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鸟铳对于关宁军是锦上添花,那么这种火炮则是雪中送炭了。关宁军是骑兵为主的军队,骑兵机动性和冲击力都很强,可是对付结阵的重步兵没什么好办法,也不能攻坚,碰到个小寨子都啃不下。如果有了这种火炮加持,那么关宁军的攻坚能力可以上一个台阶。
听到夏天南“脱口而出”的价格,吴襄父子喜不自胜,十匹战马换一门小炮,非常划算!
夏天南看着对面两人掩饰不住的喜悦,心里暗暗一笑,在他看来,一门山地炮换十匹战马,相当实惠!
其实他多少也猜到了对方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想法,关宁军以骑兵为主,不可能舍本逐末花大力气重新编练鸟铳步兵,相比之下,机动灵活的小炮才是关宁军更加需要的。他看似豪爽的报出六百两的价格,其实山地炮的价格还不到二百两,仍然占了很大便宜。最重要的是,卖给关宁军的,可以是猴版的炮,比如效仿和当年郑芝龙交易的伎俩,用易炸膛的白口铁作为铸炮材料,这样既得到了战马,又不会带来后患。
双方各怀心思,一拍即合,交易的价格就这么定了下来,两把鸟铳换一匹战马,一门山地炮换十匹战马。最终吴襄父子定了二千把鸟铳、五十门山地炮,折合战马一千五百匹,约定山东战事结束后兑现交易,交易的具体时间和地点另行协商。
谈妥交易之后,两边都非常开心。吴三桂高兴是因为关宁军增添一大利器,如虎添翼;夏天南高兴是因为点开了骑兵的技术树,琼州营走上了全面发展的道路。
第二日,谢三宾派人私下告知夏天南,抚台晚上有空,可以去“汇报思想”,并且暗示,抚台“不拒黄白之物”,可以有所表示。
听到这么**裸的提示,夏天南笑得见牙不见眼,不怕官不贪,就怕你不贪。只要有所求,就能投其所好。他这次来山东没有携带大笔银两,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兑换了一些金条备用,没想到派上用场了。自从有了台南和博辅两大税关,加上垄断苏州一带的生丝海贸,钱对夏天南来说就是一个数字,他现在不缺钱,但是缺人、缺地盘。
好不容易等到申时,估摸着朱大典用过了晚饭,夏天南便只身一人中军大帐求见。仿佛是等着他来,一经通报,朱大典立刻便让他进去。
朱大典仍然是那副沉稳的神态,慢条斯理地问:“这几日各路总兵走马灯一样求见,都是为了攻打登州城一事而来,不知夏参将是否也是为此事而来?”
若是没有谢三宾的提点,说不定夏天南会顺势提出要求,给安排一个攻城的位置。不过经过谢三宾的分析后,夏天南想明白了,自然不会巴巴地为了一点战功去城下受罪。
他毕恭毕敬地回答:“如何安排各路人马攻城,抚台心中肯定有了定数,末将已经有了一些微末功劳,就不给抚台添麻烦了。末将今晚来,却是另有事情。”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摸出包着五根金条的小包裹轻轻放在桌上,往对面稍微推了一下,“这是广东的一些土产,聊表心意,还请抚台笑纳。”
朱大典一眼就看出,这个布里包裹的东西不是什么土特产,不动声色地伸手一摸,果然是硬邦邦的,还发出了细微的金属碰撞之声居然是金条,这位广东参将好阔的手面!
他轻飘飘把布包收起,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说道:“你不辞辛苦从广东千里跋涉来山东平叛,有什么要求,本抚自当尽量满足,还带什么土产,以后不可如此。”
见朱大典毫无心理障碍地收下了贿赂,夏天南心里有了底。
“听闻抚台已经开始筹划平定叛乱之后的治理事宜,其中最棘手的就是战乱造成各地流窜的饥民。”
朱大典闻言,叹了口气:“是啊,这些饥民居住之处被毁、田亩抛荒,无衣可穿、无粮果腹,在青州一带,已经有饥民开始打砸大户,倘若处理不当,酿成民变,形成星火燎原之势,那就比兵乱还麻烦。”
夏天南试探着问:“抚台可有良策?”
“本抚也曾想过,无非一硬一软而已。硬是指以兵力镇压饥民打砸抢烧,软则是开仓放粮,赈济饥民。可是一味镇压治标不治本,开仓放粮施粥也只能解燃眉之急,而且经过叛军洗劫之后,各地州县粮仓大多空空如也,想施粥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末将有一计策,不知当讲不当讲?”
朱大典眼睛一亮,“讲来听听。”
“琼州地广人稀,尚有大片未曾开垦的荒地,如果抚台准许,琼州营可以自行组织移送饥民去琼州垦荒,自给自足。这样一来,山东战后的局势必然可以稳住,抚台处理各项政务也就从容许多。”
朱大典一听,这倒是个釜底抽薪的解决办法。而且武将组织移民垦荒,也不是新鲜事。早在崇祯元年(1628年),刚刚就抚的郑芝龙就在熊文灿的支持下,将闽南遭旱灾的饥民用海船运到台湾垦荒定居,前后招纳漳、泉灾民数万人,“人给银三两,三人给牛一头”,不仅消除了福建境内的民变隐患,还给熊文灿带来了好口碑,仕途一路顺畅无比。
他想到这里,看了夏天南一眼,郑芝龙是熊文灿的“福将”,难道这夏天南就是自己的“福将”?忍不住问:“夏参将可知福建熊文灿与郑芝龙之事?”
夏天南怎么会不知道,简直太知道了。为了对付郑芝龙,他几乎把郑芝龙的祖宗十八代都查清了,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一文一武在福建配合无间的故事。看样子朱大典是摆明了想要招纳他,他闻弦歌而知雅意,主动说道:“只要抚台不嫌弃,末将愿做抚台的左膀右臂,帮助抚台稳定山东战后局势。”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