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边听公孙康唠叨了一堆东西,赵有恭兴趣也起来了。
回身来到阁楼,赵有恭又仔细看了看死者的情况。二者都是额头插着一柄短刀,仰躺在地,头部冲着楼梯方向,可见这二人是刚从楼梯走上来,便迎面挨了飞刀。除却额头,其他部位完好无损,半点伤痕也无。
凶手可是用暗器的高手,左右双刀,瞬间命中二人额头,这不仅仅需要准头,还需要力道。看伤口深度,便知绝非女子所为,女子和男子相比,先天力道就差了许多,这些不是技巧和招式能弥补的。
赵有恭看的仔细,朱琏也是欣喜,不由得出声问道,“殿下可看出什么了?”
“这个....本王觉得,这事一定是庙中之人所为!”
庙中之人?那不就是庙里的和尚么?朱琏美目流转,自是诧异不已,她实在想不出,殿下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赵鼎正吩咐着仵作仔细验尸的,猛听到赵小郡王这话,差点没一头栽地上,看来指望这位小郡王破案,是没戏了。
“殿下,你是怎么想到的?”
朱琏甚是好奇,赵有恭左右瞧瞧,拉着她去了阁楼外的走廊。
赵有恭多少有些莽撞的,朱琏脸色羞怒,不由得抽出了手,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父亲之外的男子拉住手。
朱琏心中不忿,赵有恭却是浑然未觉,他可是非常享受那只玉手的。虽然短暂,可依旧能感受到那只柔若无骨的小手,再说了,这也怪不得他,谁让朱琏天天在他眼前晃呢,能憋到现在才动手动脚的,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娘子莫恼,本王对那案子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听说这相国寺香火旺盛,正好,也找寺里的方丈大师借些香火用用!”
“.....”
朱琏可是听明白了,赵小郡王这是收保护费收到相国寺头上来了。一时间朱琏也有些迷茫了,难道那天真的是自己眼花,看错了人?
酥胸起伏,美目望着远处的大雄宝殿,此时寺里的僧人全都席地而坐,默诵着一遍又一遍的经文。阳光之下,朱琏面色沉静,眼光却透着丝丝波澜,任谁也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一阵温热的风,打乱了鬓角的发丝,纤指掠过耳边,慢慢转过了头。她深深的望着,似乎一刻都不愿移开。
“殿下,你还要骗奴家到什么时候?那天,奴家看到了,也听见了!”
“娘子看到了什么?又听到了什么?”手抚栏杆,赵有恭默默笑着。
“孤独、怜惜、痛苦和慈悲....”
朱琏的声音低而清幽,如百灵欢唱,直透人心。赵有恭在颤抖,朱琏每说一个字,他就会颤抖一下。那一天,那一刻,他不受控制的露出了最深处的情感,而朱琏呢,她竟然全都看懂了。
这是一个真正懂他的女子,有时,只需一个眼神,一个表情,她便能堪破他的心。可是,有的秘密,不能说的。
“听娘子这么说,本王很高兴!”
“殿下不用忙着否认,若奴家看错了,你又何必与奴家说那话?”
朱琏转过身,正对着赵有恭,她轻轻走来,美目是那么的坚定,“‘记住了,本公子赵有恭’,不是郡王,不是殿下,仅仅是一个名字,殿下可以说,奴家便听得懂!”
看着朱琏精致的面容,赵有恭的笑意慢慢收敛,他的眉头越皱越深,表情也是那么的认真,“娘子真的愿听?”
“殿下说得,奴家便听得!”
赵有恭张张嘴,却又咽了回去,他在踌躇着,好似在做着什么决定。半会儿后,只见他嘴角微微翘起,紧皱的眉头瞬间散开,在朱琏还未有反应之时,已经低下头,迅速在美人粉唇上啄了一下。
朱琏心性儒雅,贵雅大方,可终究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那一吻,只觉得唇间湿润,鼻中满是浓烈的男子气息,整个身子更是如遭电击,怔了片刻,才想起什么叫生气。
杏目圆睁,想要发怒,那恶人却已经离开走廊,竟直朝楼下走去。
“殿下,为什么?”朱琏清楚地知道,小郡王绝非表面那般不堪,有时候,眼神是骗不了人的,那份睿智,那份潇洒和怜爱。
明明心中牵挂,为何还要佯装不知?也许是错觉,朱琏总觉得她和小郡王好像认识了许久,也许十年,也许二十年,更或者是前世。她想要弄懂答案,可小郡王偏偏不说。
朱琏想问什么,赵有恭心中清楚,所以他举起右手,轻轻的摇了摇手里的折扇,“娶你!”
娶你?仅仅两个字,却道出了赵有恭全部的心思,金色阳光洒在他的肩头,犹如一道金色霞披。
看着那个背影,朱琏面色如水,良久后,低着头跺了跺脚,“哼,谁愿嫁你?”
知音难觅,一个,便是恩赐,朱琏背着手,眸中带着笑意,心思早已飞过了万水千山。
大相国寺,寺中六十四禅院,大雄宝殿,享帝王供奉,声威浩荡,如日中天。
如今大相国寺传至六十四代,主持方丈法号“宝相”,戒律院首座宝严,达摩院首座宝义。面对这三位大师,哪怕赵有恭这样的纨绔子弟也不敢太过放肆,来到大雄宝殿前,三位大师便双手合什宣了声佛号,“老衲见过殿下!”
“大师免礼!”赵有恭不论不类的学着和尚的样子,双手合什,唠叨道,“阿弥陀佛,方丈大师对这凶案有何看法?”
饶是宝相修行颇深,也被赵有恭弄得一阵别扭,“阿弥陀佛,查案自是府衙负责,老衲不敢妄自推断。殿下若有要求,尽可直说,老衲自当全力配合!”
不愧是老和尚,就是上路,赵有恭也不装了,捏着嗓子认真道,“大师也是知道的,寺中出了命案,所有人都逃不了干系,所以本王会着人严加审查,若是惊扰了贵寺,还望海涵。”
“自该如此,殿下尽可查案,老衲在琉璃殿等候,若有差遣,郡王但可知会寺中僧人!”
“如此,多谢大师!”
有了宝相的话,赵有恭也就有了倚仗。等三位大师一走,小三儿就猫着腰凑了上来,“公子,大胡子让小的问问你,下边该怎么要香火钱!”
“笨,不会动脑子啊,寺中有钱人不少,你们随便挑些,说他们是嫌犯,还怕要不到香火钱?”
马如龙一直在旁边护着的,一听赵小郡王这话,那可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别看自家府尹大人做正事不行,可一提起要钱来,那可真是妙招层出不穷。
朱琏恰巧赶到,赵小郡王的话自然落进了她的耳中,于是乎,美人黛眉一簇,气便不打一处来。还好奇他怎么要香火钱呢,原来是这么要的。
得了赵有恭的吩咐,谢无敌等人可就有的忙了,一帮子衙役专找那些穿金戴银的男女招呼,没一会儿就从寺中香客中找出了几十个人。将这几十人带到大雄宝殿,谢无敌装腔作势道,“现寺中发生命案,一切人等不得离开!”
谢无敌刚说完,人群中就有人不满意了,“凭什么,既然所有人不得离开,为何那些人可以自由走动?”
“凭什么?就凭你是嫌犯,嫌犯是什么,你懂不懂?”
“嫌犯?凭什么说我等是嫌犯?”这时所有人都闹将了起来,有些聪明人也是看出门道了,这些混帐官差,又在想法子捞钱了吧。
几十个人闹哄哄的,谢无敌也不怕,只要让人把门口一封,由得他们闹,反正谁给钱就让谁走,不给钱就好好待着吧。
殿中有人闹腾,谢无敌干脆搬了条板凳大刺刺的坐在了门口,腰刀在手,又有十几个衙役助威,还真没人敢往外冲。不过,万事总有个例外,谢无敌正琢磨着要多少钱呢,就有人在他身旁冷哼了起来。
大雄宝殿外,赵有恭正应付着朱琏的白眼,阿九被赵有恭挡在身前,跟块木头一般。
朱琏指指阿九,有点生气的苦笑道,“阿九,你让让!”
阿九摇头,赵有恭嘿嘿直笑,阿九这个忠仆可比小三儿靠谱多了。
朱琏正要去拉阿九的手,小三儿又灰溜溜的跑了过来,他张张嘴又收回,眼神还时不时的瞄瞄朱琏,好像怕什么似的。
“小三,你见鬼了,有什么话直说!”
“呃,公子,大雄宝殿那有人要见你!”
“嗯?给钱了么?”
“没给!”小三儿心里一阵嘀咕,别说没给,就是给了,谢大胡子也不敢收啊。
“没给还敢见本王?究竟是什么人,待本王去瞧瞧!”
赵有恭说走便走,朱琏气得紧要粉唇,想了想,所幸跟在小三儿身后一起去了大雄宝殿。
说实话,赵有恭只是想躲开朱琏的唠叨罢了,没曾想来到大雄宝殿,还真让他瞧见两个意外之人。
门口站着两个粉面公子,瞧那明眸皓齿的,一看就知道是女扮男装。指指正冲着谢无敌说话的紫袍青年,赵有恭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
“念奴儿,怎么是你?”
听这一声,念奴儿转过脸,玉指在粉唇上划了划,“官人此话甚是有趣,难道奴家就不能来寺中上香了?”
上香?这不是胡说八道么,念奴儿会信佛,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更何况,上香需要和李师师一起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