看着李妈妈那只手,朱琏巧妙地后退了步,手腕一翻,就多了两张交子。李妈妈也不会客气,哎呀一声,立刻将交子夺了过去。
“小官人当真是豪气之人!”
“莫多说,本公子想见见李大家!”
“这...”李妈妈不由得面露难色,倒不是她存心为难,做为**哪有不爱钱之理,只是师师的情况有些不同,想要见她,只能她自己同意才行。
“自不会为难妈妈,只要通传一声,就说符祥朱大想要见见她,若是不允,本公子自会离开!”
“如此小官人等候片刻,奴家去去就来!”
李妈妈得了两张交子,办起事来自是认真,不多时就来到了李师师门前。伸手敲敲门,丫头萱儿便探出了头。
“李妈妈?不知何事?”
“你这丫头,有何事能与你说?”李妈妈伸手指点点萱儿的额头,笑眯眯的进了屋。
此时李师师正伏身写着一份字帖,听李妈妈前来,也只能将笔放在了一边。
“师师,楼下有一个自称符祥朱大的小官人要见你!”
“朱大?倒是不认识”李师师轻轻嘟囔了一句,李妈妈便晓得该去撵人了,她转身刚出屋,待要关上房门,却听李师师苦笑道,“妈妈何须如此急,这朱大长相如何?”
“长相?那自然是无可挑剔,连妈妈看了都心动!”李妈妈恬不知耻的笑了声,弄的李师师一阵摇头,“见见他吧!”
“好嘞!”
李妈妈走后,师师沉眉坐在了案前,她面色如水,深邃的眸子定定的望着眼前的字帖。
符祥,又是姓朱,可是与那位朱家娘子有什么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