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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夜袭

    夜色如墨,冰冷肃杀。

    夜空中灰蒙蒙一片,不要说是月亮,即便是一颗星星也看不见。

    庄园外的密林中,墨白独自一人,他的怀里藏着三生剑,闭目站在一颗树下。

    忽地,他睁开了双眼,目色凝重,向着前方望去。

    四周黑暗弥漫,伸手不见五指。

    他微微皱了皱眉,摸出怀中剑,凝神戒备着。

    寒冷的夜风,吹在他的身上,带起了丝丝凉意,仿佛凉到了心间。

    黑暗深处,渐渐响起了脚步声。

    “沙,沙,沙……”

    声音很轻,又很慢,可是在这寂静的森林中,却又如此的清楚。

    墨白深夜来此地,是因为受到了苏飞的邀请,说是想和他谈谈苏浅的事情。他自然看得出来苏飞不喜欢自己,深夜来此相谈,估计不是什么好话,但那苏飞毕竟是苏浅的哥哥,若是直接拒绝也不太好。

    墨白目光中带着一丝冰冷,望着黑暗深处,忽地大声道:“来人可是苏飞么?”

    他的声音不大,但仍在这寂静的森林中传荡开去,可是过了良久,却没有任何回应。

    墨白面色阴晴不定,他环顾四周,总感觉气氛有些不大对劲,同时他的心中泛起了阵阵不详的预感。

    便在这个时候,黑暗中传出一道冰冷的声音,道:“你这孩子,胆子也真是挺大的。”

    随着这道声音响起,一个一身黑衣的男子慢慢走了出来,他的面色苍白,手中握着一把短刀,眼神中带着一丝冷酷。

    墨白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从他的脸上慢慢移到了他手中泛着寒光的短刀上,淡淡道:“原来是破云先生,不知深夜来此地有何事?”

    破云将手中短刀慢慢移到胸前,另一只手轻轻抚过刀刃,他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惆怅,过了片刻,他定了定神,眼神渐渐变得冰冷,沉声道:“杀你!”

    墨白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同时他的心慢慢沉了下去。来之前他已经预想过可能会和苏飞发生不愉快的事,甚至是动手,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苏飞竟然想要杀自己。

    人命在这些人眼中,竟然如此的不值钱吗?一念及此,他的心中怒火中烧,全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苏飞!”墨白咬牙切齿的念出这两个字。

    破云却是没有理会他的愤怒,他脸上的冰冷之色,不知为何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凄凉之意。他目光阴沉,眉头紧皱,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墨白,看着他那还显稚嫩的样貌,沉默许久,缓缓低声道:“我这一生,杀过很多人,但是却从没杀过孩子和妇女,你是第一个。”

    这句话说的正义凛然,可是听在墨白耳中,却有些刺耳,他冷笑了一声,道:“好大一个贞节牌坊。”

    面对墨白的嘲讽,破云没有反驳,只是苦笑一声,片刻之后,忽地道:“你说的也没错,只是不管对与错,你今天一定要死。”说完后,他手中白光一闪,将那把短刀直指对面的少年。

    墨白此时如临大敌,心情忍不住的紧张起来,他望了一眼不远处做出攻击状的破云,赶忙从怀中摸出三生剑,横在胸前,做出了防御的姿势。

    风过树林,寒意忽盛。

    两人彼此对峙着,气氛有些沉闷,却又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墨白脸上神色越发凛然,同时眼神中也是更加凌厉,而远处的破云,脸上虽然面无表情,但是却有一股可怕渗人的恐怖杀意,缓缓渗出。

    就在此时,突然一道憨厚的声音在这肃杀的氛围下响起,一瞬间舒缓了紧张的气氛:

    “哎哟,破云兄弟好雅兴啊,大晚上和一个孩子舞刀弄剑的,不如我们来比划比划?”

    场中两人闻声转过头望去,只见黑暗中一阵耸动,接着,面目憨厚的孔义迈着八字步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

    此时此刻,墨白心中大喜,在和破云的对峙中,他感觉自己可能不是这个人的对手。他的杀气、眼神甚至让墨白感到了恐惧,他估摸着,两人若真是交起手来,只怕十招之内,自己便会落败。正在他心中急急思索对策之时,孔义突然出现了,这让他怎么能不激动。

    破云面色一沉,不知道孔义为何会在此时出现在这里,他心念转动,恐怕今天要杀这个孩子会变得非常困难。只是即便如此,让他直接放弃转身,以他心中的傲气,也是不允许的,他眼神忽明忽暗,冷冷道:“既然如此,我就领教领教传说中的笑面虎孔义,究竟有多厉害。”

    孔义微微一笑,忽地朗声道:“好啊,那就让你见识见识。”说完后,他从怀中摸出一把带鞘的紫色匕首,缓缓拔出,冰冷锋利的刀尖,在这漆黑的夜中,闪耀着点点寒芒。

    这把紫色匕首,墨白是知道的,听说是孔义在北冥市的一座断崖下发现的,平日里宝贝的要紧,墨白也只是见过一次。

    随着两人的针锋相对,墨白缓缓向后倒退着,将场中的空地,留给了两人。

    夜风轻拂,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这两人又是对峙了许久,就在墨白有些不耐烦之际,突然,破云一声断喝,身形如电,手中带着一道白光,以无比威猛之势率先朝着孔义发起了进攻。另一边的孔义则是面色一凝,他微微扭动了一下肥胖的身体,接着深吸了一口气,朝着破云反冲了过去……

    墨白站在一边,呆呆的望着场中生死搏杀的两人,他本以为自己经过了佣兵四年的训练,已经很厉害了。可是直到现在,看着场中的战斗,他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可笑。

    一片黑暗之中,两道白光相互纵横交错着,他们的每一次攻击都是瞄准了对方的要害,一击之后无论成败,便会收手,丝毫不拖泥带水。

    墨白看的眼花缭乱,看着破云那招招夺命的攻击,他不禁心中倒吸了一口凉气,若是现在场中对付他的人是自己,只怕自己是一招都接不下来,便会被直接刺死。一念及此,他心中不禁暗叹道:我还是太自大了,以后要怂一点才行。

    破云左冲右突,身影有些模糊,出手也是狠辣无比,只是孔义面对这种情况,面上的表情却依然很轻松,他不断的抵挡着破云的每一次攻击,并且偶尔会出其不意的突施冷手,打的对面猝不及防。

    破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但是手中挥舞短刀的速度却是越来越快,只是不管自己如何攻击,对方却始终可以轻易抵挡掉,之后的每一次反击都阴狠的恰到好处,让他不得不自救,时间越拖越久,他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空气中,回荡着短刀与匕首相交时所发出的“砰砰”声。

    激战中,破云后拉手中短刀,接着瞄准孔义的心脏,猛然刺出,却被孔义灵巧躲过,接着孔义反手蓄力,照着破云的胸口就是一掌。破云大叫一声,整个人向后飞了出去,那力道之大,甚至是远处的墨白都清楚的听到了肋骨断裂的声音。

    “漂亮。”墨白心中大呼一声,看眼前的情况,孔义占尽了上风。

    破云颤抖着身体慢慢站起来,忽地喉口一热,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又是重新瘫坐在地上。现在的他,只觉得眼前有些模糊,全身剧痛,好像要死了一般。他强自镇定心神,用力摇了摇头,又是重新站了起来,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嘴角不断流出鲜血,似乎很难支撑,只是不愿倒下。

    他面露狰狞,刚才孔义那一掌直接打断了他三根肋骨,现在的他已经是强弩之末,很难再跟孔义一较高下。但是他的心中不愿服输,又是横起了手中的短刀,准备死战。

    只是现在的他,已经没有力气发起进攻了,勉强维持着战斗的姿势。而孔义也只是微笑着看着他,看样子是不打算再动手了。

    场中突然安静了下来,孔义看了看他脸上痛苦的样子,又看了看旁边面露喜色的墨白,嘴唇动了动,忽地对着破云,道:“你不是我的对手,回去吧。”

    这话说的墨白一愣,这破云可是要杀自己啊,怎么能这么就放走了呢,不禁忍不住喊了声:“孔胖子!”

    孔义没有理会墨白,只是平静的看着破云,又道:“今天之事,你已经没有机会了,何必枉送性命呢?回去吧,这事我们就当没有发生过,但是你以后也不要再做了,否则我不管有没有证据,都会直接杀了那苏飞,到时候你可就成了不忠不义之人了。”

    “你敢!”破云嘴角含血,眼中闪过一道阴冷之色。只是过了片刻,他面上忽地一变,神色变得有些萧索,缓缓道:“我知道了。”说完后,便转过身,拖着沉重的脚步,朝着黑暗中走去。

    墨白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有一些气愤,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只是皱着眉头,走到孔义的身边,问道:“为什么放他走啊?”

    孔义微微摇头,不答反问道:“那还能怎么办?难道杀了他?”

    墨白嘴角一动,欲言又止,孔义却接着道:“他只是一杆被别人操纵的枪,杀了他又有什么意义呢?倒是你,怎么惹到他们了。”

    墨白哼了一声,道:“我哪里惹他们了,不就是因为我跟苏浅在一起了么。”

    孔义恍然大悟,淡淡道:“哦,这种事情也正常,那苏飞的父亲苏简是洛水市的市长,他们家族基本上是乐土最强大的家族了,你的身份跟人家的掌上明珠在一起,连我这种不势力的人,都觉得很不靠谱。”

    墨白瞪了他一眼,即便如此,他还是有些不理解,辩驳道:“那也不至于杀人吧,我有什么错?”

    孔义叹了一口气,道:“对于他们那种人来说,苏浅喜欢上你,就是你的错了。”

    墨白一怔,瞄了孔义一眼,道:“那我该怎么办?”

    孔义微微一笑,道:“放心吧,这次之后,他们不会再动手了。”

    墨白深深的看了孔义一眼,缓缓转过头,看着破云消失的地方,目光中闪过一丝阴沉。

    夜色凄凄,仿佛又深了几分……

    ※※※

    入夜,墨白回到房间中,便躺在床上休息。

    苏浅的哥哥苏飞来到这座岛不过小半天时间,就想要杀掉自己,对于这件事情墨白非常气愤,不过他并不打算将这件事说出来,因为即便说出来,苏飞也不会受到惩罚。而且苏飞若是将此事推到破云身上,再当着苏浅的面跟自己诚恳道歉,只怕自己即便想报复,也会给苏浅留下不好的印象。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墨白躺靠在床上,目光望着不远处散发着幽幽白光的三生剑,脑中思索着孔义教给他的黑暗法则。

    又过了一会,他心中一动,两眼发光,一条计谋不知不觉间浮现在脑海中。他嘴角微微扬起,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口中喃喃自语道:“看来要使用那黑暗法则,脏他一波了。”

    说到这里,他似是想起了什么,又低声自叹道:“不知不觉间,我也变成了如孔胖子那般的阴险之人了啊。”

    “哎!”他叹了口气,愁苦仿佛一瞬间萦绕在这个寂静的房间内,他的脑海中又想起了那一夜,苏浅跟自己表白的情景:一身水蓝衣裙的苏浅,面带娇羞,那如水一般的眼眸定定的看着自己。

    他的脸上满是幸福,就那般痴痴地、痴痴地望着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