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财见场面有点失控,连忙喊道:“且慢,万大哥,你且同我来,我有话与你说。”
万砼不耐烦地说道:“甚么事,这般神秘?”不虞有他,万砼被单财连推带搡,推进了虎啸堂后堂之中。这原本就是单财为了布置刀斧手而设的。刀斧手藏在这里面,只需掷杯为号,便能一涌而出,将虎啸堂中的人,一个个砍翻在地。用这一招,单财坑杀了不少好汉。只是这一次陈方运来得太快,他没能准备而已。
本来单财也想用这招,诓那飞鱼帮军师郝佘过来,捉住郝佘,以威胁飞鱼帮,换来一条生路。奈何郝佘这个落第秀才,似乎看穿了单财的计谋,居然没有上当。也是,既然能够毫不费力解决掉虎头坞,为什么还要单刀赴会?
这个计策没能实现,单财也开始疾病乱投医了。而白通榆则见缝插针,暗示单财,现在唯一的出路便是受朝廷招安,才能抗衡飞鱼帮,以求一条生路。
白通榆的心思,单财也知道。无非是朱全垨投靠了朝廷,他不过是想过去共富贵罢了。可正是这样,单财才能接受招安。朱全垨都落败至此,还能受到朝廷待见。他手下千余喽啰,战船两百余艘,投靠朝廷,最起码要比朱全垨强的多了吧?即便单财不为官职,只求一个阶官做做,凭着这些喽啰,也能自保无虞了。
而万砼是单财请来,共同对付飞鱼帮。可现在看来,这万砼被飞鱼帮吓破了胆,也信了飞鱼帮那蛊惑人心的话,铁了心要跟着飞鱼帮混了。
单财没办法,只能把万砼请来后堂之中,附在万砼耳边轻声说道:“万大哥,此人乃是朝廷派来的,要是在这里遇害了,岂不是绝了我们的后路吗?这生意场上有一句话,叫做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我们把自己逼上了绝路,就算投靠了飞鱼帮。但谁能担保日后飞鱼帮不会被朝廷所灭?所以,要我说啊……”
万砼冷笑一声,说道:“要我说啊,单老弟你压根就没想着要并入飞鱼帮是吧?”
单财尴尬一笑,说道:“良禽折木而栖……”
而此刻,虎啸堂外,陈方运眼中根本就没有那些端着长枪的喽啰存在,而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坐着,好整以暇的白通榆,突然开口道:“你就是那个什么白……朱全垨的军师是吧?”
白通榆站起身拱手说道:“正是。”
陈方运无视身后的长枪,信步走回堂中,说道:“朱大哥倒是时常提起你来,不知道你对招安,怎么看?”
白通榆轻轻挥动着手中的羽扇,说道:“若不招安,日后定化为朝廷大军的齑粉。”
陈方运身后的喽啰一听,不乐意了:“姓白的,你说朝廷大军,别笑掉我们大牙了。谁不知道,朝廷水师连我们雪山会都打不过,还大军呢!前些年,朝廷水师两万多人,还不是叫我们收拾了吗?”
白通榆摇着羽扇,笑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先帝守成有余,进取不足。当今圣上,立志做文宗一样的明君,定是不会让大顺境内有我们这样的匪贼的。要是我得到的消息没有错的话,当今圣上已经在泉州、广州、登州、明州、松江府、庆元府等地设立船坞,专职造船。如此一来,先前成立的船舶司,便有了用武之地。这船坞,想必不仅仅是船舶司用来造商船的吧?”
陈方运突然哈哈大笑道:“本将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都虞候,陛下心里所想,又岂是本将能猜测的?白兄弟问我此事,是不是问错人了?”
白通榆摇着羽扇,淡淡一笑,说道:“是不是问错人,都虞候心里有数。依照朝廷船坞的速度,想必两年之内必能造出一支船队来,不会弱于飞鱼帮。”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那些个雪山会的喽啰一听,彼此望了一眼,喝道:“姓白的,少在这里妖言惑众!”
白通榆淡淡一笑,说道:“我妖言惑众?难道东平府里面驻扎着的禁军,是摆设不成?当今圣上的志向,唯有鼠目寸光的人,才察觉不到。”
说话的雪山会喽啰,看起来还有点地位,上前一步,提着朴刀喝道:“姓白的,你说谁是鼠目寸光?”
白通榆轻摇着羽扇,说道:“谁还想与朝廷对抗,谁便是鼠目寸光。哼,当今圣上立志荡平寰宇,创立不世功业,这件事,世上有见识之人,都知道。前不久才力挫契丹,提振士气。现如今整顿厢军、禁军,摆明是兴强兵之策。大顺兵锋所到之处,又岂是一个小小梁山水泊能挡的?不过是花费两三年时日罢了,梁山水泊迟早会归于王化。当今圣上还未及弱冠,便有如此魄力。过得两三年,我等又拿什么和朝廷对抗?此际,唯有招安一途,才是正道!”
“啪啪啪……”
听了白通榆的精彩论述,陈方运忍不住鼓起掌来,叹道:“本将来虎头峰之前,卢指挥便说了,白兄弟是个人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概是三国诸葛孔明,也不过如此吧?未出茅庐,便知晓三分天下,本将算是服了。”
白通榆刚想谦虚一番,后堂传来一声哀嚎,雪山会的喽啰一听,瞪大了眼睛,这是万砼的惨叫声!
“大当家!”
雪山会的喽啰齐声大叫,正想冲入后堂的时候,却见满身鲜血的单财,一脸杀气地提着万砼的头颅转出了后堂。把万砼的脑袋往地上一掷,沉声说道:“万砼已死,谁还不服?”
雪山会的喽啰,面面相觑。不过,总是有不怕死的人,站了出来,指着单财的鼻子骂道:“单财,你这个吃碗面反碗底的东西,背信弃义!我们大当家诚心邀你同谋大事,你却连同朝廷,杀害我大当家!弟兄们,大当家的待我们不薄,我们杀了单财,为大当家报仇!”
他提着朴刀,杀气腾腾地往前迈了两步,回头一看,雪山会的喽啰们连动都没动。他怒道:“你们也不讲义气吗?”
单财闻言哈哈大笑,说道:“义气?义气值多少钱一斤?俗话说得好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些弟兄比你聪明多了,他们起码知道,万砼不会活转过来。难道大家要为一个死人卖命不成?我说这位兄弟,你想得也太天真了吧?”
这名喽啰头目,气得浑身发抖:“姓单的,我与你拼了!”说着,挥舞着朴刀,就要砍将过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