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浩在富府和自己大姨子富若兰商定了婚事的日子和一些细节,又和自己连襟冯京把酒言欢,指点江山,谈古论今一番,才告辞离开。?? ≠
谢绝了冯京要安排车马的意思,从永丰坊的富府到天波街的杨府并不是太远,钟浩打算自己溜达着回了天波街。
出了富府走了没多远不远,便到了汴河。
春暖花开之际,汴河上的风景也是美丽。
碧绿如玉的河水,苍翠欲滴的垂柳,古朴典雅的石桥,穿行而过的游船,让这条汴京的母亲河更加引人入胜。
从永丰坊想要去北面的天波街,自然要跨过汴河上的石桥,才能到达汴河北边对面。
钟浩沿着汴河往东走了一段,边寻找石桥,边欣赏汴河的景色。
汴河边树木葱葱,麻利的翠鸟偶尔点过水面,留下圈圈圆晕;不时有成群的白鹅浮过,划破水面上树的倒影;微风轻抚,粼粼的波光在阳光下格外的明丽耀眼。河面上不时有华美的游船划过,船上不时有丝竹之声传出,显然是有文人雅士在携美游河。
此时正是游览汴河的好时节,虽然作为汴梁八景的汴河听涛,要到秋天才能体验到。但是那秋日的汴河只是河水大涨,唯有涛声可以欣赏,其时的精致远不如春天时漂亮。
钟浩沿着汴河向东走了大约一里多路,便找到一座雅致的石拱桥。汴河是东京城内的重要水路交通河道,为了不阻碍汴河上船只的通行,这汴河之上的桥梁都是建造成拱桥形状。
据说这汴京这些石拱虹桥还是跟夏竦主持修建的青州“万年桥”学得。以前,虽然大宋也能造出石拱桥,但是却没法造出这种可以让船只通行的形似彩虹的大跨距石拱桥。
这汴京五河上的拱桥以前都是木拱的,自从夏竦主持修建的青州的“万年桥”石拱虹桥成功后,其经验传过来,汴京城内的五河之上的拱桥才大都换成了这种形似飞虹,既大气厚重,又美观实用的石拱虹桥。
钟浩见有这里石桥,便打算过桥。
走到桥边时,见有桥头汴河边上,正有两个身穿儒衫、头绾逍遥巾书生正站在一棵垂柳下欣赏汴河风光。
钟浩从他们旁边走过时,忽然闻道一股品流很高的香气。
本欲上桥的钟浩闻到这香气,不禁微微一怔,忍不住打量了一下那两个书生。
这两个书生身材都是极其纤细苗条,那身很是华贵的儒衫穿在身上,并不能遮住他们苗条的身形。钟浩不禁心中一动,从后面仔细一看那两个书生的耳垂上都有带耳环的小洞,当下他不禁恍然。
这原来是两个女扮男装的雌儿。
当然,钟浩对于此事也没什么奇怪的。
这年代虽然风气较之后世明清开放了许多,女子上街倒不是什么大事儿,但是对于大户人家的女子来说,出行游玩有时多少还是有些不方便,毕竟大户人家要更注意门风和形象。是以,许多大宋贵家仕女都是男装出行了,以免不必要的非议。
不过一般男扮女装显然并非和影视剧中演的那样难以辨认,其实大多数女扮男装的女子大都能一眼被认出来。大多数男扮女装只是为了出行的方便,想要完全瞒天过海显然是很难的,一般也没这必要。至于那些比较难认出来的,一般都是长得……特别像男子的。
钟浩在这两个女扮男装的书生身边一站的片刻,正听到一个声音脆声吟道:“隐隐飞桥隔野烟,石矶西畔问渔船。桃花尽日随流水,洞在清溪何处边。”
这个声音清脆的女扮男装书生刚吟完,旁边另外一个便调侃道:“这汴河的四月,倒是颇为符合晓荷你吟得这《桃花溪》中的‘桃花尽日随流水’的意境,不过其他的意境怕是并没有什么关系啊!”
刚才那个吟诗的女扮男装的书生娇嗔道:“公……子,人家就是这么随口一吟,有没有必要这么指摘人家啊?!再说,有一句已经符合就行了。你看这这汴河中多少缤纷的桃花落英,这不都随汴河的流水流走了吗?”
“好好好,晓荷你吟得好,吟得妙,吟得这诗很符合眼前的这意境!”
这两个女扮男装的女子虽然做一副男子书生打扮,但是声音和神态确实依旧一副女子模样,显然并没有故意装作男子的模样。钟浩在她们身后一见,自然更加肯定她们都是女子。
当然,东京城内在这春暖花开的美好日子里,扮作女扮男装出来游玩的有得是,钟浩自然不会感到惊奇,也不会与他有什么关系。
不过本来想走向石桥的钟浩,在听到那个被另外一个女子的叫晓荷的女子的声音,似乎很熟悉,貌似在那听过。而且晓荷这名字也似乎很熟悉的感觉,自己似乎听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钟浩来到东京认识的大户人家的女子大概沈括的媳妇潘芊芊的,不过她今日随着沈括回乡省亲了,显然不可能是眼前这女子。而除了潘芊芊,钟浩还真不认识什么大户人家的女郎。
当然,风月界的女郎他倒是认识几个,比如柳雪清、林语晨和花小蝶,但显然面前这个叫晓荷的和她们对不上号。
钟浩想了一圈,实在想不起在那听过这个声音,他刚来东京不久,应该是没有熟识的女郎啊,不过为什么却听到这个声音这么熟悉呢?
若是平日,大概钟浩对这种事情也不会深究,熟悉又怎么?自己都是要结婚的人了,可不能招蜂惹蝶了,对于一些女人自然是要能躲便躲的,大概这个时候早就走了。
但钟浩今日跟自己连襟喝了点酒,脑子里不由的有些混乱。当然倒也不是想入非非,只是对平日或许不怎么感兴趣的事情,今日比较感兴趣。
不过钟浩虽然喝了点酒,脑子倒还清醒,自然不会无缘无故的上前跟人家这女郎攀谈,万一只是自己听差了,压根就是自己不认识的人,那就尴尬了!
钟浩想了想,觉得还是走吧,或许是自己听恍惚了,自己在东京哪有什么认识的女郎?再说,就算认识,又能怎样?
就在钟浩刚想迈步的时候,那两个女扮男装的书生忽地都转过头来,俱都是一脸怒容,杏眼圆睁的望着钟浩。钟浩在人家身后站了有一会儿了,人家肯定感觉的了,这会儿怕是被人家认作是登徒子了!
不过这两个女扮男装的书生这一回头,钟浩倒是确定她们确实是这两个是女子。而且钟浩确实感觉左边那个一开始吟诗的、被另外一个女扮男装的书生唤作晓荷的女郎,有种很是熟悉的感觉,只是他又一时半会儿想不起在那见过她。
那个被唤作晓荷的女子本来一脸怒容、杏眼圆睁的看着钟浩,眼看就要作,不过待她看清楚钟浩的面目时,圆睁的杏眼不禁迅眯起来了,脸上露出又惊又喜的表情,难以置信的表情。
“寨主,真的是你吗?”
寨主这称呼,自打离开了静羌寨,好久没人这么称呼钟浩了。钟浩一听这女郎称呼自己为寨主,自然想到这女郎曾经是静羌寨的人,不过却一时想不起她是谁来!但却是看着面熟,或许是她穿了男装自己一时看不出是谁,当下钟浩仔细盯着她看!刚才钟浩没好意思看,怕是再不认识,惹些尴尬。
那女郎见钟浩还没人出她来,不禁提醒道:“寨主,我是晓荷啊,你还认识我吗?我爹爹是郑都虞候啊!”
“哎呦,是晓荷你啊。哎呀,这一年多不见你变得漂亮了太多,又穿了男装,我竟然没认出你来!”
经过那女郎一说是他爹是郑都虞候,钟浩想起来了!这女郎叫郑晓荷,是郑怀涛的闺女。去年夏天,自己泰山老丈人富弼替自己进献土豆和地瓜时,朝廷曾派钦差林员外郎去静羌寨考察,看看地瓜和土豆是否真得如自己泰山老丈人富弼奏折上所说的那么高产。
那林员外郎临走之时,要求静羌寨派个会做土豆和地瓜吃食的人和他一起回京,以便官家喜欢吃这土豆和地瓜时,方便给他做。当然,官家后宫里除了他一个男人,不是太监就是女人,所以林员外郎让钟浩尽量选个女郎随他回去,以便万一要是官家对土豆和地瓜吃食感兴趣时,可以进宫给他做。这郑晓荷便是那个时候,随林员外郎来东京的。
这郑晓荷大概也是不甘于在那河西苦寒之地,嫁一个军汉呆一辈子,而且还不能安安稳稳的,还是要随时担心西夏人的擒生军过来掳掠。那时钟浩正没有合适的人选呢,是这郑晓荷自己毛遂自荐的。
这郑晓荷平日和可瑶关系不错,也随着可瑶学会了做这土豆和地瓜的各种菜肴和饭食,而且颇有一些眼力价,不会坏事儿,所以钟浩对她去东京还是很赞成了。钟浩问过了郑晓荷确实是她自己自愿随林员外郎去东京的,又问过郑怀涛,他也同意自己闺女随林员外郎去东京,所以便同意了郑晓荷来东京。
其实这事儿对于郑晓荷来说,她自己觉得是改变命运的一个机会,所以自己极力争取。不光是她,当日静羌寨便有女郎主动去给林员外郎侍寝。林员外郎走时,要带她们走,她们也是喜不自禁。很多生活在河西那种边境之地的百姓,其实都是渴望能改变生活的。
郑晓荷进京后,据说确实被官家招入宫中去做过这全薯宴,后来还被留在宫中。可以说,钟浩靠着土豆和地瓜,得到赏赐爵位,完成绯袍目标,并让他的名字简在帝心,还要有一部分人家郑晓荷做全薯宴做得好的功劳呢!
钟浩在静羌寨是其实也和郑晓荷见面不过,算不上熟悉,只是偶尔见到她跟可瑶腻在一起,是以对她有一些印象,但不是很深。是以,刚才只是听这她的名字和声音都很熟悉,但是想不起她来。
不过,不管怎样,能在东京遇到静羌寨的熟人,钟浩还是非常高兴的。
郑晓荷听钟浩夸赞自己漂亮了,不禁有些脸红,脆声笑道:“寨主,你越来越会夸人啦!”
“呵呵,晓荷啊,这里不是河西。你就别叫我什么寨主了,让人听到别再被人误会我是哪个山寨的强梁!”在这繁华风~流的东京,这寨主的称呼确实有些格格不入。
“嘻嘻,那就叫公子吧!”
“嗯,这样顺耳多了!”
郑晓荷旁边的同行女郎,一开始转过身来时,也是和郑晓荷一样怒目圆睁!不过随着郑晓荷认出钟浩,她的脸色便缓和了许多。毕竟眼前这个书生倒不似什么登徒子。
钟浩因为第一次来自己岳父家,所以特地捯饬了一番。他身上穿着一件宝蓝色绸缎儒衫,腰间系着小传胪时官家赏赐的玉带,上面还别了一个纳福玉佩,头上系着一方逍遥巾,所以今日显得还是颇为风度翩翩的。
等那女郎听说郑晓荷喊钟浩寨主时,她的不禁眼睛一亮。再到听钟浩说不要让郑晓荷喊他寨主,怕被人误会是山寨强梁,不禁莞尔一笑。
郑晓荷这时想起自己同伴来,不禁忙替钟浩介绍道:“公子,这位是我家公……子!”
郑晓荷一介绍完,不禁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到底哪个是哪个公子?
钟浩和那女郎一听郑晓荷的这话,不禁也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郑晓荷当下嘟着嘴道:“好吧,公子,我还是如实给你介绍吧,这是我家大小姐!”
随即郑晓荷又给那女郎介绍道:“大小姐,这位是我们以前静羌寨的寨主钟公子!”
钟浩忙行礼道:“小生见过……”貌似郑晓荷没介绍这女郎的姓什么啊?!钟浩一时不知该如何打招呼了。
郑晓荷见状,在旁连忙补充道:“我家小姐姓赵!”
钟浩忙继续道:“见过赵小姐,小生这厢有礼了!”
那位女郎也忙很是优雅的还礼道:“奴家见过钟公子,这厢有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