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旭听了徐峰和钟浩的对答,这时也在旁笑道:“文轩不想修仙习道便好!若是文轩这风月班头若是真得改头换面,变得不喜风月了,却去喜欢修什么劳什子仙,那可是大宋风月界的一大损失啊,这大家还希望你多做几首风月佳词呢!文轩你可是是这汴梁风月界公认的最有实力能接班这奉旨填词柳三变的才子!”
钟浩大汗,什么时候自己成了最有实力接班柳永的人了?!
不过提起此事,林语晨倒是望向钟浩的目光颇有赞同。
“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奉旨填词柳三变尽情放浪多年,身心俱伤,去年的时候终于去世了,死在了名妓赵香香的香楼里。柳永既无家室,也无财产,死后无人过问。谢玉英、陈师师一班名妓念他的才学和情痴,凑一笔钱为他安葬。谢玉英曾与他拟为夫妻,为他戴重孝,众妓都为他戴孝守丧。出殡之时,东京满城妓女都来了,半城缟素,一片哀声。这成就了“群妓合金葬柳七“的佳话。而曾跟柳永拟为夫妻谢玉英痛思柳郎,哀伤过度,两个月后便死去。陈师师等念她情重,葬她于柳永墓旁。
林语晨作为潘楼的头牌红姑娘,自然是也曾参加了这给柳永送葬的事情。
柳永在世时,东京城的名妓都以得到他的词作为荣。可惜,林语晨却并未等到过柳永的词作!
不过此时汴梁城内最为认可的能够接班柳三变的便是钟浩,林语晨却是汴梁城内第一个得到钟浩赠词的优妓,是以她听了潘旭的话后,望向钟浩的目光很是有深意。
钟浩对于这什么接班柳永自然是没有多大兴趣。倒不是他如那些作风严谨的官员一样,对柳永不屑,其实最主要的是,他自己做不出好的词作。
其实钟浩对于柳永还是很羡慕的,若是真有那柳永一般的才气,钟浩倒是不介意留下一个如柳永般的名声的。柳永虽然不被上层人士看重,但是也是羡煞无数男人的,人家柳永这才是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柳永作为浪子文人功名未成,不为文坛所接受,饱受宦官文人的白眼,但却在在市井红尘中获得了巨大的成功。虽然《宋史》中连他的传记都没有,但是柳永在千年之后的名气,绝对要大过许许多多有传记的高官。
柳永这样恣意风~流的一生,在钟浩看来,未必便比那做到高官显爵的人差了。当然,大宋上层主流,都是对柳永这种活法并不认可的。虽然柳永不被上层认可,但是却让曲词真正的在民间普及,留下了无数脍炙人口的传唱之作。“凡有井水处,即能歌柳词”,绝对不是虚言,在这个年代的民间,柳永绝对是知名度最高的词人,没有之一。
若是钟浩正有柳永那么高的诗词才情,是不介意学他一番的,虽然不被主流社会的上层接受,但是却能恣意人生,何尝不是一众快活的。可惜,他没有柳永那么高的才情。
当下钟浩听了潘旭的话,不由的苦笑道:“兄弟我可没有柳屯田那样的才情,这风月班头我可做不上来!”
潘旭笑道:“呵呵,文轩不必过谦,只是凭你那《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青玉案元夕》、《定风波一蓑烟雨任平生》等这几首词,便已是让人难以望其项背了。这汴梁城内的才子文士有几个比得上你的?!”
钟浩听了不禁摇头苦笑。他是自己知道自家事儿啊,这些词作都是一直流传千年直到他后世生活的那个年代的经典之作,多么高的评价对这些词作来说都不过分。可惜,这些词作都不是他做的啊。他除了摇头苦笑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
钟浩此时忽然想到了苏东坡。这家伙应该快来东京了吧,到时他来接过柳永的大旗,撑起这风月班头的名号,似乎更加合适。
徐峰这时在旁道:“文轩这首《水调歌头》写得很是雅趣盎然、仙气逼人,但是作为在这楼阁中传唱的词曲,似乎不太合适啊。要不文轩再来一首吧?!”
沈括刚才一直没有说话,此时听了徐峰的话话,不由的附和道:“文轩这首《水调歌头》实在是野趣横生,可是用来作为唱曲之词,似乎多有唐突啊。”
这时潘旭也在旁起哄。
林语晨和花小蝶其实也是这么觉得。这首《水调歌头》虽然做得很是不错,确实是也得太悠然自在、雅趣天成一些了,用来做楼阁中的传唱的曲词,却少了那一份风月之感,是以并不是太合适。只是她们不好开口说此事,此时见徐峰他们替她们说了,她们自然很是赞同。当下林语晨和花小蝶又用起她们的老办法,两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眼波流转,满眼希冀的望着钟浩。虽然她们没有说话,但是此时无声胜有声,她们眼中希冀的目光,把她们的意思表达的很清楚。
钟浩眼见此情此景,不由的苦笑,这还得再“借”上一首啊,不再“借”一首的话,今日可是过去啊!两个佳人期待着词作,三个兄弟也期待着听曲,就靠自己做首好词了。
当下钟浩无奈,只得再“借”一首佳词来。
钟浩想了想,最后的开口道:“那小弟便再努力作一首吧,若是你们再觉得不好,那小弟也彻底没办法了。”
徐峰笑道:“我们可没觉得你的词作不好,只是觉得不适合此情此情传唱。文轩你的词定然是好的,赶紧做,大家都等着听林行首唱曲呢!”
钟浩听了徐峰的话,当下微笑道:“那小弟便做上一首《醉花阴》送给林行首吧!”
当下钟浩朗声吟道:
“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厨,半夜凉初透。
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林语晨一听到这首词作,不由的怔住了。
这首词全词明白如话,没有冷涩难懂之处,表达的感情却十分深沉细腻。畅达与深沉相结合,营造出一个凄清寂寥的深秋怀人的境界。表达出一个独处深深庭院的女子,对远方良人的深深的思念。钟浩说是这首词是送给她的,自然是站在她的场景,表达了她对自己良人的期待和思念。
薄雾弥漫,云层浓密,日子过得愁烦,龙脑香在金兽香炉中缭袅。又到了重阳佳节,卧在玉枕纱帐中,半夜的凉气刚将全身浸透。
在东篱边饮酒直到黄昏以后,淡淡的黄菊清香溢满双袖。莫要说清秋不让人伤神,西风卷起珠帘,帘内的人儿比那黄花更加消瘦。
虽然这词作写得是一个独处庭院之深、孤单寂寥的大家女子,没有良人的陪伴,独自一个一边饮酒,一边赏菊,染得满身花香。然而,她又不禁触景伤情,菊花再美、再香,也无法送给远在异地的良人,这种意境让林语晨不知不觉便把自己代入进去。虽然她深处潘楼,身边总是人来人往,少有寂寥的时候,不可能如词中那女子那般孤寂。
但是虽然林语晨身边少不了人来人往,但是她的心却如词中那女子一般寂寥。这人来人往的公子哥中,有谁能够真正明白她的心,又谁又会是她真正的良人?!没有一个,起码到现在没有。她虽然身处那种喧嚣的环境中,但是其孤寂的心情和处境,却跟词中的女子无意。
林语晨一听到这首词作,便不由的被深深的吸引进这词作的意境中,神思飘远,久久出神,直到听到潘旭、徐峰还有沈括三人大声夸赞这词作时,这才回过神儿来。
林语晨回过神来儿后,见钟浩等人都在望着自己,不由的为自己的失态稍稍有些尴尬,随即有些歉然的望着钟浩脆声道:“钟公子的这首词作,奴家当真是喜欢的不得了,奴家在此谢过钟公子的赠词了。刚才奴家一时被这因这首词作的意境吸引,不知不觉进入其中,有些失态了,还望钟公子见谅!”
钟浩笑道:“林行首客气,这有什么见谅不见谅的!这词林行首能够喜欢便好。”
林语晨连忙点头如小鸡啄米般,脆声道:“奴家喜欢,真的很是喜欢这首词作。”
潘旭这时在旁道:“那既然林行首喜欢文轩的词作,那不如便给大家唱上一唱吧,我们也好聆听一下林行首的天籁之音。”
沈括和徐峰也都起哄附和,让林语晨唱一唱这首曲词,顺便让花小蝶舞上一舞。
林语晨笑道:“这钟公子做出妙词来了,奴家自然不能白白得了。这唱曲自然是要唱的。那几位公子稍等片刻,我跟小蝶去准备一下,随后便来。”
钟浩几个都道:“好的,那我们就恭候林行首和花行首了。”
花小蝶笑道:“我们很快便来!”说着拉着林语晨一起离开雅间,回了她们的花房,去换衣服和准备乐器。
………………
林语晨和花小蝶回来的很快。
林语晨换一身碧色织缎长裙,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反而还给人一种清雅不失华贵的感觉。她手里还抱着一只古筝。
花小蝶则换了一身深兰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将乌黑的秀发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梅花白玉簪。
她们身后还跟着两个俊俏的小丫鬟,一个抱着一张小长几,一个手里捧着一只香炉。
林语晨和花小蝶进来之后,两个俊俏的小丫鬟快步到了雅间一角,放下小长几和香炉。那个香炉的小丫鬟又把香炉中的一块苏合香点燃了,放入香炉中,然后盖好香炉的盖子。很快,香炉中便传来苏合香那特有的清幽淡雅香气,一时满室香气环绕,氤氲不散。那种苏合香特有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身心舒泰。
两个俊俏的小丫鬟做完这些后,朝着众人很是优雅的福了一礼,便躬身退了出去。
林语晨去那张小长几上把那张古筝放在上面,随即优雅的跪坐下来。
林语晨调试了几下琴音,“铮铮……”古筝声声淙淙,倾泻而出。
林语晨闭目在心中默默的想了一下钟浩做得那首《醉花阴》的曲词,片刻之后她睁开眼睛,朝花小蝶点点头。花小蝶随即走到这雅间中间准备。
林语晨朝着钟浩几人展颜微笑道:“我们姐妹技艺有限,若是唱得不好,舞得不好,还望四位公子见谅!”
潘旭笑着道:“林行首和花行首太客气了,若是你们还唱得不好,舞得不好,那这汴梁城内也没几个能唱得好,舞得好的了!”
钟浩几人听了,也是笑着附和。
花小蝶在旁微笑道:“几位公子实在是谬赞我们姐妹了,还望你们不要笑话才是!”
林语晨朝花小蝶看来,花小蝶点点头,示意准备好了。
随即林语晨秀手轻拂,淙淙琴音飘散传出,与此同时,林语晨檀口微启,一曲温婉又带几分哀怨的《醉花阴》渺渺而出。
随着林语晨那清越悠扬的歌声袅袅而出,花小蝶长袖一扬,已翩然起舞。
林语晨的古筝如山涧泉鸣,似环佩铃响,空灵之声令人忆起那山谷的幽兰,高古之音仿佛御风在那彩云之际,清幽之音,袅袅不绝。歌喉更是婉转空灵,如清风拂面。
钟浩四人听到她的歌声,不知不觉便被带入曲词中描绘的情形中,感染力十足。
而花小蝶的舞姿也是异常的柔美,表现力十足。她那柔软的身体,那仅堪一握的纤腰,都是那么的美妙,这一支舞跳的当真唯美,和这《醉花阴》的曲词完美的契合。
琴音清越,歌声悠扬,舞姿曼妙,当真是珠联璧合,让在旁欣赏的钟浩四人大呼过瘾。
歌舞佐酒,佳人相伴,钟浩四人不由得举杯痛饮,不知不觉的便已沉醉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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