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陆承启击掌说道,“陈卿果然忠君爱国,朕心甚慰啊!”
其实陈荀也是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上的。治河要是这么简单的话,千百年来那么多大能耐的人,早就把黄河治理好了,哪里轮得到他?不过陈荀身为一个怀有绝世风水术的风水大师,想在青史留名,除了著书立传之外,就是留下遗馈子孙的风水局。治河说白了也是人力因势利导改变自然,为天下万民兴利除害的过程,与风水局一般无二。这风水局要是做成了,陈荀在青史留名,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陛下,臣只有一个小小的请求……”陈荀虽然不后悔接了这项差事,但他还是有所顾虑的。
陆承启心情大好,说道:“你有什么需求,尽管开口。只要能帮助治水的,朕一律答应!”
“陛下也知道,这治理黄河,非一朝一夕之功,亦非几贯钱银就能完事的。臣希望陛下能力排众议,许臣与李尚书戮力同心十余年,方能成事……”陈荀小心翼翼地说道,他今日在大庆殿上也见识到了那些文官弹劾的威力,强权如小皇帝,也招架不住,只能拉下颜面,强行压下此事。李诫是有大功的人,尚且如此,他这个小小钦天监监正,要是陷入这场风波里面,岂不是泥普萨过河,自身难保?至于什么敷文阁待制这个三品官,不过是名头上叫得好听罢了,文官看的还是他的实职钦天监监正,哪里会在意什么敷文阁待制?在一些朝廷大佬面前,他这个钦天监监正,不过是一只小小的蚂蚁,最多便是比其他蚂蚁强大一点而已。
对于自己的定位,陈荀明白得紧。哪怕他为皇家勘定皇陵,设下皇宫风水局,让皇后、贵妃能顺利怀上龙种,可这些功劳,在文官嘴里,那是不值一提的。治水“不成”,那就是浪费钱银,“罪大恶极”,弹劾流放是小事,要是他们请出“祖宗之法”,来个满门抄斩,个中冤屈,找谁说理去?
所以陈荀只能用这等小心翼翼的话语来提醒陆承启,一定要“力排众议”,不然的话,他这条小命不保。
陆承启也不算初哥了,做了这么久皇帝,对官场上的隐语也懂得一些,沉吟一番后,才缓缓地说道:“也罢,朕赐你与李卿金券,治水期间免弹劾,免任何罪状!”
这就是人君治理国家的好处,只要愿意,随时都能凌驾在律法之上。当然,陆承启不会自砸招牌,他是知道李诫和陈荀的为人,才敢放心赐下金券的。要是换了个人,陆承启才不会如此对待。其实陆承启和陈荀也明白,这金券也是堵住朝臣的嘴巴罢了,至于是不是真有免弹劾的特权,不重要。反正解释权在陆承启手中,他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陈荀心思活络,一下就明白过来,大喜过望道:“谢陛下隆恩!”
陆承启站起身来,指着身后的地图说道:“京兆府与河南府相去不远,陈卿宜及早启程,免得暴雨致使河水暴涨,一发而不可收拾。”
陈荀笑道:“陛下暂且宽心,只要京兆府一停雨,则河南府的雨下得再大,也不会决口!”
“哦,陈卿这般笃定?”
陆承启有点惊讶,毕竟陈荀是一个看风水的先生,难道也懂治水?这不成了金老爷子笔下的黄药师了吗,上通天文,下通地理,五行八卦、奇门遁甲、琴棋书画,甚至农田水利、经济兵略等亦无一不晓,无一不精。陆承启是不相信世上真有这样的全才,单单是农田水利,就够普通人学习一辈子了,各门各业都精通,这不是扯淡嘛!
“陛下忘了,臣昨夜观天象,雨势不过两日就停。两日的水量,不足以让黄河决口,臣敢立下军令状……”陈荀对自己的“业务能力”非常有信心,坚信自己是不会看错的。
陆承启将信将疑,就是后世的天气预报都有时候不准,陈荀的“业务能力”到底去到什么程度,谁都不知道。“陈卿既然这般有把握,朕就在长安,恭候好消息了。”
陈荀连忙起身说道:“陛下言重了,臣惶恐!”
陆承启摆了摆手,转换话题道:“那朕要如何下旨,配合陈卿呢?”
“陛下只需继续让百姓樵木之时,多些种树,保持水土,则风水自好!”陈荀认真地说道,“中原地势得天独厚,只要不乱糟蹋,则华夏传承,可至万代也!”
陆承启不答话,点了点头。陈荀见小皇帝若有所思的模样,小心翼翼地说道:“陛下,此间既然无事,臣便告退了。两日后停雨,臣便启程……”
“陈卿且慢,朕还有话问你!”
陆承启连忙叫住了正欲起身告退的陈荀,眼神有些闪躲。
陈荀微微奇怪,但也还是恭敬地说道:“陛下,臣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朕想问,那风水局成了之后,朕今后子翤可有几人?”陆承启这几日一直忧心,皇家里面骨肉相残的事件层出不穷,为了一个皇位,兄弟反目成仇并不少见。正史上李世民再英明神武,也还不是杀兄弑弟才登上的皇位?只是李世民也算是一代明君,开创了贞观之治,才让这个污点被掩盖起来罢了。
陆承启心烦啊,都是自己所出,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偏向哪个都不是。子翤少了心烦,多了也心烦,唉!
陈荀也隐隐猜到了陆承启的担忧,进言道:“一池三山,艮岳之势一成,子翤自是无忧。至于何人继承宝位,陛下大可不必如此,自夏朝以来,历来都是嫡长子继位。只要皇后所出没有大的恶行,日后宝位自是要传到他手上的。”
陆承启瞥了他一眼,心道:“这神棍倒是会察人心思!”
见小皇帝不懂声色,陈荀继续说道:“只要陛下教育得当,嫡长子自然是最佳继位人选。臣只言尽于此,望陛下三思。”
陆承启何尝不懂这个道理?心里烦闷之下,挥了挥手:“算了,问你还不如朕自己想,你下去准备罢,三日后必须启程。至于金券,自有人送到你府上!”
陈荀再叩谢圣恩,退出垂拱殿之后,才觉得任重而道远,心道:“此一去,定当经年不回,古有大禹三过家门不入,今有风水先生治水,十几年不返长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