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钟浩醒来一睁眼,便看到可瑶坐在客房内的桌旁,双手托着下巴,正用她那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自己。
可瑶见钟浩忽然睁开眼睛,不由的脸上一红,微有羞怯。可瑶站起身,来到钟浩床前,脆声道:“公子你醒了,奴家服侍你穿衣吧!”
“不用了,呃……那个可瑶你先回避下,我自己穿衣便是!”
可瑶红着脸退开,钟浩忙三下两下把衣服穿好,站起身来。
可瑶端着一盆温水放在一把椅子上,说道:“公子洗把脸吧!”可瑶手上还拿着一块白毛巾。
钟浩挽起袖子,洗了把脸,感觉脑袋清爽了许多。见钟浩洗完脸,可瑶立马把白毛巾递过来。钟浩接过毛巾,擦了擦脸,心中暗叹:有个有眼力价儿的丫鬟伺候,似乎真得蛮不错。
洗漱完毕,钟浩去喊上崔峰他们去大堂吃早餐。可瑶没有一起下来,一来,她不好跟钟浩她们坐一桌,二来,她打算趁着钟浩不在屋内,让酒楼的老板娘王大婶帮她换一下药,昨天被那党项商人用马鞭抽打,身上很多伤口和血痕。
钟浩他们早餐还没吃完,便听到一个爽朗的声音传来,“这位可是钟大哥?”
钟浩循声回头望去,见一个身穿白色武士袍、唇红齿白的年轻公子哥,正微笑着望着钟浩。
钟浩站起身来拱手道:“在下钟浩,敢问公子是?”
那白袍公子哥微微一笑道:“钟大哥幸会啊,小弟杨怀玉,特来替家父来请钟大哥过府一叙!”
杨怀玉?!这名字对后世熟悉杨家将的钟浩来说,还是很熟悉的。这杨怀玉应该是杨文广的小儿子。既然他是杨文广的小儿子,那定是杨文广派他来请自己得了。
原来昨日杨文广不知道烧酒的厉害,喝得太猛了,真是有些醉了。今日杨文广酒醒后,想起钟浩来,觉得还真有些慢待了。这钟浩如今管勾窟野河屯田练兵事宜,而窟野河贯穿麟州,钟浩的权责和自己的权责日后必定会多有交叉重叠,少不了要常打交道。这钟浩据说是富相公的爱婿,而且还是范公看重之人,于情于理都要客气对待。当下杨文广亡羊补牢,今日特地让自己幺子去请钟浩,以显重视。而且自己幺子和钟浩是同龄人,说不定好打交道。
至于钟浩下榻的地方,杨家想要打听,自然有耳目告知。作为麟州的军政大佬,若是连这点消息都打听不到,那真是太无能了。
钟浩后世受评书和影视剧的影响,对杨家将的人物还是颇有好感的,此时听这杨怀玉很客气的称呼自己大哥,还微微有些飘飘然,对杨怀玉也是好感大增。当下钟浩微笑道:“杨老将军太客气了,还要让杨小将军亲自来请,在下实在是不敢当!”
杨怀玉听钟浩称呼自己为杨小将军还是颇为受用的,对钟浩也是增加了几分好感,微笑道:“钟大哥切勿称呼在下什么杨小将军,在下草字仲容,钟大哥直呼小弟草字便行!钟大哥看看,若是现在方便,咱们便去州衙可好?家父急盼钟大哥过府一叙呢!”
“好,那咱们这便去!”
钟浩让崔峰他们在客栈等着自己,自己随着杨怀玉去州衙见杨文广。
……
钟浩随着杨怀玉一起往州衙前去,一路上杨怀玉和钟浩聊得很是热络。两人叙过年齿,钟浩还真比杨怀玉大着一年,是以杨怀玉对钟大哥叫得更为顺口。一开始杨怀玉对钟浩有依照父亲的意思,刻意结交的成分,不过一路上和钟浩交谈,钟浩所知甚博,谈吐不凡,还真让杨怀玉有些佩服,这钟大哥叫得倒是颇为自然。
虽然钟浩知道自己和杨怀玉还只是浅交,但钟浩被杨怀玉叫大哥还真有些飘飘然,做杨家将的大哥似乎也是蛮有成就感的事情。
这次杨文广没有在州衙二堂的签押房接待钟浩,而是在后衙自己起居的院子的客厅内接待钟浩。显然杨文广这样做,有故意示意亲近的意思。他今天想明白了那烧酒贸易的巨大前景和钟浩的前途不可限量,倒是很愿意和钟浩搞好关系,不然也不会让自己幺子亲自去接钟浩来见。
钟浩见了杨文广,忙行礼道:“见过杨将军!”
杨文广呵呵笑道:“文轩来了,不用客气,快坐吧!”
钟浩在茶几旁的座椅上坐下,杨怀玉则站在杨文广身后侍立,有自己老爹在此,自然没有杨怀玉坐得份。
钟浩坐下后,自有侍女上来茶水。钟浩端起茶盏来,揭开碗盖,见是文人常喝得那种带着泡沫的点茶,尝了一口,味道有些古怪,实在喝不惯,便放在茶几上,眼观鼻,鼻观心,等待杨文广说话。钟浩觉得杨文广突然变得对自己有些热情,还亲自派杨怀玉去邀请自己,怕是一定是觉得那烧酒生意有巨大的利益,不然不会如此。既然这烧酒就自己专有,钟浩也就沉住气,等待杨文广的条件。这时,越沉得住气,越能掌握主动。
杨文广本来觉得钟浩那里百废待兴,什么都是草创,既然带着烧酒来自己这里想要联合做买卖,必是十分迫切,没想到钟浩年纪轻轻,养气功夫倒是颇为不错,坐在哪里倒是颇为沉得住气。二人一时相顾无言,干坐了一会,杨文广还是忍不住先开口问道:“文轩那烧酒可是自己造的?为何酒劲儿如此之烈,某从未见过如此烈酒!”
钟浩道:“这酒却是在下所造,就是青州的“天然居”也是在下所教,如此烈度的烧酒在大宋可以算是绝无仅有,不知杨将军对此烧酒评价如何?可有意一起拿这烧酒和夏人做些生意否?”既然想要与人合作,就要显示一下自己的能力。钟浩在青州时经常和文人雅士打交道,生怕别人知道“天然居”的秘技是自己所授,怕别人说自己不务正业,但是和杨文广这样的武将打交道,自然没有这样的顾忌。
杨怀玉听了钟浩的话,在旁笑道:“钟大哥太生分了,你我既然兄弟相称,那也别杨将军、杨将军的称呼我爹爹了,似乎叫世叔更合适吧!”这是打感情牌了,这杨怀玉虽然年轻,但出身将门世家,从小受到教育熏陶,不是一般年轻人可比的。当然,他对钟浩很是有些欣赏,倒是真心想和他拉近关系!
杨文广听了杨怀玉的话,颌首称是,微笑道:“就是,文轩总是以杨将军称呼某,倒是显得生分了,你和怀玉既已订交,就该叫我世叔!”
钟浩心道:自己什么和杨怀玉订交了,自己和他这只不过才第一次见面,虽然他一直称呼自己大哥,但是钟浩没觉得这就是订交,钟浩觉得这不就是一个客套称呼嘛!
不过,对于自己这突然多出来得世叔钟浩倒还真是没有多大抵触。一是,这杨家将是自己从小就耳闻目染的正面人物,对他们还是非常好感的。二是,和杨怀玉订交,和杨文广搞好关系,也没什么坏处。自己以后可是要在麟州地界上厮混的,少不了和麟州、和杨文广打交道,搞好关系还是很有必要的。
当下钟浩顺着杨怀玉的话头,起身郑重以晚辈之礼重新拜见杨文广道:“小侄见过杨世叔!”
“呵呵,文轩不必多礼!”杨文广也是颇为颇为高兴,他也希望对和钟浩搞好关系。钟浩虽然现在啥都没有,但是有范公和富相公这这些大佬的器重,未来不可限量。毕竟他是文臣,比杨怀玉这样只能为武将的将门世家子弟,还是有前途的。他倒是真心希望自己儿子和钟浩能多多结交。
再说,只是这烧酒生意,怕日后也是获利颇丰,少不了和钟浩要搞好关系,毕竟这烧酒现在是钟浩独家所有。
既然自己儿子和钟浩算是订交了,杨文广和钟浩谈话亲切的了许多,说话也实在了许多,接着钟浩刚才的问题,回道:“文轩这烧酒实在是性烈如火,世叔实在是喜爱。说实话,世叔也是酒量颇宏之人,就是那东京最烈的‘梨花白’酒,喝上两坛都不带醉的,但昨日那烧酒,小半坛就把世叔我放倒了,端的是过瘾无比啊!西北之地苦寒,这烧酒的绝对是能畅销的!我杨家也有些商队,若是文轩有意,我们倒是可以一起做些生意!”
大宋的将门如今退化的厉害,很多将门世家早已没了堪为战将的子弟了。他们大都安于富贵,难堪为用了。杨家算是少数还有出色子弟可堪为将的将门。像高家、石家、曹家,已经基本没有什么出色为将人才了。如今大都有着自己的商队和生意,为自家攫取享受的钱财。
其实这也和大宋的政策有关。太祖赵匡胤取得天下的方式便是武将夺权,他上台后自然不希望自己手下大将学自己的样子,再来这么一下。便通过“杯酒释兵权”,让那些手下大将都交出兵权,安于享受富贵。既然让他们享受富贵,必然要在钱财各方面予以满足。很多将门世家都有自己的独家生意和各种商队,这些生意和商队,在很多政策和税收上都有很大的优惠,为将门世家带来巨大的利益。将门世家在享受富贵的同时,迅速堕落,也就不足为奇了。
杨家作为将门世家,自然也有自己的生意和商队。不可否认,杨家对大宋还是绝对衷心的,但是该争取的利益和钱财,还是要争取的。他们又非不食人间烟火,也是要吃喝,还是享受物质生活的的。
“那小侄便和世叔一起坐这生意吧,到时所获利润咱们二一添作五,平分便是!”
杨文广听了不禁大喜,看来这感情牌打得很有效啊。这烧酒可是钟浩独有的,以后必定获利巨大,杨文广觉得钟浩负责酿造,自己负责销售,能得三成利润就不错了,没想到钟浩一下让出了一半利润,不由的有些大喜过望。
当然,其实钟浩本来就打算让出一半利润给杨文广的,并不是什么感情牌的原因,而是他还有别的很多方面需要杨文广照顾,让出一半利润,就当作送礼搞好关系了。
大宋和西夏的榷场主要有两处,一处是在保安军顺宁寨,另一处镇戎军高坪寨。
但榷场贸易受官方严格控制,官府有贸易优先权。榷场领辖于所在地区的监司及州军长吏,又另设专官,稽查货物,征收商税。
像宋夏之间的保安军顺宁寨榷场和镇戎军高坪寨榷场,都规定小商人十人结保,每次携一半货物到对方榷场交易。大商人悉拘之,以待对方商贡前来。
而榷场商税是官府一笔不小的财政收入,榷场贸易的税额颇重,还有官牙人评定货色等级,兜揽承交,收取牙税。而且交易双方须由官牙人从中斡旋,不得直接接触。
而且榷场交易的商品种类也有严格规定,而且像战马等东西西夏是严禁私自贸易的。
钟浩想要去保安军和镇戎军那边榷场贸易,路途有些远不说,入榷场贸易还相当麻烦,而且想要弄到战马也没有可能。
宋夏边境贸易,除了这两处榷场外,还有一些和市。
这些和市相对来说,民间贸易居多,官方贸易较少。宋夏边地的小商人,大多选择于这些和市上贸易。
西夏境内设有良津、吴堡、银星等五、六处和市,大宋的和市则大都设在麟州的一些边境堡寨。
当然麟州城内也有和市,很多党项人会前来和市买卖东西。钟浩昨天碰到的党项商人怕是就是来麟州城和市买卖东西的。
当然,对于来和市上贸易的商队,在出关之前也会受到严格盘查,那些战马等严禁的私下交易的物品是难以出关的。
在麟州的和市获利不如去西夏那边丰厚,主要是大宋对西夏产品的需求远远小于西夏人对大宋产品的需求。
也正以为此,每逢夏发动进攻和边民纠纷时,宋就以封闭榷场和禁通和市相威胁。
钟浩其实也可以自己在麟州城内的和市上销售烧酒,只是获利不如去银星和市那边丰厚。在这边卖给那些西夏商人,怕是利润都让他们赚去了。
而去西夏银星和市那边贸易,怕是以钟浩的条件达不到,没有足够的武力保证,怕是难以去做生意,一路上可能很多夏军和蕃部的骚扰劫掠。
而且,即便去银星和市,也难以等到自己想要的战马,这个依靠杨家的走私商队的。再说,钟浩和杨文广做烧酒生意,赚钱是其次的,主要还是和杨文广建立紧密联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