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镐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说道:“陛下密旨,此事不得张扬。若是你们办事不力,传了出去,后果你们是知道的。还有,那个狱卒……叫什么来着?”
“王大郎……”一个御前侍卫提醒道。
“对,那个王大郎,你们先看好。陛下不怎么放心,据王大郎所言,要挟他之人,武艺高强。监察司那些人,查案还行,保护不得力。你们身为御前侍卫,保护一个人应当绰绰有余。但平日里,你们不得打草惊蛇,明白了吗?”
那两个御前侍卫点了点头,高镐才说道:“你们退下吧!”
待到此间无余人之后,高镐才说道:“你且候着,咱家去通报陛下。”
那人连忙拱手道:“多谢高公公!”
高镐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也是命大,这都死不了。现在有了陛下的庇佑,你肯定死不了了。常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般看来你的福气快到了……”
那人点头哈腰道:“高公公说笑了……”
“咱家可没说笑的心思,陛下很恼火这件事,你如实回答就好……”说罢,高镐头也不回,径直走入了垂拱殿之中。
垂拱殿之中,陆承启用手扶着额头,正头疼一件政务。这是监察司送上来的,全国各州府秀才举子对十品官制的态度。很明显,对于这项新政,持支持的人不在少数,可反对的人更多。其中大部分是跟随大众,很多州府的支持率高了,那反对就少了;反对多了,那支持就少了。而支持和反对势均力敌的,几乎没有。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了有人在故意闹事,煽动士子的情绪!
这是在故意和陆承启做对,其目的何在?
陆承启想破头脑都想不通,谁有这么大的势力,居然能把整个大顺搅动得风云色变?这种人,最遭帝皇忌讳,万一这人有不臣之心,想要造反,岂不是一呼百应?
不过幸好,现在看来,没有这种迹象。陆承启正头疼的时候,高镐弓着身子进来说道:“陛下,人带来了……”
陆承启正头疼新政的事情,现在眼皮子底下又出现了天牢狱卒被“买通杀人”的丑事,他放下手上的奏折,揉了揉太阳穴,缓了缓神才说道:“带他进来吧!”
高镐见陆承启烦恼的样子,连忙说道:“陛下龙体初愈,莫要动气劳神,再伤了龙体啊!”
陆承启站起身来,走了两步路,才说道:“朕自认为还是会偷懒的,这就不用你担心了,去吧,把人给朕带上来,朕要好好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镐万般不情愿,还是躬身退了出去,在殿外找到那人,低声说道:“你此刻身份不得见光,且慢慢进去,学着点做内侍的礼仪,莫要被人拆穿了!”
那人点了点头,尖着嗓子说道:“高公公吩咐,小的记住了。”
高镐见他会做人,也点了点头,说道:“进去吧,陛下等急了。”
那人再躬身拜了拜,才步入了垂拱殿之中。因为光线问题,他第一时间没有看清楚陆承启面容,却倒地便叩首拜道:“罪民王元士,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岁!”
陆承启觉得他有点意思,缓缓地说道:“你且起来!”
那人抬起头来,赫然便是已然“死去”的王元士。要是旁人见了,肯定会大吃一惊,陆承启却毫不在意,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把王元士看得毛骨悚然,起身后整个身子簌簌发抖。
“你抖什么,朕又不会吃人。朕不过想看看,大顺最大的盐枭长什么模样罢了,居然还有人要杀你灭口?”陆承启饶有兴趣地说道,“现在看来,你也不过是一个糟老头子罢了。”
王元士强挤出一个笑容,说道:“陛下活命之恩,罪民永世难忘。”
陆承启没赐坐,王元士也没那资格。一个起兵造反不成被俘虏的盐枭,哪里值得他这般尊敬?陆承启只是缓缓地开口说道:“你说吧,王大郎为何最后关头放了你?”
王大郎,便是那个天牢狱卒了。他出身正经,用后世的话说,乃是根正苗红,土生土长的长安人。要不是家中困难,也不会被人趁虚而入,胁迫他做了这等杀头的事。不过好在最后,王大郎见王元士同出一姓,再看他在潮湿的天牢里,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怜悯之心大起,才弃了这个念头,直奔监察司,找到许景淳说明了情况。
许景淳不敢懈怠,先派人暗中保护好王大郎,然后进宫觐见陆承启,当面直陈此事。陆承启与许景淳两人合计,打算将计就计,才有今日一幕。
王元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维,突然再次倒地,痛哭道:“陛下,罪民已然知错,望以一人之罪,换太原王家平安……”
陆承启皱了皱眉,说道:“太原王家,朕又没拿他们怎么样。你们家族这么多人,还在晋阳城里吃好住好,半根毛发未掉,你还想朕怎么样?”当然,陆承启不会说王家族人都是通过劳动换取粮食的,毕竟这个时候,就不宜再刺激王元士了。
王元士感激万分:“陛下宽宏大量,太原王家感激不尽!”
陆承启不耐烦地说道:“行了,行了,朕不喜欢拐弯抹角。说罢,你和谁有甚么深仇大恨,居然让对方买凶杀人?王大郎为何又放了你?还有,你当初为何要反抗朝廷大军?你都给朕,一一从实道来。若有半点虚假,朕定叫你们王家,再无翻身之日!”
王元士身为太原王家家主,一生都在为太原王家奔波劳累。要不是上次决策失误,太原王家也不会沦落到今时今日这个地步。其时也,命也,运也,王元士一个举动,太原王家便分崩离析。除了几个能逃出生天,逍遥法外,其余人等都在用劳动为自己的罪孽进行救赎。陆承启还是很讲仁义道德的,太原王家男丁,就送去河南府治水。女眷和老弱病残,则关在晋阳城中。这一点,陆承启倒是没有说假话。只是派去治水的王家太过辛苦,还没工钱,需得和被俘的契丹人一同劳动。这些都是王元士不知道的,要是知道了,陆承启不敢担保他会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
正是对太原王家倾注太多心血,陆承启故意用这个套他的话,饶是王元士比陆承启多活了好些年头,却关心则乱,立时中了计,连忙说道:“陛下,罪民愿从实招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