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启瞥了眼趴在地上的陈鹤栎,不去理他,反而冷哼一声:“朕手里有一份密奏,里面的内容让朕触目惊心啊。朕不曾想到,一个小小的五品官,居然有如此大胆!”
说罢,陆承启从袖中抽出一本奏则,丢了下去。百官不明所以,陆承启的话音再次响起:“陈尚书,你好好看看罢!”
陈鹤栎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他颤巍巍地爬将过去,拾起那本奏折,映入眼帘的是朱笔所批二字“可杀”!惊得陈鹤栎心脏不争气地砰砰直跳,他好不容易颤抖着手,将奏折凑近了,才一字一句地看了起来,但奏折上的内容实在是太过于吓人,他看不到两句,便差点昏死过去:“……吏部尚书陈鹤栎于救济钱银里贪取四十万贯,吏部众人瓜分三十万贯,地方官员瓜分二十万贯,送及开封府,开封知府又分了五万贯,及到灾民手中之时,已不到五万贯。悲乎哀哉,贪官污吏如此猖獗,臣实不愿同流合污,愿死劾之!……”
陈鹤栎一看署名,居然是他手下一个不起眼的小官,吏部考功吴显祉。他登时明白,若不是有人通风报信,皇帝又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但他真的是冤枉的啊!虽然他拿到的钱银最多,可是大部分都孝敬了杨太师。到他手里的,不过区区十万贯。可是他又要如何向皇上明说?就算说了可逃一死,但是杨太师会轻易放过他吗?
此刻的陈鹤栎就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却两头都不敢出声,唯有认罪一途。不过,他也有侥幸心理的,因为大顺朝还从未有将文官砍头的事例。况且他还是一个尚书,仅次于宰辅的官员。
陈鹤栎打定主意,心中稍定,说道:“皇上,微臣罪该万死!”
陆承启冷笑一声,说道:“你死了倒没什么,可怜朕的子民,却要戳着朕的脊梁骨在骂!”
他的这句话诛心,一下子让陈鹤栎如坠冰窖,手脚冰凉,头上冷汗直冒。杨太师心中也是一片惊慌,但他还是保持了气度,他相信,小皇帝不会这么轻易动他的,毕竟他做过皇帝的老师。古人尊师重道,老师如父,儿子怎么会对父亲动手?杨太师自我安慰着,也为他身后的朋党增添了一两分底气。
可杨太师明显估算错了陆承启的魄力,他不动则已,动辄雷霆,好不容易占了上风,怎么能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定要一举建功,毕功一役!
陆承启接下来的话,让文武百官都吓了一跳:“朕欲设监察司,旨在监察百官,若有贪污之举,朕决不轻饶!”
他的话音刚落,百官登时哗然,陆承启怒道:“若你们心中无鬼,又何惧监察司?朕主意已定,休得再劝!令,原御前侍卫长许景淳任监察司司长一职,即刻上任,从四品,有直面之权。监察司下设监察士,八品武官,有监察百官之职,即时生效!监察司下设牢狱,专捕证据确凿贪官污吏。但没有朕的旨意,不得擅自行事。传许景淳口谕,即刻行事!”
文武百官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小皇帝早有所准备,所有人都缄默不语,唯有陈鹤栎一干吏部官员吓得皆伏倒在地,口称知罪。
但陆承启并不理他们,反而好整以暇,静候佳音。
不多时,一个身着锦绣服的军官自殿外闯进,躬身说道:“微臣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陆承启面无表情,冷冷地说道:“下面可是监察士?”
来人说道:“微臣乃监察士赵贯达,奉监察司长之命禀告皇上,黄河水灾犯案官员一家均被控制。”
陆承启说道:“殿外可还有监察士?”
赵贯达说道:“回皇上,有二十五人。”
陆承启瞥了一眼趴在地上面如死灰的那些吏部官员,厌恶地说了一句:“把这些趴着的大蛀虫,给朕打入监察狱,接着抄家,所得财物均充入国库,家眷遣返原籍!”
赵贯达面无表情,叩首道:“遵命!”
话音刚落,早在殿外守候的二十余名监察士一涌而入,把那些趴在地上,软了筋骨的贪官们都带上了枷锁,不到一刻钟,便推搡他们跌跌撞撞走出了大庆殿。
兔死狐悲,见了这一幕的文武百官,无不震惊,皆缄默不语。杨太师更是脸色苍白,好似一时间没了刚刚那般红润的血色。
而以徐崇光为首的一党,则暗地里拍手称快,就差弹冠相庆了。林侍郎更是感激流涕:“皇上英明!皇上英明啊!”
这时,陆承启又说道:“朕即日会下旨,凡是原先有所贪污受贿的,只要自愿拿出贪污所得,交由国库,朕既往不咎。仅限十日,逾期不候。如若十日后被监察司查出尚有人不从,那时候就莫怪朕不讲情面了。诸位好自为之!”
陆承启这一招,不仅砍去了杨太师的左臂右膀,还连带把他本人都吓得不轻。但陆承启并未打算就此放过杨太师。打虎不死反受其害,这个道理陆承启还是懂的。陆承启笑里藏刀地看了看脸无血色的杨太师,说道:“老师,您怎么不说话?陈尚书可是你的学生啊,可他偏偏不学好,朕也是无奈之举,望老师体谅。朕此举也是无奈,为了大顺江山,朕不得不为之啊!”
听了这句话,杨太师心惊又胆战,心道:“该来的还是来了,小皇帝什么时候布置了这一手,简直是置老夫于死地啊!”很明显,陆承启这是给杨太师自己选择的机会,若是就此放权,陆承启或许不会再追究他的责任,毕竟他是陆承启的老师。大顺朝以孝治国,如果天子杀了自己的老师或者捉拿自己的老师下狱,都会招来骂名,他不会这么做的。而现在,他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了杨太师,就看杨太师是怎么选择了。
杨太师心中悲呛:“杨道奇啊杨道奇,你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一日吧!罢了,罢了,为了一世名声,说不得也该退了……”
下定了主意的杨太师,终于缓缓脱下了自己的官冕,伏倒在地,说道:“老臣教诲无方,以致鹤栎误入歧途,老臣愧对陛下,愿乞骸骨,望陛下恩准。”
陆承启假意道:“老师,那只是陈尚书自己把持不住,怨不得老师。老师是皇考所托重臣,怎么忍心弃朕而去?”
杨太师心灰意冷,说道:“老臣已无颜面对先帝,愿就此告老。”
陆承启再三不受,但奈何杨太师“退意”已决,只好应允。杨太师把官冕、朝笏放在地上,颤巍巍地走出大庆殿,那辛酸的模样,真是见者流泪。
等到杨太师离去,太师一党才明白大势已去,小皇帝彻底掌权了,以前的时日一去不返。陆承启一日间就把位高权重的杨太师扳倒,心中也是快活,说了句:“诸位大臣,可还有要事奏对?若无,便退朝吧!”
众人都心神恍惚,哪里顾得上家国大事?都想着如何保全自身,陆承启见无人答话,便宣布退朝。这一例朝,可谓风云迭起,波澜惊天,让大顺皇朝的政治高层都洗涤了一番!一个焕然一新的政治风貌,即将出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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