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南点点头:“那是自然。这个机构就叫临高技术研究院,你暂时是个空头司令,人员任你挑选,或者你看中了什么人,我绑也给你绑了来。除此之外,人力和财力资源,任由你调动,只要研究需要,想花多少银子就花多少,要抽调谁就抽调谁,任何人都不能拒绝你,包括我。”
众人哗然,原本以为夏天南要设立一个类似于钦天监的机构,听起来清贵,其实是个摆设,用来提升林伟业这个“二当家”的地位而已。没想到这个研究院的权限如此之大。幸好只是研究技术,要是用来干点别的,会比朝廷的厂卫更可怕。
夏天南望向孙元化:“孙先生,你对泰西的学术浸淫颇深,能否出任研究院的顾问,顺便协助管理技术学校?”
“顾问?”孙元化不是很懂这个词语。
夏天南这才想起古人可能不懂这个词,解释道:“就是精通某一行业的学识,能过提供建议和意见,以供参详……”
孙元化明白了过来,说道:“明白了。古有供帝王咨询的侍从之臣,《汉书》曾云,‘顾问冯唐,与论将帅。’又云,‘旧俗常以衣冠子孙,容止端严,学问通览,任顾问者,以为御史。’你说的顾问,兴许就是这意思吧?”
夏天南点点头:“差不多。”
“林老弟学究天人,早已超出我的学识范围,这顾问一职是不敢当的,帮助参详参详,拾遗补缺或许能献几分绵薄之力。”孙元化谦虚道,“至于协管学校嘛,老夫推荐好友良甫,他在西学上的造诣远高于我。”
“良甫?”夏天南想了想,记得好像是孙元化从山东带来的幕僚,良甫是他的字,“可是王徵王先生?”
“正是。良甫出仕以前,研制过水力、风力和载重机械,写成《新制诸器图说》。天启七年又与传教士邓玉函一起编译《远西奇器图说》,涵括地心说、重心及其求解,求水体积、浮体体积,比重,简单机械及其联合使用等诸多学识,集泰西力学之大成。当今天下,若论西学造诣,唯有老夫的恩师能与之相提并论。”
其他人听得一头雾水,可是夏天南和林伟业听了,双双倒抽一口凉气。在17世纪早期,能够把西方科学研究到这种地步的,他们只知道徐光启,没想到这位名不见经传的王徵,居然是这样的牛人。要不是孙元化提出来,差点错过这样的人才。
其实他们不知道,王徵是明末为数不多的科学家,为最早的天主教徒之一,从政后留心经世致用之学,后以经算教授乡里,致力于传授西方学术,对传播西方科学、促进文化交流卓有贡献,和徐光启并誉为“南徐北王”。只是他淡泊名利,无意于官场,在后世的名气远不如曾任礼部尚书的徐光启。
夏天南激动起来,徐光启乃是堂堂的礼部尚书,是不敢奢望收入麾下的,能够把与之并肩的牛人拿下,也是一大收获。这么算起来,山东之行还算颇有收获的,原本以为救了孙元化和葡萄牙教官已经够本,现在加上王徵,简直物超所值。
他兴奋地搓了搓手:“既然如此,那就请王先生主持学校事宜吧。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屈尊,要不,还是先请王先生过来商量商量?”
孙元化笑道:“良甫无心仕途,可是对于教书育人非常热心。现在有个不学四书五经、专门教授西学的学校,还让他主持,他求之不得呢!”
林伟业乐了,他正愁分身乏术,学校的师资力量薄弱,没想到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他笑呵呵地对夏天南说:“还协助管理什么啊,直接让王老先生做校长吧!呆会儿我就去找他,求他做这个技术学校的校长。”
无意中发现了求之不得的人才,而且双方的需求一拍即合,夏天南心情大好,他继续说道:“分红是第一件事,技术研究院和学校算是第二件事。至于第三件事嘛,就是把工厂和佃田的管事,也要一一明确下来。纺织厂由符南英任管事,谭二嫂为副;造船厂由查尔斯任管事,林一山为副;酒厂就由田师傅任管事,袁师傅为副;水泥作坊和工程队的管事仍然是谭二;佃田的管事是谭山;广州的张明礼已经明确投效,就担任商行的副总管……至于钢铁厂和兵工厂,事关重大,可以分别提拔张卫和王一锤为管事,但老林还是要兼管。”
“最后一件事,就是关于咱们这个新鲜出炉的琼州营,等我和老林商量一下,把军制定下来后,再确定汉生等人的具体职务。朝廷那边,先报两个千总和两个把总过去,汉生和魏连横领千总衔,由基和猛甲领把总衔。”
几个武将中,黄汉生负责部队的训练和作战指挥,魏连横在两次大战中都立下不小功劳,杨由基和黄猛甲表现没有这么抢眼,这么分配几人都没什么意见。
“说到指挥打仗,其实我是外行,虽然几次都打败了官军,但是越来越感到力不从心,所以我需要有人助我一臂之力。我想让孙先生和司马先生为我参赞军机,不知二位可愿意。”
看似征求两人意见,其实就是征求孙元化的意见。司马德本来就是做这事,当即答道:“愿为将军效犬马之劳。”
众人都看着孙元化,看他是否会答应。他任登莱巡抚时,麾下总兵参将好几个,现在反而要给一个被招抚的参将效力,落差不可谓不大。
出乎众人意料,孙元化干脆利落的答应下来:“承蒙厚爱,敢不从命。”他心里非常清楚,以前再风光也无用,孔李兵变、登州沦陷这么大的罪过,自己就算不被推到菜市口受那一刀,再也无起复可能。如果不想就此泯然于众人,搭上夏天南这艘顺风船是目前能抓住的唯一机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