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帆,转帆!快些,不然要撞上了!”
一个老船工对着操帆手大声地喊道。不大声都不行,海面上的风太大,浪声也大,万一迟些,肯定会触礁。近岸的海域,往往会有很多暗礁。要是涨潮的时候,海平面升高,将暗礁藏在下面,或许大型船只还能勉强过得去;现在都时近午时,潮水都退去了,暗礁离水面近了不少。大型船只要是不注意的话,肯定会触礁的。
这又不是后世,能用炸药什么的将暗礁清除掉。只能靠着一代代相传的经验,人工来识别如何躲过暗礁。这就是老船工的用处,除了确定航向之外,还能识别暗礁。邹游在一旁仔细地看着老船工的指挥,心中一片羞赧。他虽然能确定航线,可这些细致的功夫,他可不能在航海图上找得到。也幸亏了有几位老船工在,不然给他指挥的话,肯定会触礁的。
“圣上说得对,好曲不厌百回唱,好书不厌百回读。读书贵能疑,疑能得教益。默读便于思索,朗读便于记忆。初读好书如获良友;重读好书如逢故知。处处留心皆学问,三人同行有我师。”邹游一边认真地学习老船工的指挥,一边思索着先前不明白的道理,突然有种彻悟的感觉。
从港口驶入红河后,新式战船的主要动力就由风帆转为人力划撸,风帆为辅了。
事有凑巧,今日的风向,居然是西北风。只要扯足风帆,逆流而上,都不需要怎么划撸,就能如履平地般逆流而上。
邹游哈哈大笑:“原先我还以为要一日方能到升龙城,但如今看来,半日就能到了!”
卢胖子不懂如何操舟,听得邹游这般说,立时眼前一亮:“此话当真?”
一旁的老船工在两人兴奋的时候,立时给他们泼了一盆冷水:“两位将军有所不知,这升龙城在和红河与墩河的汇流之处,水势湍急。此时水流虽然平缓,但靠近入海口。越往上走,就越是艰难。幸亏船上人多,不然还需纤夫在前面拉船,才能上去……”
邹游愣了一下,才明白这是落差的道理。上游、中游和下游,地势高低、水流急缓都各有不同。他只是看到了一方面,却没留意到另外的方面,可谓是顾此失彼。他也不是拉不下面子的人,老老实实地向这个老船工请教起来。
老船工也没有什么心机,既然这个“将军”都问话了,他也不敢不答。只要是邹游有所疑问的,老船工都能说得出个子丑寅卯来。这就是经验老到和缺乏经验的区别了,老船工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一生出海,险死还生都几回了,积累下来的经验,岂是邹游这个菜鸟能比拟的?
不过邹游也学得快,不到半日,便把老船工肚子里的货,掏得七七八八了。
河流的走势,果然如老船工所言,越往上走,就越是艰难。船上百多号人,要使尽全身气力,放能艰难地移动几里地。这还是有西北风相助的情况下,要是转了风向,恐怕更加困难。
百多号人,分成两批,轮流交替划船,一刻都不能停。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这是亘古名言。
幸亏交趾的商贸并不怎么兴旺,不然河面上堆满船只,想要像这般“快速”前进都是很困难的事。也幸亏红河的河床很深,能容得下新式战船,不然的话,连船都要搁浅!
一路顺畅,新式战船在“艰难”地行进着。按照计划,只需再过几个时辰,升龙城便在望。至于那时的红河,已经水流放缓,可以抛锚定住船体了。
一路顺畅的,不仅仅是新式战船组成的船队,交趾北犯中原的大军,一路上也没有遇到什么阻碍。
先锋官陈改骑着一匹高头大马,一路上不屑地瞧着与交趾别无二致的风景,一边说道:“大顺也没甚么可怕的,一路上连个农户都找不到,便是有村落,也是人烟稀疏。要是陛下大胆一些,这些土地不都是我们交趾的?”
身旁的亲兵恭维道:“将军说得对,大顺就是一个没了爪牙的老虎,我们想打就打!”
陈改哈哈大笑:“说得好,打了之后,这老虎还不敢还手!”
周遭的交趾士卒,听了这话都笑了,一时间,空气中弥漫着快活的气氛。
陈改在马上乐得摇头晃脑,哼着小曲,突然问道:“此去钦州城,还有多久?”
亲兵说道:“将军,我们适才刚刚过了如昔寨,前面是一马平川之地,只需一路往东北方向走,无需一日,便能到钦州城下了。”
陈改点了点头,突然笑道:“攻入钦州城后,你想抢些什么?”
“将军,小的只想拿些金银,回家好讨个婆娘……”
那个亲兵不好意思地笑道。
“哈哈,你个憨货,大顺遍地都是金银财宝,还有女人,何必回交趾讨?抢个大顺的婆娘回家,想打就打,想怎样就怎样,岂不快活?到人老珠黄的时候,一脚踢开,再找过一个……”陈改眼中泛着淫光,嘿嘿地说道。
周遭的士卒,都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各自都明白各自心中所想。其实谁不是抱着这样的心思?要不是金银女人的诱惑,谁肯把脑袋绑在裤腰带上,做这等杀头的买卖?“只要将军在,我们一定能抢到金山银山的!”一干士卒叫嚣起来,顿时把士气提升起来了。
陈改很满意这样的士气,在他看来,交趾这是有心算无心,攻破钦州城是板上钉钉的事。有了这等士气,这等精兵,大顺又如何能抵挡得住交趾的兵锋?
远处,一匹快马“啲嗒啲嗒”地疾驰而来,陈改定睛一看,原来是个斥候。
那斥候策马奔驰近了,翻身下马道:“将军,前面并无发现敌军踪迹!”
陈改冷笑一声:“再探!”他不相信大顺的反应会这么迟钝,便是四年前他率兵前来大顺,也有烽火示警。如今却毫无抵抗,这根本不正常!
“得令!”那斥候又再次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大顺到底想耍什么花样?”陈改暗暗地揣摩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