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龙城若有所思:“所以将军只带了四五百料的船来福建,一千料的大船都停在临高?”
“正是如此。不过光凭几艘老闸船还是不够,我才提出试炮,这样才能让他们不会看轻咱们,又不至于太过忌惮。”
所城衙署内。
“这姓夏的铸炮如此厉害,如果不答应结盟,咱们固然能够独吞福建、日本一带的买卖,可是他在背后捅刀子怎么办?”郑鸿逵提醒众兄弟,“他的炮可以卖给我们,也能卖给刘香,你们想想,刘香的船上装上这种炮,跳帮的时候给咱们来几炮,就得吃不了兜着走啊!”
这种可能性太过可怕,连郑芝虎都不吭声了。
郑芝龙心中纠结一番,终于做出了决定:“和他们结盟!”
郑芝虎等人有点意外:“大哥?”
“我反复想过了,老三说的不是不可能,咱们不能把姓夏的往刘香那边推。既然他颇有实力,还能铸炮,也算海面上一号人物,我们就拉拢他,全力剿灭刘香,省的他背后给咱们下绊子。至于剿了刘香之后……”
郑鸿逵领悟了他的意思:“腾出手来再摆平他?”
郑芝虎也醒悟过来:“到时候打也好,吓唬也罢,反正要收拾得他服服帖帖。哈哈!”
郑芝龙露出了笑容:“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此时结盟,又不代表以后还是盟友,他也不能怪我出尔反尔。看在同为官军的份上,也给熊总督几分面子,只要他识时务,到时候他的船队过福建,免了他的买路钱也就是了。”
第二日双方在衙署再次会面,比起初见时的谨慎和试探,第二次会面双方的态度都很热络,仿佛多年不见的老友。
郑芝龙当场表态:“夏将军昨日的建议甚好,咱们都是官兵,刘香是贼,自然要精诚合作,替朝廷分忧。等灭了刘香,打服了荷兰人,从福建到广东,就是咱们说了算了,哈哈!”
夏天南也满脸堆笑:“郑将军英明!既然两家结盟,万事都好商量。按理说,这火炮一事,应该双手奉上,怎能要将军你的银子呢。不过我那地方穷乡僻壤,没什么赚钱的行当,家业自然无法与郑将军相提并论,实在亏不起。这样吧,每门炮就按成本价,三千两银子,不赚你一文钱,而且优先保证将军你的需要,我自己那边就先缓一缓,你看如何?”
“哈哈……三千两银子,成本价,夏将军你真会说笑……”郑芝龙笑着拍拍夏天南的肩膀。
夏天南换上严肃的表情:“不说笑,红夷大炮造价多少,郑将军清楚的很,可是打十斤炮子的红夷大炮能够装上船吗?威力能和我的炮相比吗?我的炮可打的可是三十斤炮子!”
郑芝虎按捺不住,站起身来,高声说道:“既然结盟就要拿出点诚意,三千两银子,你开黑店啊?一千两还差不多,有多少我们要多少!”
夏天南摇摇头:“郑二爷此言差矣,一千两我就亏大了,要不我给你一千两,你铸炮给我,有多少我要多少。”
郑芝虎大怒,这是明摆着依仗自己会铸炮敲郑家竹杠嘛!他“啪”地一拍桌子,怒道:“姓夏的,你不要得寸进尺!结盟的事情我大哥也答应了,几门炮还要卖如此高价,完全没有诚意!银子我大哥有的是,但是不做这冤大头!”
夏天南慢条斯理地说道:“如果这里是郑二爷做主,那这门生意就黄了。我可不敢让郑将军做冤大头,要不,我去找另外的冤大头来买炮,赚点银子好养家糊口,比如,卖给刘香?”
郑芝虎怒极反笑:“你想挑拨我们兄弟不合,还想用刘香来威胁我们,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来人啊!”
门外数人轰然应下,呼啦啦冲进一群人,手执明晃晃的钢刀,个个都是彪悍无比,看样子是郑家的精锐手下。气氛顿时紧张起来,林伟业等人咽下一口唾沫,强装镇定。
夏天南瞄了一眼郑芝龙,见他虽然嘴唇紧闭,一声不吭,但表情并不紧张,看来还是打着让郑芝虎唱白脸,他唱红脸的主意。心中冷笑一声,既然要做戏,那就做足一些。他举起茶杯,往地上一摔。
不多时,杨由基带着警卫队的士兵冲了进来,将夏天南等人团团护住。期间自然少不了与对方肢体摩擦,怒目相向。
“姓夏的,你以为你这点人就能保你周全吗?”郑芝虎轻蔑的一笑:“整个中左所都是郑家的人,让你上船你都出不了港。”
夏天南很认真地对他说道:“我这次带的人不多,只有二十个人、二十把枪,真要干起来我肯定是没办法全身而退的。不过我这二十个人,白刃战可以轻松打败五十个官兵,火器列阵可以干掉一百个官兵,郑家的实力我未曾领教过,不过未必比广东的营兵强吧?我走不了就拉上你们垫背,大不了大伙一块见阎王!”
郑芝虎虽然也听说过广东那边发生过的战事,但是耳听终究为虚,心中自是不信:“你就吹吧!官军的鸟铳又不是没见过,放一铳就成了烧火棍……”
林伟业忍不住插话道:“不懂就别乱说。官军鸟铳放一枪的功夫,我们的枪能放三枪,两三倍的兵力都近不了身。”
郑芝龙终于开口了:“二弟,你太胡闹了,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大哥?叫他们都退下。”
郑芝虎不服气,争辩道:“大哥,他们欺人太甚……”
“我的话你没听见吗?郑家是你当家还是我当家?”郑芝龙语气严厉起来。
郑芝虎低下头不再做声,转身挥挥手,示意那些手下出去。这一群人见大当家生气,都蹑手蹑脚退出门外。
等他们都走后,郑芝龙换上笑脸,对夏天南说道:“夏将军,我二弟有些莽撞,行事操切了些,你大人大量,莫往心里去。要不,你让你的部下先出去,咱们坐下慢慢谈,不要伤了和气?”
夏天南似笑非笑:“如此甚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