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洪基正拢着美姬,在金帐里面看着宫女们婀娜多姿的舞步。
这时候,同知北院宣徽使事萧得里特冲进金帐,结结巴巴地说道:“陛陛下,汉狗出战了!”
耶律洪基先是一愣,然后兴奋地站起身来,把怀中那美姬一抛,丢在地上,发出一声尖叫。由于起身太急,甚至将身前的那张矮桌,都掀翻在地。桌上的鲜果、肉铺,都落到了那个美姬娇躯上面,让她发出了一声痛哼。
“好,哈哈哈!传朕旨意,整军,出击!”耶律洪基哈哈大笑道。
他笑了一阵,见萧得里特瞪大了眼睛,看着地上那罗衫半解的美姬,邪邪一笑:“你喜欢她?”
萧得里特哪里敢接这话,连忙低下头说道:“臣不敢!”
“你喜欢也行,等打胜了这一仗,朕赏给你!”耶律洪基心情大好,浑不在意地说道。
地上那美姬听了,先是神情一暗,然后又有些窃喜。她要是做了耶律洪基的侍寝,恐怕连个名分都拿不到。但要是耶律洪基将她赏赐给了臣子,却能做一个侍妾。地位说起来,只高不低。
萧得里特一听,哪里还按捺得住:“愿为陛下效死力!”
耶律洪基哈哈大笑道:“好!”
笑声还没落地,就听到一声巨响,紧接着地面一阵微颤。
紧接着,像是冰雹一样,响声不断,震彻云霄。地面摇晃不停,甚至耶律洪基都快站立不住了:“这些汉狗,又在打炮了!”
耶律洪基早就知道,这些火器并非妖法,而是一种大杀器。他早就想通过高丽探子,获取火炮的制造技术。但大顺对此守得极严,别说探子,就算是一般的官员,都没有权力接触到火炮的生产。
这种只能挨打,不能还手的滋味,耶律洪基终于也尝到了。
想当年,他们契丹人纵横驰奔,南下打草谷,汉人莫敢不从,甚至还默许了这个事实。只要辽国做得不算太过分,连大顺朝廷都懒的理。
只是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契丹人挨打了。有日行千里的骏马又怎样?人家一顿火器,就能把你淹没了。马跑得再快也没用,那火炮,是一打一大片的啊!
耶律洪基现在想起来了,克制汉人火器的最好办法是下雨。只是他并非天神,哪能真正的呼风唤雨呢?
没来由一阵心悸,耶律洪基大叫道:“快,让耶律挞不也出战,毁掉汉人的火炮!”
萧得里特算是半个文人,此刻已经吓得软了腿,哪里还站得起身来?
耶律洪基怒斥道:“你去不去?”说罢,就要拔出他腰间的金刀,“汉人的火炮打不了这么远!”
他不是无的放矢,此地距离最前线,足足相隔了差不多二十里地远。这一通炮击,估计是汉人想要先声夺人,才弄出的声响。萧得里特第一次听闻炮声,吓得狼狈不堪,也是情有可原的。
在被杀头和出去传旨的两个选择当中,萧得里特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
笑话,不出去现在就要被杀头了,出去的话,还不一定死。哪个人不是贪生怕死的?萧得里特自认为是一个怕死的人,他连滚带爬地出了金帐,摸上了马匹,眼一闭,心一横,就往前线拍马而去。
其实不用耶律洪基的旨意,前方的耶律挞不也,也有点吃不消了。
禁军的火炮一通打击,已经让他乱了阵脚,好不容易稳住阵脚,禁军已经列队完毕,齐刷刷地往前迫近。
两军相隔,仅仅五里地。
听着几十万人齐刷刷的步伐,耶律挞不也竟然从心底生不出一丝抵抗的心思:太过震撼了。
这种压迫感,不是一般人能体会得到的。
草原上一马平川,耶律挞不也不是瞎子,自然能看到几里地外,黑压压一片的禁军。沉重的脚步声,像是敲打在心房上一样,能把人的精气神都踏掉。
“这这简直是血肉长城啊!”耶律挞不也心中苦笑道,“不成,要是让禁军是士气攀升到巅峰,这一仗那就更难打了”他自小跟着父亲耶律仁先南征北战,早就把心志锻炼得如同钢铁一样。辽国不是没有忠臣良将,而是这些忠臣良将,都快被奸臣迫害完了。
耶律仁先是命好,化解了耶律重元的反叛,才官至于越。
但他的儿子耶律挞不也就没那么好命了,同样是北院宣徽使,他差了萧得里特不知多远。
“吹角,冲锋!”
耶律挞不也口中的“角”,是一种用兽角做成的,故称角,在东汉时就由边地少数民族传入中原了。由于号角发声高亢凌厉,在战场上用于发号施令或振气壮威。只不过和汉人的用法不同,契丹人的角一吹,是进攻;汉人的角一吹,是“鸣角收兵”。
契丹人是天生战士,一听到号角声,他们就不约而同地做出了冲锋的姿势。
等到号角声一停,他们就好像离弦的箭镞一样,呼喝着,叫喊着,猛地冲向大军集结的汉军。
同时一手持弓,一手拿箭,准备射击。
千军万马的奔腾声,比步卒的前进更具有震撼力。
毕竟一匹马重达几百斤,而一个人再重,穿上盔甲也不过一百多斤,这根本没法比。
隆隆的马蹄声,却摧不垮禁军的斗志。
曾经有人质疑过禁军的战阵,问陆承启道:“平时官府面前所用花枪、花刀、花棍、花叉之法,可以用於敌否?军校所教,亦有是欤?”
陆承启笑着同步兵操典里面的话答道:“开大阵,对大敌。比场中较艺,擒捕小贼,不同堂堂之阵千百人列队而前,勇者不得先,怯者不得后;丛枪戳来,丛枪戳去,乱刀砍来,乱杀还他,只是一齐拥进,转手皆难,焉能容得左右动跳?
一人回头,大众同疑;一人转移寸步,大众亦要夺心,焉能容得或进或退?平日十分武艺,临时如用得五分出,亦可成功;用得八分,天下无敌;未有临阵用尽平日十分本事,而能从容活泼者也。
谚云:‘到厮打时,忘了拿法’。兵岂易言哉?太祖所传枪棍所以单人打不得,对不知音人打不得者,正是无虚花法也。长枪单人用之,如圈串,是学手法;进退,是学步法、身法。除此复有所谓单舞者,皆是花法,不可学也。须两枪对较,一照批迎、切磋、掤挤、著拿、大小门圈穿,按一字对戳一枪,每一字经过万遍不失,字字对得过,乃为成艺,后方可随意应敌,因敌制胜也。
藤牌单人跳舞,免不得,乃是必要从此学来。内有闪滚之类,亦是花法。定须持标与长枪对杀,先标使去,亦要不早不迟;标既脱手,要进得速、出刀快,方为成艺。钩镰叉钯如转身跳打之类,皆是花法,不惟无益,且学熟误人第一。叉钯花法甚多,铲去不尽,只是照太祖传下枪棍之法以使叉钯钩镰,庶无花法,而堪实用也。”
其实这段话,不过是陆承启剽窃正史上明朝大将戚继光的。陆承启认为,这才是真正的练兵之法,而不是耍花枪,设计战阵。真正打起来的时候,哪里顾得上什么战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