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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攻讦

    卢尘洹恋恋不舍地看着远去的龙辇,他倒是没有愣头青到问陆承启他到底有没有官升。别看他是一个胖子,外表憨厚,好似一个愣头青一样,其实内里却是鬼精鬼精的。

    这种人,每日都在揣摩上意,曲意逢迎,深谙官场门道。一般的上位者,被轻轻拍了马屁都不知道。陆承启也是这样,哪怕贵为天子,可经验的东西,不是位置高就能决定的,最起码他没看出来,这卢胖子是装的。

    阅历这东西,确实和接触的事情有关。陆承启虽然每日都在监察文武百官,可也不能一一判定这些人是忠是奸。人性有时候就是这样,有的人大部分时间是善良的,可在特定的情况下,善良人做起恶来,比恶人更可怕;有些人做了许多恶,到头来救活了一些个孤儿,能说他是善良的吗?

    人性,最难揣摩了。或许一怒为恶,一喜为善,皆因环境改变而改变。陆承启没有足够的阅历,自然看不出卢尘洹的内心。就算是有了足够的阅历,也不一定看得出来。正所谓“生前个个说恩深,死后人人欲扇坟。 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陆承启对于人性的把握,还是差了些火候,不知道天下人为何要维护一个皇帝。地主阶级维护皇帝,因为皇帝是最大的地主;官员维护皇帝,是因为升官发财,卢胖子又何尝不是为了升官发财呢;而百姓拥护皇帝,是皇帝总算是让他们有一口饭吃,不至于饿死!

    陆承启的经验不足,会给他带来什么的灾难?那就只有天能预测得到。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此时想要造反,还是不容易的。天下的民心,还是向着大顺的。毕竟百余年的传承,人心所向。但如果民心不在了,可就有危险了。中国的百姓最能抗压,只要还有活着的希望。他们就不会起来反抗。但无论弄出什么动静,都将是陆承启的宝贵经验,为他的政治智慧,添砖加瓦。

    一路穿越长廊。来到仁明殿。陆承启下了龙辇之后,接着长明灯的烛光,轻步地走上了台阶,推开了朱红色的镂雕大门。只见美人伏案,睡意正浓。

    陆承启心疼地走到周芷若身旁。弯腰把周芷若小巧的身体抱起来。却不料这一动,直接把周芷若惊醒了。她半睁着朦胧的睡眼,见到是陆承启,不由地放心下来,继续沉睡。

    陆承启轻轻地把她放在柔软的龙凤床上,为她盖上了丝织被,于烛光下,俯看她那柔美的脸庞。周芷若的美,不是那种如同仙子出凡入圣的美,而是一种接近地气。被大众认可的美。一张稍显圆润的脸蛋,吹弹可破的肌肤,显得既活泼又可爱,是一种柔美的风格。加上她生自书香门第,自小琴棋书画皆通,为她增添了几分书卷气。

    陆承启越看越爱,男人便是这样,对于美女,免疫力几乎为零。也是陆承启来自后世,受过的教育也是一夫一妻制。才没仗着皇帝之势,大选嫔妃。要不然换了个人,说不得四夫人(贵妃、淑妃、德妃。贤妃)、九嫔(昭仪、昭容、昭媛、修仪、修容、修媛、充仪、充容、充媛)、九婕妤、九美人、九才人、二十七宝林、二十七御女、二十七采女全都充斥满了后宫了。

    所谓“万恶淫为首,百行孝为先”。这是中国最传统的教育,根正苗红的陆承启,自然是明白的。他也知道,若是“君王从此不上朝”,大顺朝恐怕也玩完了。皇帝不是容易当的,各种礼仪。各种政事,各种劳心劳力之事,都需要一一过问操心。皇帝也是最为孤独的,不然也不会称孤道寡了。

    陆承启看着看着,也来了睡意,自己侧身躺下之后,很快便进入了睡眠之中。

    窗外繁星点点,月渐西移,又是一夜。

    翌日,乃是例朝。卯时不到,陆承启便要起身准备了。龙衮的穿着是繁琐的,绛纱袍、蔽膝,需得方心曲领穿戴。此外还有通天冠、黑舄等物品。

    龙衮穿好之后,还需要化上淡妆,增加皇帝的威严所用。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才前往紫宸殿,为早朝做准备。其余京官,已经陆续排好了队,准备奏乐一响,便前往大庆殿上早朝了。

    卯时三刻左右,奏乐响起,百官鱼贯而入。仅五品以上,能入大庆殿议事,五品以下其余京官,皆在大庆殿外。若有刮风下雨等天气,才能进入侧殿旁听。

    陆承启就位后,百官一同唱诺,大抵是问候皇帝起居如何。接下来,就是朝议了。其实陆承启对于这样的制度,并不喜欢。这样的办事效率太慢,一般都陷入了互相攻讦的场面。如果不是历朝历代都要上早朝,恐怕陆承启早就废除这样的仪式了,流于表面,没有一丝内里的东西。

    这个时候,通常是一些吃饱了撑的没事做的御史台等官吏跳出来,弹劾这个,弹劾那个的时间。而一般都是睡眼惺忪的陆承启,了无兴致地听着他们引经据典,讲得唾沫横飞。好在他记得他是皇帝,不然早就不顾形象,拿来甜点茶水,在一旁看戏了。这可是活生生的宫廷大戏啊,在别处哪里见过这样的真人上阵,争得面红耳赤,就差赤身肉搏的场面?

    只听一个御史中丞率先发难,在陆承启问过有事启奏之后,立即端着朝笏跳出来说道:“陛下,臣有事要奏!”

    陆承启认得他,乃是一个刚正不阿的瘦弱老头,两颧骨颇高,一副山羊胡,若不细看,还真道是山羊成了精。此人唤作李然,也算是两朝元老了。这人说好听点是刚正不阿,说的不好听,简直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他天生正义感过剩,对于任何事情都看不过眼。御史台在他的带领下,渐渐养成了疯狗一样的特性,逮谁咬谁。管你是一品大员还是不入流的小吏,有点小错,或者奏折里带着一点点抨击皇家等事情,都一样被他们弹劾得好似不把他们官职拿下,大顺朝就完了一样。

    御史台又是监察百官的表面工具,与监察司一明一暗,陆承启奈之不何。毕竟是门面功夫,太祖钦定的部门,虽然不靠他们成事,却也不可轻易撤裁。

    既然如此,唯有老老实实,竖着耳朵听他们乱吠咬人了。陆承启无可奈何地说道:“准奏!”说完这句话,他已经恨不得把耳朵堵起来了。谁天天听着别人打小报告,也是很烦的。更何况是当众弹劾,这不是在打陆承启的脸,说他不会用人吗?

    果不其然,李然说道:“臣要弹劾工部尚书黄锡时!”

    此言一出,文武百官皆惊。比前一次御史台联合弹劾报纸一事,更让众人吃惊。黄锡时是什么人?两朝元老,已然七十多岁,眼看一脚已经进入了棺材之中,御史台还不放过他,难道是御史台想弄出一些什么玄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