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月英也在忙碌着,她如今操持的不是黄家的事物,所以不能够进入到蔡家黄家联合设置的阵法之中去,她只能在更边缘的位置上自己布置阵法自己去主持。
博望坡说大不大缩小也不小,一个阵法要覆盖全境也是笼罩得下去的,可这么多家族,还有管委会的官方势力,以及其他一些将手伸进来的利益团体,谁也没有能耐一下子把其他家吞掉,一家独大怕是大家都动过心眼儿的,可这里的情况不适合这样做,太不现实了。现实的处境是各家各伙儿画个圈儿,实力强劲的就占据更好的位置,实力差些的就靠边儿一点儿,自己将自己的小摊子经营好就不错啦,就这也是不容易的,不少小家族都还做不到这一点呢,而这也让新的家族有那么一点儿诞生发展的希望。因为切碎了的蛋糕难免是要掉落些残渣碎片的,就有了养活个别零散个体的可能性,而黄月英就是奔着这个来的,她要做的事情非常的简单,就是要将零散的,各家族势力顾不上的一点儿零碎收集起来。虽然是剩余的一点儿残羹冷炙,质低劣,量微薄,可是对于个人而不是对于家族而言,依然是相当可观的。
黄月英没有套着刘琦赠送给诸葛孔明的小童儿那一个皮囊,她用的是自己的本来面目。在这里,还是老实一点儿的好,太多的花招反而对自己是不利的。毕竟她现在已经是一个嫁出去的外人了,黄家能给她的庇护微乎其微,她能够擦边儿,不被刻意打压就已经不错了。毕竟她要建立起来的是另一个家族,无论哪一个家族,无论强横还是破落都不希望看到新的家族蓬勃而起。这是必然的,多一个家族就多一个竞争者,能在萌芽状态扼杀是最佳的方案,而绝大多数新兴的家族也的确是在才露头或者即将露头的时候就被碾压粉碎了的。
要建立一个家族是不容易的事情,可以说很难,几乎就是万中无一的几率,但黄月英要搏一把,为了诸葛孔明,她只能不管不顾的去博这一把,她看不到自己还能有丝毫别的希望。
从蔡家黄家联合阵法的地盘儿确定下来开始,黄月英就赶紧沿着其边界,向外向着森林的深处布置自己的小阵法。跟黄月英这样子的情况类似的,在外围围着,希翼得到一点儿残羹冷炙的超小型家族不是一个小数字,其中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两夫妻,还有带着孩子的,完全孤身一人的极少。他们跟黄月英差不多,也自有亲缘较紧密的大小家族势力可以攀附依靠,各自紧挨着各自的主心骨。而跟着的是蔡黄家族这样实力中下的反倒比较方便,这样的家族本来就已经靠边儿了,在其外侧倒是很合适,也不碍眼。但跟着强势的,占据了中间好位置的门阀巨室的单干户们就比较尴尬了。退到最外围他们是不甘心的,他们依附的势力可是在最核心的,占据的也是最好的地势,能得到的是最佳的收获。在核心位置边儿上,得到的可是精华——好吧,是别人牙缝里漏出来的精华,但毕竟那也是精华不是?这等于捡到了别人啃过的排骨,上面儿有肉丝残存不说,骨头本身就是很有营养的了,可是周边儿那些就是抢一点儿剩下的汤喝,等在他们外面能到手的也不过就是刷锅水啦!
黄月英就是等在外面守候刷锅水的,刷锅水的营养是差了些但好在争夺刷锅水的也少,危险性不大,她孤身一个人,又只是合体期的修为,即使黄家在核心位置她也不敢冒险,何况黄家本来就在边儿上了。但黄月英也有她的长处,她使用的是机括傀儡,她将阵法融合进傀儡的身躯中,阵法核心是只有核桃大小的精巧小铜炉。这样的傀儡她预备下了九具相同的,等于是九个她同时在收集吸纳。当然了,这东西越多就越好,可就制造这九具傀儡已经花费了黄月英大量的时间还有材料,再多造这种的傀儡她还造不造其他的了?比如战斗傀儡,这可是离不了的呐。
慈悲大妖王驾着云飘到黄月英头顶上的时候,黄月英正在调整九具傀儡的位置,让他们跟着从蔡家黄家联合阵法中逃逸出来的曹军士兵,每一个傀儡跟踪一队,紧跟着他们向森林深处走去。
已经是后半夜了,博望坡上的明火逐渐熄灭,青黄相间的山坡变成黑灰遍布,未尽的烟尘笼罩着丘陵山岗。
曹军已经几乎都逃离了博望坡,大部分从几条岔道直接向东或者向北绕过博望城逃去,剩下的分成小队逃进了丛林之中,也向东向北不断的奔跑逃遁。
从蔡家黄家联合阵法中漏过去的,是前锋部队的,其中有部分是斥候。他们中被烧死了一部分,剩下的逃离之后,阵法中就没有曹军了,有的只是少许打扫战场的新兵。这帮子跟着刘封、关平放火的新兵充满了喜悦和激动,这是他们第一次上战场,一点儿伤亡都没有就赢得了如此完美的大胜利,他们的散发出来的喜悦与激动也是非常强烈的,各阵法此时着重收取的就是这个,而收入的炉鼎却是不一样的,与曹兵的恐惧没有装在一起。
黄月英的机括傀儡上也不是只有唯一的一个铜炉,每一个机括傀儡身上都有几个不同的炉鼎,不同收获就装入不同的存储容器中。
这九股奔命的曹军离得不算远,他们并不知道黄月英带着机括傀儡隐身在他们身边儿,他们边跑边回头看,见甩掉了在身后追杀,先后放慢脚步,重重的喘息一阵,在缓过气儿来的同时,一股劫后余生的喜悦从他们身上漂浮出来。所谓苦尽甘来,在极其悲观绝望之时,一线的生机都能让陷入死亡边缘的人如获至宝惊喜若狂。这是一种极端病态的喜悦,但却是发自内心深处的真情实感,而且在相互传递的过程中还在互相的激荡不断攀升加剧。这九个幸存的小队人数不等,也不完全是原先的编制队伍,但能一起逃生也是行进中靠得近的,也就是说他们原本都是一个大营的,互相起码是照过面儿的,此时停下来歇口气,再看身边儿的战友,有不少熟悉的身影,但也有更多熟悉的身影不见了,他们在逃走时可是亲眼看着火海吞没了自己不少的弟兄的,现在不在身边儿的那些同伴儿是逃了出来还是葬身火海就说不清楚了,而自己还能感到疲乏,感到晕眩,感到两条腿还是灌了铅——他们未必知道铅,反正腿脚沉重得就跟石头做成的一样,而上半身一丝的力气都没有了,飘飘然,似乎没有下半身牵绊着就直接能飞起来。难受是幸福的,因为难受感让他们清楚的意识到自己还活着,自己从不知道有多少的敌兵埋伏中活着冲了出来,从火海中活着冲了出来,从死亡的阴影里活着冲了出来,虽然疲惫虽然难受,可是活着就比什么都强。他们没有笑,但他们的喜悦却比欢笑来得更猛烈。
黄月英也充满了喜悦,她觉得自己的运气似乎开始往好的方面在转移,此刻收集的也正是幸运的喜悦,这会在未来给她更多的幸运。
慈悲大妖王就在这个时候带着吕清广飘荡她头上,将她也包裹到云朵之中,云朵则在树梢之上沿着黄月英原来的方向,不变路线的继续前行。
正在兴头上的黄月英突然被云雾给裹住,心头悚然一惊,连忙放出灵识,想要探查个究竟。可她合体期修真者的那点儿灵识如何能在大罗金仙巅峰的慈悲大妖王招来的云彩中探查,即便是慈悲大妖王压缩了自己的灵力属性,可在云朵外是二劫散仙的气息,真要近身探入深层的防御圈儿,那依然是大罗金仙巅峰水准的。黄月英自然是没有能力进入慈悲大妖王的贴身防御圈儿了,光是云彩外部的二劫散仙气息就完全彻底的压制了她的灵识。
黄月英心中一凉,恐惧的感觉从脚底直冲囟门。紫府中,她的元婴一阵焦躁惶恐,差一点儿就要按捺不住从囟门窜出,丢弃这副皮囊血遁而走。
“小丫头,”慈悲大妖王幻化的小童出现在黄月英面前,老气横秋的说道,“我们问你点儿事儿,你可要老老实实的说不要玩儿心眼儿哦。”
跟着,吕清广也出现在黄月英的面前,温和的说:“你追的这群曹军算是幸运者吧?可为什么他们这般的幸运,而那些被烧死的怎么就该倒霉呢?凭什么呢?”吕清广伸出收手握成拳头,举到肩头高,伸出食指,向上指了一指。“值时功曹就在上面,就在上面往下看着呢,他为什么只是看着却不管呢?难道这些家族阵法中死去的都是该死的人么?”
黄月英看到是在诸葛孔明隔壁出现的这两位宁愿交罚款的怪家伙,心中的畏惧消散了大半。她和蔡心儿曾经闯进过隔壁,如果这两位要起坏心那时候自己就跑不掉,既然当时能放过自己,现在问题应当也不大吧?听了吕清广的问题,黄月英的紫府快速的旋转起来,她沉吟了一下,并没有回答吕清广而是反问道:“你们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存在吧?按修为来说,你们应当是能够进出上界的,而生活在上界的存在没有可能不知道这些。一个二劫散仙的同伴居然问起这样上界人所共知的事情来,就只能说明你们是其他世界来的。我说的可对?”
慈悲大妖王幻化的小童毫不理会黄月英问话,退在吕清广身后,注意力也没有留在黄月英的身上,而是发散开去,做好自己分内的保镖活路。
吕清广同样没有回答黄月英的问话,他是来提问的不是来回答问题的。
黄月英不愧是极聪明的人儿,立刻知道自己的猜测一定是中的了,而面对的强于自己一大截的存在,提问是不明智的,好好回答问题才是应有的态度。她赶紧调整心绪,恭谨的回答道:“前辈,正如您猜测的一样,那些死去的正是该死去的,而这些逃生的也确实是得以逃得一条性命的幸运儿。前辈可能不信,但这是真的,值时功曹之所以只是看着而不出面干涉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前辈是从别的世界来的,不了解我们这里。我们现在所在的是下界,这样的下界一共有三千余个,每一个下界都在轮转,每一次轮转的都是从太平道启事开始萌芽,只不过萌芽这一段儿是不可介入的,到曹公平定北方后才能有所松动,等到我家相公出山之后,上界势力才能直接介入到下界之中,而对下界的改变却又是不许可的。至少在大方向上是不许可的。值时功曹随时都会监察大事的动向。可是改变总是会有的,只要上界介入,哪怕只是改变小小的一点儿微不足道的地方,时间推移,到后面影响恐怕也会被放大百倍。更何况,并非是一点儿,而是各个门阀巨室各个世家都在插手,所以变化么,那就不可能没有了,而且还大得很嘞。”
吕清广听得出黄月英话里有相当多的怨怼,相当多的不满,但这些不是吕清广想了解的,他重新强调一遍自己问题的核心:“他们是如何分辨哪些该死哪些属于幸运儿呢?为什么我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呢?”
“他们本来就没有不同。”黄月英也不敢再绕圈子夹带私货,她是很想影响一下这两位外来者,如果能有他们协助,自己的事情可就顺畅多了,而……,此刻能想到天大的好处,看是黄月英知道自己绝不可心急,一个不好自己也可能会招惹下天大的麻烦,甚至是杀身之祸,外来的强者是变数,要想利用好可不是那么容易的。黄月英心如电转的迅速调整好紫府中对于相关事物的记忆,细致的解说道:“他们都是下界的凡人,都是曹军的士卒,他们本身并没有什么不同,也不是根据他们的不同之处来选择他们的生死,既不看他们的过往善恶也不看他们的出身家族更不论他们的修为能力,唯一决定他们生死的只是他们的生死本身。他们的生或者死都不是我们决定的,又值时功曹盯着,各家族也不会贸然改变任何一个小兵的生死,这不值得,他们不会做这样无意义的事情。他们甚至没有挑选,他们也无权挑选谁活着谁去死,他们只是记得,每一个家族都有详尽的记录,每一个下界来的都会去记下,在一次又一次的轮转中,每一次发生的事情在最初都是一个样子的。有些人会死去,就像在这坡上死去的那些,他们在每一个下界里都会死去,每一个轮转都会死去一遍。所以他们的死已经成了定局,这是上界众所周知的,下界之前都会拷贝上一份儿。他们的死既然是不可避免的,既然是注定的,那么也自然就是值时功曹不会干涉的,那么,在这些必然发生的死亡或者幸运不改变的前提下,让他们多一点儿痛苦或者多几分惊喜也就不是多大的事情啦。他们的失望或者幸运的逃脱都是必然的,那就是他们的命运。”
这个答案真是大出吕清广预料,可是一想还真是那么一个道理,而吕清广也就明白黄月英所说的命运不外乎是分叉点之前所发生的事情在分叉点后成了这个分叉点形成的系列位面的共性,成了必然的。在不了解位面系列,不了解衍射的道理,不知道分叉点存在的位面生命体中,看不透是常见的,黄月英能有现在的认识已经算是相当了不起的了,在其他位面中,合体期的修真者对位面对世界完全一无所知的多着呢。
“前辈还有什么要问的么?”黄月英恭敬谦卑的躬身道,“只要是月英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黄月英很聪明也很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自己是一张丑脸,所以低下头,既可以显得更加的恭敬也可以藏拙。美丽的东西让人喜爱,美人更是令人产生好感,可天生就丑的也不是一种罪过,只要不故意恶心人就成。
吕清广这两天问题积累了不少,能有个本地知根底的解说当然是乐意得很的,微笑着问道:“如此甚好,你且说说你们在此刻收集的这些东西是作何用处?”
黄月英依然低着头,眼睛看着自己的脚尖儿,躬身回答道:“您是问在这博望坡上诸家所争夺收敛的这些么?各家所收敛的有所不同,有死气,有欲念,有念力,有心绪等等,如我此刻追赶逃脱中曹军所要收集的就是他们的幸运。”
“那不过是他们自以为是的一念,能有何用?”吕清广插话道,“他们虽然活了下来,却难道真的就拥有幸运么?就算有幸运也被他们自己用了,现在有的不过是窃喜而已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