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问:“直接说我们是官兵不行吗?他们总不能和自己人过不去吧?”
夏天南反应很快,接话道:“咱们是去干吗的?是去搞偷袭,杀人放火的!真实身份隐藏都来不及,还要自己暴露不成?这里离郑芝龙的老巢很近,有些什么消息不久就会传过去。”
威廉手一摊:“那怎么办?如果只停留一天,可以找个小港对付一下。可是我们需要等待发动攻击的最好时机,谁知道要在这个岛呆多少天?”
夏天南皱眉问道:“咱们船上能上岸的步兵有多少?”
威廉回答:“我的水手不能充当步兵使用——他们的舞台在大海之上,并不擅长陆地作战。除去他们,就只有头儿您的警卫队了。”警卫队作为直接保卫夏天南安全的武装力量,向来都是与夏天南形影不离的。
夏天南考虑了一番,最后下定决心:“港口要去,身份也不能暴露反正这次行动是冒充别人,就当事先演练了——咱们假冒刘香的人,去把岛上的官兵收拾服帖了。”
冒充刘香?威廉等人先是目瞪口呆,等反应过来之后不禁竖起了大拇指:“好主意!”
不得不说,打着刘香的旗号是最好的选择,可以名正言顺对官兵动手,到时候这里的消息传到福建,郑芝龙只会认定袭击南澳岛的“刘香”和袭击中左所的“荷兰人”是沆瀣一气的,对这股“敌人”的身份深信不疑。
舰队直接绕过南澳岛东北面,来到了岛上最大的深水港——青澳湾。港口有简易的码头和栈桥,停泊了几艘吨位不大的船,挂着明军常见的将旗,看样子是岛上驻军的船了。看着这几艘破旧不堪的小船,威廉很怀疑它们能否经得住武毅级战舰的一次撞击而不散架。
码头有简易防御工事,全是石头垒成,每隔十几步设有箭台。后方有路通向岛内,肉眼可见一里左右有十几排平房,悬挂着旗帜,估计就是兵营了。
码头上有几个兵丁,正无聊的晒太阳,看见有船靠近,精神一振,心想买卖来了,这么大的船怎么着也得敲诈五六十两银子。等他们抖擞精神来到岸边,如小山一般压过来的船一艘接一艘,居然是一支规模很大的船队,清一色上千料的大船!
几个兵丁先是看傻了眼,等反应过来后,大喊一声“妈呀”调头就往回跑。这等规模的船队,绝对不是商船,普通商人可置办不了这样的大船,也许只有东番岛的红毛才有这样的大船。听闻红毛的夹板船火炮厉害,他们几个若是不跑,留着这里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舰队在毫无抵抗的情况下靠近岸边,原本以为岛上不会有什么像样的反抗,可是岸上传来一阵锣响,一群乱哄哄的明军士兵奔跑到防御工事站定,矮墙后刀枪林立,还有人拿出了弓箭。这种情况下,光用警卫队的步兵登陆作战,势必会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琼州营海军军官培训班详细讲解过破解沿岸防御的方法,即使威廉不指挥,各舰的舰长也知道怎么做。
在威廉的统一调度下,整个舰队横列成排,打开了炮窗,对准了岸上。这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用卡隆炮有些力不从心,只能使用长管加农炮了。
片刻之后,“轰轰轰”的巨响,一枚枚实心弹呼啸着飞向明军士兵。
石头简单垒成的工事怎么抵挡得住10斤炮弹的强大动能?矮墙整段整段地垮塌,碎石飞溅,一些明军士兵被砸成肉泥,还有些人被倒塌的石头压死。他们试图抵抗的决心随着炮击顷刻间灰飞烟灭,侥幸逃过炮击的士兵们哇哇大叫,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逃跑了。
夏天南轻蔑地笑了笑,几炮就能试出这些官兵的成色,比之广州城内的民勇还不堪。于是下达了登陆攻击的命令。
杨由基带着警卫队的士兵荷枪实弹上了岸,追着那些兵丁往军营而去。几分钟后,远远传来几声枪响。
听到这稀疏的枪声,夏天南就知道抵抗并不激烈,心情非常放松,还和威廉打起了赌。
“威廉,我猜杨由基半小时就能解决战斗,敢不敢和我赌?”
威廉睁大了眼睛:“听说这里驻扎了两个营的士兵,仅仅一百多人就能击溃他们?我发誓,这场战斗一个小时都不能结束,说不定还要动用舰炮”
“哈哈,慕容龙城说这里的官兵按地域分为福建营和广东营,这只是个名号,并不是说像我们的步兵营一样有满编千人的兵力。要知道,朝廷官兵的营是个很神奇的编制,可大可小,多的有几千人,少的也许就两三百人”
威廉无法理解这种弹性很大的编制,他仍然不相信:“我不信,我和你赌。如果你输了,你就把林先生给你特制的手枪送给我”
他说的特制手枪是林伟业专门为夏天南精心打制的“限量版”琼海五年式手枪,射击精度比量产版要高,原本的黄铜配件都换成了黄金,金光闪闪,逼格很高,威廉已经垂涎很久了。
夏天南笑道:“没问题。可是如果你输了,扣你两个月的津贴。”
威廉是舰队司令,是目前海军最高职务,等同于陆军的少校营长,每月职务津贴15两,两个月就是30两,足够普通五口之家一年的开销了。威廉心想,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不冒险怎么得到心爱的手枪,便点点头:“成交!”
依照威廉的理解,岛上的官兵在自己的地盘作战,进攻的警卫队只有一百多名士兵,就算战斗力再差,防守方总能坚持半个小时以上。可是让他无比失望的一幕不久就发生了:半个多小时后,杨由基率领警卫队士兵,驱牛赶羊一般把几百名穿着破旧鸳鸯战袄的明军士兵驱赶到海边。这些人虽然比警卫队多几倍,却没有丝毫反抗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