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浩组织了一下语言,当下开口说道:“学生认为对付夏贼,主要有两个策略那便是要攻略横山和开拓河湟!”
虽然西夏西边是横山之地,南边是河湟之地,众人都知道想要进攻西夏都需要从这两个地方着手,此时还未有人具体提出这两个战略名词,是以富弼听钟浩说出这两个战略时,眼前不禁一亮,忍不住颌首,抚须微笑道:“那文轩有没有具体的措施!”
只提出这两个大方向,大策略,自然不能算是什么真见识,得有具体的实施策略才能服人。
当下钟浩梳理、整合了几条策略,用自己的话组织了一下,开口道:“横山之地是夏贼屏障,攻略横山是首选之策,只要能攻取横山之地,夏贼便再无险可恃。学生觉得攻略横山不能急切,应该稳扎稳打,步步蚕食。逐步延伸的往横山深处修建堡寨,慢慢的实现尽城横山之策。当然,若在有条件的情况下,也可以佐以修建像大顺城和清涧城这样插入夏贼腹部的楔子,那这个策略就更为完美了。再有便是一定要诚心招纳收拢横山的生羌,这样既可减少夏贼兵源,又可为我方增加战力。横山生羌虽和党项虽然都是羌人,但族脉甚远,并无多少认同感。夏贼对生羌无非是利诱加胁迫,只要我大宋感之以诚,并让他们得到高于夏贼那边的利益,他们未必不能成为我大宋的臂助。横山生羌大都以狩猎为生,温饱难以保障,可以让他们出山,分给他们土地,教他们耕种,他们能过上温饱生活,若是夏贼来了,他们也必然会为了保护现有的生活而努力抗争。”最后这招算是跟后世太祖学到的套路了。
富弼沉吟道:“西北之地荒地虽多,但那边干旱,地产有限。一到大旱之年,又容易绝收,很难保证招纳来的生羌蕃部不会在遇到灾年时,又起异心!”
钟浩见富弼提起这事儿,正中下怀,当即说道:“学生现在倒是有两种粮食作物,哪怕是再旱的地,也能保证亩产五石!”其实估计要是水浇田的话,土豆和地瓜亩产十几石应该没问题,但对于旱地的产量,钟浩只报了个保守的数字。但五石的亩产量,已经比麦、黍等北方粮食作物的产量高很多了。
富弼一听钟浩说到竟有如此高产粮食作物,不禁双目发亮,急切得道:“文轩此话当真,真的有如此高产的粮食作物?!”
钟浩肯定的道:“学生不敢妄言,当真有此作物,崔六哥是见过的,而且还吃过!”
富弼望向崔烨,目光灼灼,很是殷切的希望听到崔烨肯定的回答。
崔烨其实虽然见过地瓜和土豆,但其产量还真不知道,但钟浩如此说,他也不能拆他台,当然他也相信钟浩的话。当下崔烨替钟浩证实道:“回富相公,学生确实吃过,而且这种作物的味道还很好,其产量也确实有五石以上,如今那两种作物,正在学生家在尧王湖畔的田庄里种着!”
富弼听了不禁大喜,有着良好的养气功夫的他,竟然激动的说话有些颤声:“真有这种作物,啊……那真是天佑我大宋,实乃我大宋黎民百姓之福啊!”富弼一想到有了这种作物,大宋各地百姓就都能吃饱饭,那岂不是大宋将会少很多民乱。古时百姓还是很淳朴的,只要朝廷能让他们吃饱饭,他们就会衷心拥护。
都吃饱了,便不会有流民,没有流民,便不用再招募那么多厢军,没有那么多厢军,便少了很多财政开支,朝廷便能办更多的事情,很多问题便能迎刃而解,国家的很多弊政便能清除,便能更好的去富国强兵。
呃……富弼觉得他好像一时想得有些多了。
如此大事富弼自是慎重,当下他详细询问一番这作物的来源出处。
钟浩只得又把那套自己是在一本轶失古籍上见过记载,在深山中发现这种作物的说辞,又说了一遍,并请富弼在秋收时,亲自去崔家田庄看着自己收土豆和地瓜,以查验其产量。
富弼答应下来,郑重的道:“若是果真有如此产量,本官定要为文轩你向朝廷请功,朝廷必有厚赏!”
钟浩微笑道:“学生倒是不在乎什么朝廷赏赐,再说这两种作物怕是还要仰仗富相公推广种植。若是这两种作物能解黎民之饥寒,富相公的功劳才是最大的。”
富弼笑道:“如此大功,却毫无所求,文轩果然是淡泊名利,如今有你这样心性的少年太少了!”
钟浩不好意思的笑笑,有些难为情的道:“其实,学生还是有所求的,希望到时富相公答应学生一件事情!”
富弼奇道:“哦?什么事情,说来听听?”
钟浩还真没有勇气现在就求亲,再说那土豆和地瓜还没被富弼验证是否真的高产,自己也不好提起恃功提要求,当下钟浩弱弱的道:“学生能否到时再说?”
富弼心情很好,没有介怀钟浩的非分要求,反而哈哈大笑道:“文轩还跟本官打起哑谜来了。好,本官就答应你,倒是若是你说得那两种粮食作物,果真有五石以上的产量,本官就答应你一件事情,绝不反悔!”
钟浩忙起身拜谢道:“学生谢过富相公!”嘿嘿,有了富弼今日的这句话,看来自己的亲事,怕是有指望了!
……
富弼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毕竟这两种作物是否真的高产,还要待秋收时才能知道。不过富弼对钟浩所说的攻略横山的战略,倒是多了很多期待。
当下富弼又接着问钟浩的平夏策略,道:“文轩所说的攻略横山的策略颇有见解,可这河湟地区的角厮罗一直和大宋结盟,共同对抗夏贼。文轩这开拓河湟,应当如何实施?”
钟浩道:“虽然角厮罗和大宋结盟,现在可以一起对抗夏贼,但角厮罗垂垂老矣,其独宠小儿子董毡。他死后这青唐的领导权,必定是要交给董毡的。而前两个妻子所生的两子,大儿子磨毡角居宗哥,二儿子瞎毡居龛谷,俱都不服董毡。角厮罗若是一死,河湟之地必定会有纷争。到时河湟之地纷争不断,怕是在难为我大宋屏障。所以对于河湟之地我大宋应该早作打算,不然必为夏贼窃据,大宋将万分被动。夏贼若是得到河湟之地,既可从横山西出,也可从河湟之地南下,我大宋将疲于应付。宗哥城和龛谷城靠近大宋,学生以为应该积极对其提前渗透拉拢,万一青唐出现纷争,起码我大宋要拿下这两地以扼守。”
富弼听了不禁连连颌首,他便把钟浩的答对消化了一遍,不禁连连颌首,对钟浩能不拘泥于眼前,看得如此长远很是赞赏。显然钟浩的那些见解,很是打动了富弼。
富弼抚须笑道:“文轩不但才气高绝,这份见识也自不凡,在年轻人中绝对是少有。文轩应该出来为朝廷做些事情啊,不能埋没了这份才能啊,本官要举荐你为官,你意下如何?”
“这个……”钟浩不好意思直接答应,当下略略沉吟,故作矜持,其实心中早已经乐开花了。
富弼见钟浩沉吟不语,以为钟浩才气高绝,说不定不愿被举荐为官,想要靠进士正途出仕,当下劝解道:“本官知道文轩你惦记着科举考个进士,这个你放心,咱们大宋出仕为官了,还是可以参加锁厅试。你就算为官了,完全也可以到时参加锁厅试去考取进士嘛!”
钟浩听了,怕再矜持,到手的鸭子就飞了,当下忙起身对富弼深深稽首拜谢道:“学生谢过富相公提拔之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