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顺禁军,在缓缓推进。
当头的马车,连拉车的马都披上了重甲,防止被流矢射伤致死。
何为步步为营?
种诊的调兵遣将,很好地诠释了这个成语。
过来麝香河,对面就是饶州了。
饶州再过百余里,就是临潢府。
契丹人退无可退,禁军也算是达到了战略目的。其实并无所谓要真的到临潢府,只要赢了契丹大军,那就算北伐成功了。逼迫契丹人进行决战,也是6承启亲自参与,和枢密院、军事参谋部拟定的战略意图。以消灭契丹大军的有生力量为主,而不是在乎土地的占领与否。
6承启提出了“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的战略目标,不仅让种诊明白了战争的真谛,也让枢密院和军事参谋部知道,日后的工作,不是在占领多少辽国的土地,而是消灭掉辽国多少有生力量。
消灭辽国有生力量的方法多种多样,主要以战争为主,辅以政事手段,那是最快捷的。
战争打赢了,契丹人对朝廷就没有多少信赖;再辅以政策,让契丹人主动融入汉人,则草原可平也。
八年过去了,交趾一国就很好诠释了6承启颁布的政策的可行***趾彻底变成了大顺的安南州,甚至交趾百姓,也和广南西路、大理府的百姓融洽地相处得像一家人,再无隔阂。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只要朝廷政策对百姓好,百姓心中都有一杆秤的。哪怕是契丹人,也并非全是凶恶之徒。世界上没有一个部族是完全泯灭人性的,不过是生活所迫。如果生活有着落,谁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跟你拼命?那都是走投无路,才“迫不得已”。为了一口吃的,汉人都能易子而食,更别提蛮荒不开化的游牧民族了。
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打胜仗的基础上。如果这一仗打不赢,那后面都是镜花水月。
种诊也很明白这一点,所以他选择了最稳妥的办法。
你不是机动性强吗?我就缓缓推进到临潢府下面,看你怎么办!
你跟不跟我决战?不决战,我就攻城!
这种看似无赖的打法,其实就是一种阳谋。辽国也不缺乏高人,自然有人看出了大顺禁军的战略意图。可他们的袭营、袭扰,几乎没有一点成效,根本阻拦不住大顺禁军前行的脚步。除了决战以外,还能有什么办法?
就算想截断粮道,可人家没有粮道啊!
天知道汉人带了多少粮食过来,万一把自己都耗死了呢?这还是春天,契丹人最为脆弱的时候!
想想富饶的中原,契丹人就不寒而栗:“不行,要战决!”
于是,迫于压力下,契丹的贵族军,和大顺禁军,不期而遇了。
两军遥望,种诊通过“千里镜”,连阵前契丹士卒的脸都看得一清二楚。
“报!!!太尉,现辽国大军分兵调动!”
种诊眉头一扬:“再探!”
“是!”那探马继续上马侦查去了。
“报!!!太尉,左翼现五万辽国大军!”
“报!!!太尉,右翼现四万辽国大军!”
“报!!!太尉,后方现十余万辽国大军!”
……
种诊听了这些探马的回报,嘴角扬起一丝冷笑。
“二哥,契丹人太过狂妄了,居然想合围我们?”种谔虽然狡诈残忍,但他的军事才能毋庸置疑,立即明白了契丹人的意图。
种诊点了点头:“他们的牙口没那么好,种谔听令!本帅命你坚守后军,没有军令,不得追击,紧守既可!”
种谔明白,后面绝对是契丹人进攻的重点,他立即领命而去。
“折克行何在?”
“在!”
“本帅命你率两万骑,于左翼防守辽国大军,伺机出击!”
折克行立即拨转马头,往左翼而去了。
“卢尘洹何在?”
“在!”
“本帅命你率两万骑,于右翼防守辽国大军,伺机出击!”
卢胖子也手执马槊,行了个军礼,领着骑兵而去了。
“其余人马,全力往前进攻!”种诊冷冷地说道,“前面的契丹人,阻挡不了本帅四十万人马!”
“得令!!!”
众士卒虎虎生威地呼喊道,很快这道军令,就一层层传达下去了。
现如今的禁军,是由主帅领着若干将领,将领下面有若干军官,军官下面,有若干都头,都头下面,有若干伙头。一伙十二人,近远程打击全都有。通过层层指挥,虽不能如使一臂,也能指挥顺畅。种诊认为,这是他领过的,训练得最好的一支军队了,不愧是号称大顺最为精锐的禁军。
两匹战马拉着的铁板马车,陡然加快了度。
前面就是麝香河了,春季虽有冰雪融水,可麝香河依然能让人马涉水而过。甚至现在的河水,连马蹄都浸没不了。
楚国王就在麝香河的对岸,望着缓缓逼迫而来的禁军,没理由一阵心悸。好在他连忙警醒:“现在是半渡而击,汉军有什么本事,也插翅难飞了!”
麝香河水不深,河床却宽广。
当禁军推进到麝香河边的时候,种诊下令停止了前进。已经把阵形摆开了,那就打吧!四十余万大军,围成的圈子,甚至比一个小型城镇还大。前军已经到麝香河畔了,后军却还能停留在原地,守着战壕。
“把子母炮推出来,让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契丹人,尝一尝开花弹的滋味!”
种诊不是迂腐的将领,有子母炮这样的利器都不用,那是傻子!
禁军的炮兵,早已训练有素。也不用怎么调设诸元,角度仰口都是调好了的。
装入子炮之后,点火!
“轰!!!”
一颗橘红色的炮弹,咆哮着冲出了炮膛。
“稀溜溜……”
声响震天,差点让对岸的马全都受惊了。幸亏契丹人骑术了得,才控制得住马匹。
“打歪了……”种诊用千里镜看到,那开花弹刚刚好够得着对岸,只带走了两个契丹骑兵而已。
“太尉,这只是试射而已!”一个炮兵涨红了脸,辩解道。
“没责怪你,好好打!”种诊没有放下千里镜,而是很镇定地说道。
“得令!”
不多时,数十门子母炮已经微调好诸元,准备开始射击了。
“轰!轰!轰!”
一颗颗开花弹,汹涌地咆哮着冲出了炮膛,猛地向对岸契丹骑兵砸去,就好像下了一场铁片雨一样。只是这铁片雨太血腥,碰着即伤,挨着即死。
契丹骑兵完全被打懵了,他们没想到汉人居然还有这种利器。一时不察之下,十万余人都笼罩在一片腥风血雨之中。战马受惊,癫狂地乱跑。契丹人被颠下马来,被人一踩,早就没了性命。开花弹收割,爆炸之处,人马无一幸存……
种诊通过千里镜看见这等人间地狱的惨象,哪怕他身经百战,心如铁石,此刻也忍不住双手颤抖:“这……太出人意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