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
这黑纱一散,本是轻松随意的左天和猛然倒吸了一口气,他眼中闪过了极为震惊的神情。他还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这个女子。
此人不是别人,而是当年从玄冥教中,孤身逃走的蔡家大小姐。而直到现在为止,当初的那位蔡家的二小姐,则是依然被困在左天和的黑土空间之中。
当时,左天和禁锢了,那位蔡家的二小姐蔡妍瑕,名为是防备她姐姐将来找自己寻仇,其实暗中所存的念头未必就多么的光明正大。只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左天和的修为境界突飞猛进,他的心境和眼光,以及所能享受到的资源待遇,也是远与之当年不同了。
于是,那一份猥琐的心思,也就渐渐的被磨灭在修行之路上了。若不是他今天,突然看到了这位蔡大小姐,只怕他永远都不会想起自己的黑土空间之中,还禁锢着一个对自己充满了怨恨的女子。
不过,说起来左天和跟这位蔡大小姐还真是第一次,真正的彼此对视。对于蔡大小姐来说,左天和是跟她有着血海深仇的大仇人,她自然要搞清楚左天和的容颜。
她却是没有想到,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左天和,竟然也是能一眼认出她来。这不得不说,当初的左天和为人做事还是十分的小心,他知道自己的仇家跑了,还特意搞到了对方的画像,以便于时刻防备着。
若是换成了如今的左天和,不要说是跑了一个大小姐,就算是整个玄冥教跑了大半,他也不会介意。他们若真是敢要回来找自己报复,只需尽数将之诛杀,也就是了!
想到自己曾经那种小心谨慎的弱者心态,左天和的心头不禁有些恍惚,那对于他来说,竟然已经似乎是极为遥远的记忆了。
“原来是你啊!难怪,你想要杀我!”
左天和轻叹了一声,他本是打算说几句便宜话,劝对方不要痴心妄想了,还是好好的活下去吧,他甚至愿意将对方的妹妹无条件的放出来。
不过,左天和终究知道,这些都是无意义的废话,他终究还是闭上了嘴巴。
“你,你们认识?”
本是因为左天和撕开了那女子的黑纱,而暴怒欲狂的恶臭怪人,突然感觉哪里不对。他愤怒的瞪着左天和,竟然似乎将他当成了情敌。
尤其是,左天和那一声有些淡淡无奈的叹息,还真是让人生疑。
“我当然认识他了!就算是我死了,尸骨无存了,魂飞魄散了,我都认得他!”
面纱骤然被撕碎,那女子却是没有多少的慌乱。她带着这东西,也只是一种习惯,却并没有存着在左天和的面前,隐藏什么的意思。
她双目通红的看着左天和,因为过度的激动和痛恨,她脸上的肌肉一阵的扭曲颤抖,原本还算是娇嫩如花的容颜,也是因为仇恨而变得狰狞恐怖。
“我跟他无冤无仇,但他却杀了我爹娘,杀了我所有的亲人长辈,杀了我的全家,还毁了我家传上千年的基业,掠走了我的妹妹!你说,我怎么可能不认识他!”
那女子骤然一声嘶吼,满腔的悲愤和痛楚,尽数蕴育在了其中,那一股刻骨铭心的狠意,就算是铁石心肠的人也要为之动容。
左天和静静的看着对方那双,本应该美丽动人此时却是充满了怨毒和仇恨的眼睛。他只是感觉有些惊诧,自己之前还真没有想过,会有人对自己痛恨到这个地步。
但若是说左天和的心中,有什么悔恨,有什么惭愧,甚至是有什么不好意思,那都是绝对没有的。至于说到,他会不会因为这样的情感冲击,引动他这一段时间太过疯狂的境界提升,而使得他自身认知错乱,产生走火入魔的情况,更是完全的无稽之谈。
“你说的不错,他们确实都是我杀的!若是你纠缠不休,今天也是你的死期。”
左天和静静的看着对方的眼睛,他的目光平静无波更是没有丝毫的退缩,而他的声音更是平静到理所当然的地步。
如此冷酷无情的表现,实在是令人无数人为之齿冷,但同时也感觉到了浑身发寒。
“你一夜之间毁了我们玄冥教,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想到他们的冤魂怨灵,你竟然没有丝毫的惊恐畏惧吗?”
那女子眼中的怨毒,被左天和的平静所阻挡,渐渐的闪过了一丝慌乱。她脸庞扭曲的怒吼了一声,许多道好奇的目光,也是随之落在了左天和的身上。
出奇的,左天和居然轻轻的叹了一声。
“难道,这杀人狂魔也有了悔过之心吗?”
许多人的心头,都是不敢置信的闪过了一道困惑。然后他们就听到左天和满是无奈的苦笑道:“我只是胆子小,不敢自杀而已!”
“什么意思啊?”
他这句话说的,许多人都是迷糊的瞪大了眼睛,但却也有一些真正常年在刀头舔血,游走在死亡边缘的人,则是隐隐的露出了一丝的认同之色。
“他们要杀我,我又不想死,只能杀他们了。”
左天和神情依然平静,他的声音更是充满了天经地义的味道。恰好在此时,一声悠长悦耳的佛号,却是从那一群三界集市管理者的队伍中,传了过来。
“善哉!善哉!施主此言大谬!岂能因为别人有心要杀你,你就能理直气壮的灭人满门?岂不闻我佛慈悲,曾有割肉喂鹰之美德!”
左天和诧异的回头看去,只见一位中年僧人,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了一副绚丽威严的大红佛衣,正一脸庄严肃穆的向着自己这边走来。
而别看此人的卖相不错,就如同是一尊有德高僧一般。但至少他的修为,却只有刚刚迈入神通境门槛的低微程度。
这样的修为,在如今的左天和面前,自然只能算是低微。
左天和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一个大活人走在路上,迎面来了一只蝼蚁,想要跟他讲讲道理,此事可不可笑?
不过,左天和毕竟不是旁人,他修炼进阶的速度太快,前不久他自己也是蝼蚁一只,倒也没有了老辈强者的傲气和架子。
“来来,小和尚你过来。”
左天和伸手一招,那至少也有着万年修炼功底的中年僧人顿时脸上一僵。人家都叫他小和尚了,那这讲经说法又何来的威严可言?
不过,他也不是真的过来度化左天和,而只是帮着他的主子,来驳斥左天和一番,自然也就不介意这些了。
“嘿嘿!大和尚又如何,小和尚又如何?施主啊,你太执着于这些无足轻重的东西了!”
左天和不禁哑然失笑,不过他毕竟不能跟对方无限度的胡扯下去,而是只需抓住重点就好。他轻佻的伸手指着,面前的这位大德高僧,似笑非笑的问道:“你刚才说,你们佛祖曾经割肉饲鹰?”
看到左天和动作无理,这僧人心中狂怒,可他听到左天和的问题,却是猛然精神大振,露出了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再也不去计较那些细枝末节。
要知道,那佛陀当年割肉饲鹰,这可是一件让佛门中人感觉天大的露脸之事,无数的时空无尽的岁月,也不知道多少的佛门弟子,指着这一件事情出去骗吃骗喝,享受无数人的供奉。
此时听到左天和问到这一点,那真是如同被人一下子,搔到了痒处一般,他顿时有了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不错!不错!施主你千万不要怀疑,这件事情那是千真万确的!我跟你说啊,当时……”
“千真万确的?你看见了?”
左天和有些哭笑不得,这人居然将他当成了愚夫愚妇来传道么?他伸手打断了对方的言语,不耐烦的说道:“我对当时发生了什么不感兴趣,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可能回答?”
“施主请说!小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那你听着,我问你当时你们的佛宗割肉饲鹰之后,他死了吗?”
“这个……”
左天和一句话出口,这僧人猛然觉得心头被人重重的怼了一下,他一下子就张口结舌的愣在了那里,再也说不出任何的言语。
四周的人群中,也是猛然响起了一阵的哗然。这割肉饲鹰的故事,流传的实在是太远了,真可谓是无数的世界,无穷尽的时间里,最为被人们所津津乐道的一桩美事。
也知道多少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拿着这个典故来肆意的抨击别人,说佛祖如何如何的伟大,他们如何如何的凶蛮。
谁曾想,如今左天和只是轻飘飘的一个问题,就将这无数人称颂了不知道多久岁月的故事,给彻底的击的七零八落,面如全非!
“死了?没死?他到底死了没有?”
那僧人傻愣愣的站在那里,彻底的被这道无解的问题,给难为住了。一滴滴的冷汗,不断的顺着他的光头和脸颊滴落,那一件大红的僧袍,也是被快速的阴湿了。
“哇!”
只是十多个呼吸的时间,这僧人竟是猛然仰面喷出了一大口的血水,他全身气息紊乱着,眼看着就要保不住神通境的修为了!
左天和并没有伤害他的身体,也没有触碰此人的神魂,但却是将他心中的信仰,一下子就给击溃了。
曾经被他奉为至理名言的东西,曾经他暗暗窃喜世人愚昧,不懂修持的东西,原来都是骗人的吗?
倒也不是此人心性修为不够,实在是左天和的问题,根本就是无解的。无论他回答,佛祖割肉饲鹰之后,是死了还是没死,都是对佛祖本身最大的否定。
比如说,你说佛祖死了,可我不想死啊!送死你们去,我活着就挺好的。
若是你说佛祖没死,那就更成为了天大的笑话。哦,他有能耐,他不死。那他就去饲鹰吧,我们要是也那样可就活不了啊!我们可没有那么大的神通法术,跟他学送死啊!
总不能,同样的一件事情,你干完了没事,我们干完了就死了,然后你就让我们跟着你干吧?
“哼!没用的废物,还不给我滚回去?”
那浑身腐烂的怪人还真没听懂,左天和他们两人到底在说什么。不过,双方谁胜谁败,他自然还是清楚的。见自己的手下如此没用,他顿时极为恼怒的吼了一声。
而这一声看似是在怒骂,却是猛然一下子就将那人的心神,给从混乱崩溃的边缘上,给拉扯了回来。
“是!是!多谢天神救命之恩!”
那中年僧人猛然一个激灵,他狼狈无比的扯下了身上的大红佛衣,伸手遮着脸就向着远处逃了出去。
左天和不禁有些好笑,此人只怕此生再也不会承认,他自己是一个佛门弟子了。
他倒也不是对那什么佛法,有着太深的理解,只不过到了左天和如今的程度,天道法则都是窥探一二,对于这些理论上的东西,自然而然的就是随手拈来毫不费力。
却可笑那僧人自身修为不足,还以为可以凭着自己擅长的领域击败左天和。却不想左天和早已逼近了真正的武神境界,都快要成为神了,又岂是他这样的智慧所能理解?
“好!我不跟你争辩这些!”
那女子也是被之前的辩论,而微微的分散了心神和仇恨。不过,她还是马上清醒了过来,看着左天和怨毒无比的说了一句。这也就是说,有了之前的争论,就连她这个受害人,都感觉左天和说的话,很是有理了。
你们想杀我,凭什么我不能杀你们?
但道理讲过了,自然不能按照道理来办事。事实上,所有人都清楚,当道理说尽了,那就是动拳头的时候了。
只见那女子猛然跪在了地上,她眼望苍天的大声喊道:“我蔡凝霜对天明誓!谁若是能够诛杀此人,我就心甘情愿的成为那人的女子,永生永世尽心竭力的服侍于他!”
“啊!滚!都给我滚!谁敢跟我抢,我就灭了你们!”
而她话音未落,那浑身恶臭的怪人,却是已经激动不已的跳在了空中,冲着自己的手下就怒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