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南一番慷慨陈词,基调就此定下,无人再对此有质疑。
司马德问:“此去山东,主要是要捞取战功还是为了人口?若要在山东扎下根来,何处适宜?”
“历时两年的兵变,制造了大量无家可归的难民,而琼州府地广人稀,移民才是首要的目的。当然,有战功的话,也不能放过,我还想找机会把头上的参将衔升一升呢!至于扎根何处,现在还不好说,不过我已经有了目标,就是登州。”
孙元化惊讶地反问:“登州?”
“没错。有广东巡抚慕天颜的人脉,就能与山东巡按御史谢三宾搭上关系,我筹划将他推到登莱巡抚的位置上,这样我们就能自由出入登州……”
孙元化沉吟道:“可是,登莱是军镇,登莱巡抚也不能一手遮天,就算我们的人可以自由出入登州城,也没法堂而皇之地驻军啊,所谓在山东扎下根来,又从何说起?”
夏天南回答:“这个嘛,我有一个计划,是关于东江镇的。据说,东江镇以毛文龙后人和旧部为主,都是辽东人,和登州的叛军一脉相承,现在登州兵乱持续将近两年,东江镇也乱成了一锅粥,朝廷派去的总兵黄龙已经被岛上乱兵所杀,东江各岛驻守副将各怀心思,有人放出风声,说是要渡海从登州进入山东,与叛军同流合污……”
孙元化问:“可是这与我们何干?而且东江镇天气寒冷,地力贫瘠,能种人参,但种不了粮食,粮饷全靠登莱拨付,又哪来的底气进攻登州,断自己后路。”他曾经做过登莱巡抚,对这个自然有发言权。
夏天南笑了笑:“东江镇诸将会不会齐心,会不会发兵登州,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这个可能性,对于朝廷而言,就是一个不得不防的威胁——他们就是替咱们背锅的。孙先生,我问你,山东一带,可有像样的水师防范东江镇来袭?”
孙元化摇摇头:“除了登州水城驻扎了一支水师,整个山东甚至北直隶都没有像样的水师,可惜登州主城陷落,这支水师也落入了叛军手里。东江镇的水师倒是颇有实力……”说到这里,他忽然醒悟过来,“将军是想借助东江镇水师的威胁,来获得驻军登州的机会?”
“没错,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就算登州的叛军被平定,登州水师肯定也保不住。到时候,新任登莱巡抚上个奏折,就说如东江镇叛乱,发兵来攻,登州无水师抵挡,请求新建水师或者抽调别地水师常驻,而我愿意帮助拨付水师为朝廷驻守登州,粮饷可以先欠着,你们说朝廷会不会答应?”
司马德赞道:“此计甚妙。不过将军刚才说过,此去山东参与平叛也是以东江镇的威胁为理由,驻军再用同样的借口,会不会让人起疑?”
夏天南嗤之以鼻:“有这么好的背锅侠,不用白不用。谁敢质疑,让他去平叛啊,让他去阻挡东江镇水师啊!”
司马德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将军,属下还有一计。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给登州来个围三阙一,放叛军残部出海,北归东江镇,让东江更乱,彻底脱离朝廷掌控,这样才能凸显登州驻扎水师的重要性,谁也不敢说三道四。这就叫养寇自重。”
夏天南脱口而出:“不行。”历史上叛军确实是由登州水城出海的,不过不是逃回东江镇,而是投了鞑子,给皇太极带去了先进的红夷大炮和制作大炮的工匠,从此改变了明军与清军火器实力的对比,大大增强了清军攻坚的能力。不知道这些也罢了,既然知道,就不可能给皇太极这次开挂的机会。不仅不能放叛军出海,还要想法子把叛军的船连同红夷大炮炸沉,以绝后患。
司马德奇道:“为何不行?东江镇越乱,对咱们越有利啊!”
夏天南不能说真实原因,只是含糊地说:“李九成、孔有德等叛军首领就是从东江镇跑出来的,素与岛上将领不合,到时不一定会回东江,投了鞑子也说不定……”
见他坚持,司马德也就放弃了这个提议。
夏天南转变了话题:“为了给琼州营出兵制造机会,慕巡抚会向朝廷上折子推荐调我带水师去平叛,谢家小姐也会给父亲谢巡按写信,让他向负责统领平叛大军的山东巡抚朱大典推荐,书信往来需要一些时间,我们可以趁这机会赶紧准备准备……”
林伟业问:“不就是带着船和兵去打仗吗?还准备啥?”
“准备接纳难民啊!我可不会弄几千人过来就完事了,总得弄几万人吧,不早做准备,人来了住哪?怎么管理?如果让他们去垦荒,选在何处?”
林伟业咋舌道:“老天,几万人?整个临高县的人口才多少人,这不是一次性移民了几个临高县过来吗?”
“而且都是青壮居多。”夏天南补充道,“兵荒马乱的,身体孱弱的早就撑不下去了,能活下来大多的大多是年轻力壮的小伙。”
司马德正色道:“既然如此,运送的船要备足,粮草也要准备妥当,要不然难民半路就被饿死,或者在船里太拥挤闷死,到时竹篮打水一场空。”
孙元化补充道:“接纳难民的准备也要充分,这么多人不能住在县城中心,免得与本地百姓产生冲突,得在偏僻点的地方安置才行……”
夏天南当即拍板:“说得很对,三个臭皮匠胜过诸葛亮。那么由司马先生负责组织运送的船队,如果临高不够就去广东征调民船,我让慕巡抚给你开张手令。孙先生负责安排难民的安置,就在临高以南建个安置区,避免与本县居民混居。楼房来不及建了,就建一层的平房。”
一直没有说话的黄汉生说:“将军,是否在博辅上岸之后就进行甄选,把精壮的青年选入军中,为扩军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