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玲珑姑娘觉得进了皇宫,就等于进了天牢吧?”
陆承启话里有话,显得颇有深意。
玉玲珑身躯微微一震,然后没事人一样笑道:“陛下说笑了,皇宫是皇宫,怎能和天牢相提并论?”
“确实不能相提并论,毕竟天牢没人想进去,但皇宫有人想来,来了却急着要走啊!”陆承启好整以暇,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满脸惬意的模样。
玉玲珑反而平静了下来:“陛下这话,民女不是很懂。”
“你懂的,比如在花月楼里,监察司就找到了朕很感兴趣的事物,玲珑姑娘,你要不要看一下?”陆承启缓缓地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云锦笺书。任谁见了这个云锦笺书,都会以为是玉玲珑为了答谢娇客送出去的,绝不会有疑其他。
但偏生监察司就是这么厉害,居然连这般“隐秘”的书信都能拿得到,细思之下极恐。
玉玲珑也霎时间白了脸,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怎么,不敢从你那瑶琴里面,掏出那把长剑来?”
陆承启缓缓地说道,并不觉得有什么威胁可言。
听了这话,玉玲珑反而镇定了下来:“陛下,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为什么不动手?”
“朕是觉得奇怪,为什么你不动手?朕并不会武功,虽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但绝非是你的敌手。你挟持了朕,大可出得皇宫去。若不然朕一声令下,你恐怕就得血染五步。”陆承启似乎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把手放在龙案上,轻轻地敲打着桌面。
“滴答,滴答”的声音传到玉玲珑的耳中,让她心神有些驰野。
思虑了良久,玉玲珑才说道:“陛下到底想怎么样?”
“这句话要朕问你吧?身为一个汉人,你却要做奸细,你到底想怎么样?”陆承启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盯着玉玲珑,玉玲珑只觉得他眼眸如剑,直透心房,将她看得一干二净,似乎自己在陆承启面前,就好似脱光了衣服一般,赤身裸、体一样,毫无遮掩。
玉玲珑低下了头,没有问道陆承启的问题,而是问道:“陛下,玲珑有个疑问,监察司是怎么怀疑上花月楼的?”
花月楼是长安城中最高档的青楼,近些年来风头正盛。当然,陆承启是不知道这事的,一切都要归功于监察司。
谁让监察司的头头许景淳,最好这一口?
哪怕许景淳早已成家立室,却也会时不时到花月楼去喝一杯花酒。
但花月楼的勾当,却不是许景淳发现的。
其实这一切,都是一个巧合。
花月楼自觉得做得天衣无缝,吸引了大量的文人雅士过来喝花酒,都说酒后吐真言,这些文人雅士中,不乏有高官权贵,一旦让他们开了口,什么情报套不出来?女人做间谍,优势就在这里,以柔克刚,天底下可没几个人能禁受得住。
再加上花月楼一直将玉玲珑打包得如同仙子一样,甚至绝大多数情况都是蒙着脸面,更添了七分神秘感。玉玲珑的琴技又不错,这些年更是上了一个巅峰,这花月楼的花魁,一做就是十年。
但走得夜路多了,终归会见到鬼的。
花月楼用艺伎套取情报,虽然做得极为隐蔽,在天子脚下,监察司的眼皮底下一直生存了十年之久,可谓恐怖。但百密一疏,竟让监察司的一个女监察士瞧出了端倪来。
监察司中,不是只有男监察士的,还有女监察士,都是福利院长大的孤儿,对陆承启那是绝对的效忠。
这个女监察士以女性独有的第六感,直觉这花月楼有点不妥。暗中展开调查之后,真的就抽丝剥茧,发现了一丝端倪。这女监察士也不动声色,暗报给了陆承启。陆承启久居皇宫,哪里知道长安城中还有这么一座闻名长安的青楼?就算是问底下的臣子,肯定也会推说不知。谁肯往自己身上泼污水啊,哪怕是去过花月楼,他们也不敢说啊,不要头顶上那乌纱帽了?
陆承启让那女监察士不要打草惊蛇,增派女监察士,紧盯着花月楼。
正待收网的时候,却听闻苏轼推荐花月楼的花魁玉玲珑进宫谱曲。一不做二不休,陆承启想着将计就计,擒下玉玲珑就算了。
眼下玉玲珑已经插翅难飞,陆承启也不怕说了实话。
其实陆承启内心也是不平静的,经历过前兵部尚书秦怡康的袭击,他早就学乖了。虽然右手一直放在龙案上,但他的左手,却是紧握着一支手铳。这柄手铳,是军器监花费大量精力研制打造出来的。任凭你武功再高,只要有手铳在,十米之内,绝无有人幸存。有了这个倚仗,陆承启才敢直面玉玲珑,也不怕她骤然发难。
“原来如此!”玉玲珑微微颌了颌首,“想必陛下如今,已经派人去封了花月楼吧?”
陆承启知道玉玲珑聪明绝顶,这种事情一推理就能得到的答案,她肯定也想到了。
“这么好的机会,朕不利用怎对得起你们耐心潜伏了十年之久?”陆承启承认了这一点,“就好像你一样,哪怕知道进了皇宫是九死一生,你不也是来了?”
玉玲珑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就算我知道进了皇宫,说不定就要横尸出去,但我还是来了。毕竟一旦我能出去,大顺皇宫,对我们而言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了。”
“不错,到时候你们可以派出高手,专门挑防卫薄弱之处,潜入皇宫,将朕刺杀,对吧?”陆承启瞧着容貌绝美的玉玲珑冷笑道,似乎她的美色,在陆承启面前就如同粉红骷髅一样。
“不,我要的只是宫廷版的洪祥大典罢了。”
玉玲珑的回答,出乎了陆承启的意料,却让他更为愤怒。
“你到底是不是汉人,居然想盗取汉人瑰宝?朕宁愿玉玺失窃,都不愿看到汉人技术传入他国!”陆承启如同一头发怒的雄狮,猛地拍案而起!
玉玲珑却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平静地看着发怒的陆承启,淡淡地说道:“我不是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