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里面那两位相声演员很面生,何向东虽然和其他相声演员不太熟悉,但是有点名气的他还是都知道的,但是这两人他却完全没有印象。
薛果也把眉头皱起来了,他的交际面比何向东广多了,北京的年轻一辈的相声演员他基本都打过交道,但是这两人他却完全不认识。
“这两人?”石先生也皱着眉头琢磨了一下,摇头道:“还真不认识。”
师先生和楚城两人也摇头。
“哼。”侯三爷鼻头里面轻轻哼了一下。
石先生没好气道:“行了,哼什么哼啊,赶紧说,这些演员的资料也只有你弄齐了。”
侯三爷头一仰,没说话。
楚城却是等不及了,笑骂道:“赶紧说啊,老侯你还卖起关子了啊,要不要我给叫人开个新闻发布会?”
侯三爷挥挥手,没好气道:“去,闹什么呀,你俩认真听着,逗哏的这人叫马金山,捧哏的这人叫田福堂,这两人啊是江南旗的徒弟。”
在坐几人纷纷一惊,江南旗张永爷啊,这位可不是等闲之辈啊,北侯南张,这位爷可是和侯大师并列的人物啊。
相声是起源于北京,在天津发展兴盛的,它一直是一门北方的艺术。当年相声前辈万人迷曾经去上海表演过,可惜效果很差,主要就是因为语言不通,所以相声一直没有什么南方市场。
新中国成立之后,全国推广普通话,这让相声有了往全国发展的根基,而这里面先驱之一就是江南旗张永爷,张永爷建国后一直在南方传播和发展相声事业,成效斐然,为相声事业做出了巨大贡献,所以才会被同行称为是江南旗。
何向东听到这个名字也是颇多感慨,他上一次见到张永爷的时候还是在两年前,那时候是去天津录传统相声集锦,老爷子挺看重他的,还传了他一段快失传的单口相声张双喜捉妖。
何向东后来还凭借着这段相声赢得了王弥苇老爷子的青睐,成为了人家单口相声的传人,因缘际会啊,真是妙不可言。
说来也惭愧,两年过去了,何向东也没去南京拜访过老爷子,真是不该啊,老爷子对自己有半师之恩啊。
侯三爷继续说:“这两人的水平很不错,可以看出来他们的基本功很扎实,既然是江南旗的传人那他们的柳活儿肯定也是相当出色的,这可是劲敌啊。”
这两人年纪都有点大了,看起来都差不多有四十岁了,年纪大了活路也很稳重,两人说起相声来不紧不慢,状态非常放松,抖起包袱来轻松自在,但效果极佳。
逗哏的马金山梳着一个大背头,脸很瘦看起来很精明。捧哏的田福堂胖胖乎乎的,看起来很老实,这两人往台上一站,一个精明一个老实,相反相衬,看起来非常有意思,没说话就让人有些想笑了。
房间几人默默把这两人的节目看完了,众人心头略沉,这两人看起来很有几分火候啊。
何向东眉头紧皱,也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楚城见到何向东这样,微微一笑,出声宽慰道:“你也别太担心,这两人水平是不错,但是你们也不差啊,我看轮到柳活儿他们可不一定能比得过你。而且他们的相声本子比不过你,你看你上次的卖五器多好啊,你就拿这个卖五器去,我看准能拿下一个名额来。”
侯三爷也道:“是啊,咱们要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在战术上重视敌人。不用太紧张,把你们最好的状态拿出来,你们肯定可以的。”
薛果也露出了释怀的笑容。
何向东点了点头,但是皱着的眉头还是没有松开,他看了看电视上面的那两人,按理说他和薛果两人应该是能胜过他们的,他们的新改的卖五器可是得到了行内前辈的一致好评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这根弦始终松不下来。
终于到了决赛那天了,这次换了一个大剧场,美都大剧院,这里面坐满了能坐八百人,票也早早就都送出去了,广告也打了好几天了。
决赛那天是周六还是在晚上,所以观众来的很多,观众席上都坐满了,北京城各大媒体也都过来报道了,北京电视台的文艺频道的摄像机早早地就架好了。
这次来的导演是个年轻人,还真不是外人,就是王子晨。去年文工团西线大型文艺汇演开始的那一站请的电视台摄制组的导演就是他,没想到这次牡丹奖决赛的摄制组导演还是他,看来这小子混的不错啊。
剧场里面的工作人员前面后面都在紧张忙碌着,安排观众入座,迎接大腕评审入场,安排演员候场等待,包括安排各大媒体记者的采访,事情特别多,这帮工作人员都快忙疯了。
这次决赛的评审也来了一位特别重量级的人物,这人是一位干瘦清癯老者,脸上带着一丝不正常的病态,看起来身体不怎么好。
这位爷进来的时候都是有好多人在他旁边搀着的,在细看那些搀着的人可都不是什么工作人员,这些人全都是相声界里面鼎鼎有名的大腕儿。
能有这种待遇的自然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他就是相声界的泰山北斗现在相声界辈分最高的寿字辈的老前辈马三爷。
这次牡丹奖决赛,这位相声泰斗终于出动了。
后台也一直在紧张准备着,化妆穿衣服什么的,都在忙着,因为决赛了,曲协也终于肯花钱了,这次一共请了五个化妆师过来。
要知道这里的演员也不过才十六个人啊,等于说是差不多三个人用一个化妆师,这就已经很奢侈了。上次复试的时候,好几十号人用三个化妆师,化妆师差点没累哭了。
趁着还有点休息的时间,何向东觉得应该过去打个招呼,知道人家的来历和师承再不过去就有点不合适了。
何向东便起身走到了马金山和田福堂身边,抱拳笑着道:“是马师叔和田师叔吧,我是何向东,见过二位。”
微微一个鞠躬。
两人抬头看着何向东,马金山笑了出来:“哦,你就是何向东吧,我听我们先生说过你,老头儿挺看好你的。”
何向东赶忙客气道:“张永爷过奖了,上次天津一别已经两年过去了,张永爷身体可好?”
田福堂应话了,他脸胖胖的笑起来就跟弥勒佛似得:“一切都好,你呀有时间就去南京看看老头儿,老头儿在教导晚辈的时候还常常拿你做榜样呢。”
马金山开着玩笑:“别老舍不得那点车费,实在不行你就走水路,从一路游到南京去。”
何向东摸着自己的大肚子,也开玩笑道:“我倒是无所谓,我就怕我跳下去把河水都给满出来,那就不合适了。”
“哈哈哈”几人都在笑,相谈甚欢。
决赛已经正式开始了,演员们一个个都被叫上场了,霍明德和湖南那两位也都上去了,但是何向东却一直和马金山他们聊天,看似是在聊天,其实也暗暗存了几分试探的心思。
不知道为何,何向东老是觉得自己这心里没着没落的。
终于轮到马金山他们上场了,马金山对何向东道:“我们哥俩先上了,等会演完了咱们再聚。”
何向东站起身来,客气道:“一定一定,等会儿我请二位吃饭。”
“好。”马金山答应了一声,然后和田福堂两人对视一笑。
就是这样笑容却让何向东心里更加没底了,他呆呆看着两人谈笑风生离去的背影,眉头紧锁。
薛果走到何向东身边,问道:“东子,你怎么了,东子?东子!”
薛果提高声音喝了一声,又推了何向东一把,何向东这才反应过来。
“你怎么了?”薛果又问了一声。
何向东目光一直凝聚在门口:“不行,我老是觉得心里没底,我去上场门看一下,你等我一下。”
说完他便急匆匆跑了出去,留下薛果一人愣在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