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德若有所思:“这么说的话,属下似乎有些明白了……”
夏天南继续说:“再说了,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这次发现了锦衣卫的踪迹,肯定是冲着琼州营来的,不管他们是谁派来的,想干嘛,我都不关心,我只要通过这次抓捕,让这些锦衣卫和他们身后的人知道我的决心——不管他们什么时候派人来,派多少人来,我都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司马德完全明白了:“属下懂了,把他们一次打怕,再也不敢打临高的主意?”
“正是。”
一场浩浩荡荡的抓捕行动展开了,新成立不久的警卫队和特战队也加入了抓捕的行列。杨由基挑选的警卫队人员,首要条件就是对夏天南忠心,以马袅村的盐丁和乡间佃户为主,他们的忠诚度在整个琼州营内部是最高的;黄猛甲的特战队,主体是斩脚峒的土兵,优势是个人武勇非常突出。这两支生力军的加入,大大增加了抓捕成功的砝码。
钱有余作为夏天南的属下来县衙传话:有来历不明的细作潜入马袅兵营,为抓捕细作,让县衙出面召集各村的里长,清查本村有无陌生人出没。
对于琼州营夏老爷的话,县衙上下自然高度重视,比落实琼州知府的命令还上心——开玩笑,朝廷几万大军都被杀得人头滚滚,县衙这帮人用屁股想都知道现在该怎么做。王县丞雷厉风行地调派人手,林典史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亲自上阵,带领三班衙役逐门逐户搜查。
钱有余对他们的态度非常满意,他也顺带过了一把狐假虎威的瘾。在给吴明晋做师爷时,虽然县丞和典史等人也给他几分薄面,可是哪有现在这般风光。诸般事宜安排妥当之后,他真准备提脚出门,左脚刚跨过衙门门槛,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自己这些人完全把正堂县令撇开了,彼此好歹宾主一场,是不是象征性地去和吴明晋说一声,给他留一点面子?
纠结了一会,最后钱有余还是决定去找一趟吴明晋。
“呯”的一声,吴明晋拍案而起,慷慨激昂地说道:“居然有歹人潜入琼州营军营?身为父母官,本地驻军出了事,本县岂能坐视?”
吴大县令反应这般激烈,倒把钱有余震住了。辅佐这位前东主四五年,见惯了慢条斯理的官腔,钱有余还从没见过他这么果断坚决过。
见钱有余目瞪口呆,吴明晋心里“咯噔”一声,是不是戏演过头了?
半响,钱有余醒过味来,高兴地问:“东主,您这是……想通了?”其实事情都安排好了,吴明晋出不出面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态度终于转变了,对于夏天南和琼州营,不再一口一个“贼人”。
吴明晋有些不好意思地抚须:“这个……夏贼,不,夏参将毕竟是正儿八经的营兵了,都是自己人了,本县总不能揪着以前的事不放嘛……”心里却说,再不想通,老子这个县令就成废人一个了,外有你这个钱师爷串联沟通,内有王县丞和林典史这几个人吃里扒外,整个临高县还有谁把自己放在眼里?就连自己的小妾,都敢给自己摆脸色了,话里话外无非是老爷说话没人听了,连带着家眷在外边都抬不起头了。
钱有余也不计较吴明晋话中给自己找的台阶,笑呵呵地说:“东主,早该如此!只要去见夏将军一面,表明心迹,相信夏将军会不计前嫌的。只要他点头,这临高县衙,还是您的临高县衙。”他投靠夏天南的时间不长,又不像刘全或者魏连横那样在经商和打仗方面有一技之长,出头不易,如果能和前东家联手,做几件让夏天南高兴的事,说不定能抓住机会上位。
这话吴明晋听懂了,只要向夏天南服个软,自己在县衙说话就能管用,失去的权力就能回到自己手中。虽然临高真正的话事人仍然是琼州营,但是做个傀儡县令,总比做个废物点心强,吃不到肉,总能喝口汤吧?而且,就算自己坚持节操,县衙也被那两个吃里扒外的佐贰官卖了个干净,与其便宜了他们,还不如自己撸袖子上。
节操一旦丢掉,就再也找不回来了。吴明晋一改以往清高的文人做派,笑眯眯地说:“宝山说的在理。不知夏参将何时有空,还请宝山引见。”
“好说好说。”钱有余也为吴明晋的转变高兴,眉开眼笑。两人似乎摒弃前嫌,回到了当初宾主相得的甜蜜时光。
一张由各种力量组成的大网已经张开,此时作为猎物的周国新还不知道。
昏暗的房间内,咳嗽声连绵不断,周国新啃着一只鸡腿,一脸嫌弃地看着眼前的男子,没好气地问:“你是有病吧?怎么觉得肺都要咳出来了……”
男子咳了好几声之后,吐了一口浓痰,才缓过来回答他的问题:“这位好汉,我是有病,而且治不好……”
周国新有轻微洁癖,看见男子吐痰觉得一阵恶心,感觉手里的鸡腿都觉得没什么滋味了,他没好气地问:“什么病啊?”
“咳咳……是肺痨……”
“我顶你个肺啊!”周国新赶紧丢掉手中的鸡腿,退后几步,“你个扑街,有这鬼病不早说?”
男子有气无力地回答:“这个……好汉你也没问我啊!”
“丢你老母……”周国新手脚麻利地把窗户打开支起来,让空气流通一点。想了想,觉得还是离开这个鬼地方最好,来到门边,“吱呀”一声把门开了条缝,往外窥视,看看有没有危险。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把他吓一跳,门外身穿红色军服的士兵在街上挨个盘查各个摊点,而且不是追他的那批人,看样子又换了一批。
周国新赶紧把门关上,还上了门栓。和一个痨病鬼呆在一个房子固然可怕,可是总好过被抓住一命呜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