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地拿捏着文艺范儿,在灵识束中抒情:“低落的/云朵、已经/滴落下足够的/雨滴,大地/已经被打得/湿哒哒,已经/足够的/泥泞了。于是/云朵就羞涩的离去,都/没有顾得上做最后的/道别,所以/小草并不知道。也许/其他的小草知道的,不知道的/只是我们关注的/这一株,它/太专注于阵痛的修复了,以至于/都忽略了/云朵的别离,这是/不应该的。可是,我们不应该/苛求它,它已经/承受了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了,它/只是一株小草,一株/小草,小草而已……”
吕清广赞道:“风地了不起,都能当文联主席了。”
风地立马转愤青范儿,耳朵眼儿里都带着不屑与愤懑:“那是神马东东,与文采有一毛钱的关系吗?与学识有一毛钱的关系吗?与天分有一毛钱的关系吗?与勤奋有一毛钱的关系吗?”
吕清广绝对不太对头,脑海中盘算了一下,反省了反省,问道:“在牛小蒙那儿给你下载电影的时候,你是不是自己用笔记本在上网?WiFi信号能进到手镯空间里吗?”
风地没想到这回吕清广反应这么快,微愣了一下,但并没有撒谎,实话实说道:“我让信号进,信号就能进。”
吕清广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对风地吩咐道:“上网没关系,但别好的不学专学那些二不挂五的,明白不,要是我觉得有必要,弄你去戒网瘾。”
风地直接跳过这个问题,灵识束传来小草的画面,加上风地的旁白:“它起来了,召唤已经停止,不过它的意识里依旧回响着召唤声。召唤应该是间歇性的,并非针对某个特定的个体,而是对所有的草,尤其是刚成精的草发出的。”
“难道所有成精了的草都会毫不犹豫地响应?”吕清广并非刻意地唱反调特意与风地抬杠,这个问题他觉得很有提出来讨论一下的必要。“召唤的力量有那么巨大吗?这是一种怎样的力量呢?谁在进行召唤,为什么要进行召唤呢?”
风地立马回应:“你如果想要知道,那真是太简单了,我立马将灵识束探过去就能知道。”
很显然,风地这么积极绝对是他自己的好奇心汹涌澎湃地在作怪,不可能有别的原因,指定是这样的。
吕清广有点不确定,虽然说三个元婴都表示了不在意,可那毕竟是自己的灵识形成的灵识束,不是可以随随便便说不要就不要的。
风地只是说,并没有行动,这并非是他不知道心动不如行动的道理,眼前的已经被关注的小草让他难以放弃,而且他有个感觉,觉得跟着这株小草,到最后,也可以满足自己好奇心的,甚至能更加的让好奇心得到满足,超预期的满足。
小草慢慢地将自己的根须从泥潭里拉出来,有水的帮助,这一次根须又是缓缓的移动,细小的须根努力地摇摆着,让自己身边儿的空隙大上一些,再大些,更大些,让更多的水进来,让跟自己紧密簇拥的泥土沙砾被水带走,让自己可以解脱出来。有没有极细极细的根须发生断裂,小草自己也说不清,但有一点是确定的——它没有感觉到阵痛。这一次居然没有感觉到明显的被撕裂的感觉,这让刚刚成精的小草困惑,而这样的感觉在前一次,在下雨之前,在召唤中的每一个动作,都是伴随着一阵又一阵潮水般的撕裂感。小草在疑惑,因为亲身感受已经明确地将召唤与阵痛联系了起来,可是,在他灵魂深处,成精前无数次听到召唤所留下的深刻印记发生了作用,让它惭愧于自己无端地猜忌。
小草的根须已经都从大地中拔了出来,它尝试着将根须当成腿脚当成触手当成不是根须的另一种存在,这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很新奇,也很古怪。在一次又一次的尝试中,时间慢慢地有条不紊不慌不忙地流逝着。在这其间,它另外的根须,那些没有被刻意作为非根须进行尝试的根须,依照着根须的本能,从泥潭里吸取水和养分。这是不需要刻意去尝试,不需要它费神去照料就能靠细胞的记忆自发完成一切。
当再一次传来召唤声,沉迷于各种新奇尝试的小草被惊动了,它猛的站立起来,所有的根须都直立的支撑起身躯,所有的叶片都面向召唤传来的地方张望,也不知道绿色的叶片能不能看到点儿什么。
“哈,它总算要上路了。”在耐心与好奇心之间纠缠不清的风地似乎一下子愉快了起来。
吕清广没有回话,他在黑暗静谧的走廊里坐着很舒服,舒服得不想说话。
召唤声的响起惊动的可不止是风地关注的这一株刚成精的小草,整个大路上几乎全部的小草都惊醒了,即便是那些还幼小的那些还没有成精的,所有的小草都应和着,合着召唤的旋律摇摆,晃动叶片,发出唰唰啦啦的声响。
沉浸在黑暗中的吕清广被自己的灵识束给震了一下,灵识束在整齐的喧哗中不自觉的跟着摇摆起来,就仿佛化作了一株小草,融入到幸福的大集体之中,跟着一起动,一起唱,一起响应召唤。
“风地,你搞什么鬼!”吕清广在心里大声地训斥道,“你在发什么疯?”灵识束是不可能受到影响的,跟这个漂浮的大路上的小草不同,灵识束有独立的构成体系,即使强大万倍的召唤也不可能摧毁灵识束的组织形式,除非有内鬼作祟。吕清广知道自己没有那样做,灵识束是自己的,除了自己以外就掌控着灵识束的风地有可能会这样做了,而这样不靠谱的事儿也就风地这种不靠谱的家伙能做出来。
“我尝试一下,希望能感受到作为一株小草,在召唤中,是怎样应和召唤的。”风地表示自己很无辜,“不尝试一下,仅仅是作为一个旁观者来感受,太浮于表面了,我只是想要深入一下,想要得到真实的感受。是的,就是这样,难道有什么不对吗?难道你有更好的主意吗?”
吕清广别说更好的主意,差不多的主意都没有,但他不会承认这一点,他严厉地告诫风地道:“注意跟实验对象保持合适的距离,你得保持客观的目光来看待小草,要是将自己等同于小草,就该别的存在来观察你了。”
按照以往的惯例,风地是不容易被说服的,即使吕清广占理也不行,而这一刻,小草——受风地关注的小草转移了风地的注意力,让风地根本就顾不得跟吕清广抬杠了。
小草猛然间迈步向前,身形不稳,向前方栽去,后面的根须急速抬起,慌慌张张争着往前伸,这边才落地,又有后面的往前跨去,叶片晃动着,忽前忽后。
前方的,在它道路上的小草赶紧向两边儿仰倒,献出一条道路来。
这个大陆原本是没有路的,当需要路的时候,分成两边儿仰倒后自然就会呈现出一条来,来得很快,快得突兀,而消失的也同样的快——它迈步,踉跄着冲过去之后,仰倒的就又重新站立起来,晃晃叶片,让一条大道瞬间消灭于无形。准确的不带夸张成分地说,每一株小草仰倒形成的都只是大道的一小段,反之亦然,消亡的也只是很小的一段儿,而在前方,另有仰倒下去的,几乎是在站起来的同时,而且数量基本相等。这样,大道一直向前延伸过去,一直到发出召唤的地方,那里是终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