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欲静而风不止,连日遭受讥讽白眼,李毅怒火中烧,心浮气躁,却不想遇上雇主金宁。金胖子面皮白净,他发起淫威却是一脸横肉。金宁对待下人一贯的蛮横无理,只要稍不称他心意,便是非打即骂,从来不留余地。
也是金宁倒霉催的,他买了几袋米面,为了显示派头,便心血来潮,有府中下人不用,看中了李毅这个瘟神。
李毅与几位穷兄弟,都是老实本分之人,扛着粮食袋,跟随在耀武扬威的金胖子身后,也是相安无事。不想已到金府门前,却发生了小小的意外。其中一位苦力偶感伤寒,由于身子虚弱,脚下一个拌蒜,连人带粮食一并摔倒在路旁。
金宁见状破口大骂:“废物!蠢材!快给大爷滚起来!”
那苦力早已吓得战战兢兢,一骨碌爬了起来,谁想他已力尽,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未扛起米袋。
“没本事也敢消遣爷爷,也不问问本大爷姓甚名谁!给我打这个狗东西,往死里打!”
闻主人吩咐,家奴们不敢怠慢,众人一声呼喝,窜上便拳脚相加。见雨点般的拳脚向同伴身上招呼,李毅同情心起,他大喝一声:“都给我住手!”
晴天一声霹雳,惊得金家众奴停住了手,都扭头回身大量这个横生枝节的大汉。
金宁兴趣使然,正欣赏手下整治苦力,不想李毅扫了他的雅兴,立即心头火起,指着这个混小子骂道:“小王八羔子,你真是活腻歪了,敢在大爷面前吆五喝六!来人啊,把这个愣头青给我拿下!”
见李毅身高体壮,双眼圆睁,几个家丁面面相觑,心中都犯起了嘀咕。犹豫了片刻,终于有个胆大的,他觉得自己个头不输于对手,便大喝一声:“小子,你趴下吧!”一纵身窜奔李毅。
坏了!短枪没在身边!李毅除了枪法不错,其余功夫平平无奇。但大汉张牙舞爪的扑了过来,不比划两下子,恐怕要栽个大跟头!李毅硬着头皮,撤步闪身,情急之下,用了一招长枪招式中的身法,躲过了大汉的饿虎扑食。
来而不往非礼也!见大汉扑过了头,李毅挥拳猛击,正扫中他的后脑。数十天的苦练,使李毅的力量倍增,他挥出的铁拳威力惊人。大汉哀嚎一声蜷缩在地。李毅这一击用了全力,痛得他也不停的抖手。
“兔崽子,都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教训这个狂徒!”见众家丁畏缩不前,金宁怒极而大声咆哮。
见几名金府家奴,壮着胆子围了上来,李毅心中暗想:擒贼先擒王,先教训一下这个虚胖的家伙再说!想罢闪过一拳,寻个空当窜出了重围,直奔跳脚大喊的金胖子。
“快!快截住他!”李毅怒发冲冠,一副凶神恶煞般的模样,令金宁心中发虚,大喊大叫着转身便逃。
只可惜金胖子习惯于作威作福,他的身体负担太重,腿脚力量缺失,心中紧张神经系统失灵。金宁心中焦急万分,脚下却不给力,被李毅三两步,逮了个正着。虚弱无力的金胖子,落到了壮汉的手中,其结果可想而知。
两个通天炮,封住了金宁的双眼,又三全两脚,打得他满地找牙。李毅怒气并未平息,他伸出大手,将金宁从地上拽起,一个大背扔了出去,再看那个金宁肥胖的身子,飞出了一丈多远。
金宁并非最恶毒之徒,但他却是个倒霉蛋,他那养尊处优的娇贵之躯,如何扛得住这重重一摔,浑身散了架一般,无一处不痛彻骨髓!金宁闷哼了一声,立刻背过气去,半晌都不得醒转。
府外呼喝打斗,老爷遭了毒手,金府中的家奴蜂拥而出,连同府外的恶奴,聚集了十余位。李毅见事态越来越不利,还是好汉不吃眼前亏,趁对手未形成合围之势,脚底下抹油溜吧!
还有几个穷兄弟,若是自己逃了,金家必寻他们顶缸。不能惹了事,连累无辜之人。用眼角的余光向四周扫视,并没有几个同来者的影子,再向远处看去,见那几位正向东飞奔。遭受毒打的兄弟,虽落在了最后,跑起来的速度也是不慢。
见几人即将淹没在人流中,李毅再不迟疑,他双腿拼命摆动,迈开大步向西狂奔不止。
“快追!别让兔崽子跑了!”“追他个****的!”只听身后叫喊喝骂之声不绝于耳,却逐渐变得微弱无力。
忍字头上一把刀,一味的忍让,会令心头流血不止。但发泄了胸中的积愤,李毅却有些后悔:自己图了一时之快,那以后该如何面对?
金宁卧榻数日不起,吃了个爆亏,难咽心中恶气,哪会善罢甘休,立即告到了官府。好在未出人命,金家的势力也不大,官府派人象征性的搜索了几天无果,也就不了了之了。
但李毅不清楚官场内幕,他按照现代理念,只要报了警,不论你藏在什么地方,也想方设法把人揪出来。李毅吓得不轻,如惊弓之鸟,自此藏匿踪迹,再不敢轻易出外活动,此后的谋生之道也被堵死。
李毅苟延残喘,恐坐吃山空,闲来无事,便趁早晚之时,四处寻找可生存之道,同时希望找一处免费的栖息地。功夫不负有心人,接连几天的地毯式排查,李毅终于发现一所无主的宅院。
宅院破败不堪,茅草遍地,李毅迈步而入。看到院中一片狼藉,李毅不禁皱了皱眉头。
李毅正要入屋搜寻,却见一人自里边走出。冷不防李毅吃了一惊,他驻足打量了两眼,只见此人三十出头,中等身材却显得弱不禁风,眉目端正,一张圆脸许久不曾清洗,挂满了尘土和污垢。其穿着一件土布衣衫,已经破了几个大洞。
此人也在注视李毅,见其一副落魄之状,不禁生了同情心,走上去与李毅相见。原来此人姓梁行二,人称乞丐梁二。
梁二是个热心肠,得知李毅走投无路,他凄惨一笑道:“清刚弟莫急,这院中全是穷兄弟,大家相互照应,也不会让你饿死的!”
沦落到与乞丐为伍的田地,李毅心中哀嚎:堂堂八尺男儿,竟然没了生路?李毅长叹了一声,望着空荡荡的二进院落,他心中疑惑难解,禁不住问道:“梁兄可否清楚,在京城繁华地,这偌大的宅院,怎么会荒废无主?”
梁二微微一笑道:“兄弟,你真是问对了人。听人言,这座宅子本是中常侍侯览的居所。”
“侯览?其何许人也?”见梁二故意放慢了节奏,李毅忍不住追问。
“侯览是宫中之人,深得皇帝的宠信,官封高乡侯。侯览生性残暴,陷害忠良,作的孽太多,得到了报应,最后也没得好死!侯览有钱有势,买这座宅院,对他来说就是毛毛雨。谁知侯览有命挣没命花,他两腿一蹬,这座大宅子不还是送咱们弟兄了吗!”梁二说到此处,不禁是洋洋得意。
原来是刘宏的贴身奴才,难怪不是良善之辈!侯览自作自受,他死了已是罪有应得。“但这个宅子其他人还可以买啊,怎么会空起来?”李毅满腹狐疑。
“人传此院子为凶宅,在前已有多名大官或富商,买了这个宅院倒了血霉!”侯览不信邪,没花几个钱,便弄到了手,自以为得了便宜,谁想他也没逃出这个死结!”
不要说古人迷信者居多,就算讨个吉利,也不会占这点便宜。李毅想罢道:“原来如此,这就见怪不怪了!”
即将沦落街头,李毅便放下身段,与梁二谈得甚为投机。得知李毅从前未经过京师,梁二一拍脑门道:“兄弟也许不知,皇帝过几日便要秋祭,快过来吧,凶宅距离祭祀的路线不远,正方便兄弟看这个热闹!”
“皇帝出宫了!”李毅高兴的蹦了起来,他禁不住大声喊道,但随即意识到祸从口出,忙用手捂住了嘴巴。
瞻仰龙颜是天下人共同的愿望,梁二也在京城混了几年,对李毅的大惊小怪,并未感到奇怪。见李毅兴趣使然,梁二便绘声绘色的描述祭祀队伍的盛况。
李毅心中盘算着,如何滴水不漏的实施这次行动,他心不在焉的“嗯”“啊”答应着,恨不得立秋早一天到来。终于挨到梁二闭了嘴,李毅匆匆与之告辞,开始着手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