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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有人开天门

    对于老书生的刻薄言语那位仙尊并未恼怒,他只是嗤笑了一声而后整个天门便瞬间仙光大盛,而天门两侧那两条巨龙则瑟瑟发抖,硕大的头颅瞬间便低垂而下。

    “怎么,讲理讲不过就想要动手,我就不信你敢走出这道天门。”

    见到这一幕老书生用手掏了掏耳朵似乎完全没有将对方当成回事。其实老人很清楚,按照对方的身份这座人间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接纳对方的。

    “不过是一群初窥大道的伶人罢了,你们所谓的人间四教与骗子何异,传道授业到头来还不是为了那长生不死,为了飞升仙界?细数一下,古往今来这仙界有多少仙人都是你们四教之人?

    如今我不过是遂了他们的心愿而已,当然,你人间作为下界想要飞升自然需要我等制定某些规矩,如此又何错之有?”

    那人的脾气似乎是极好的,即便是身居高位被老书生这样挑衅依旧波澜不惊。

    “我之所以和你们说这些废话是看在你老书生还算道心纯粹,至于你,大道根本确实不错,连我都有些惊叹,但你们要知晓这并不代表什么。今日我想要做的事还是可以做到,即便是那人间大道规则会阻拦我,但是其他人呢?”

    那神秘人说完这番话于天门之内轻轻回首,随着他回头那原本仙光缭绕,朦胧飘渺的天门之内的仙雾神光便自动分散而后消散开来。

    在那天门之内除却之前被王羲颐打入天门之内的仙人之外密密麻麻还有数千位仙人屹立于那天门之内,在那神秘人回首之际他们所有人皆向前踏出一步,似乎是在回应那位仙尊的言语。

    “我就不信你能蒙蔽人间大道规则至此,让如此多的仙人降临人间。

    看到那数千仙人屹立于天门之内作势便要踏足人间的场景老书生嘴上依旧不依不饶,但是下一刻他的脸上分明露出了些许不可察觉的慌乱。

    下一刻在人间的某处有一座巨城之上一人骤然出现于城墙之上,那人白发白须身穿一身粗布麻衣负手站立在那巨城之上,他身材魁梧,浑身上下气息极为内敛,他整个人站在那里却似乎那里依旧是一片虚空一般。

    中年人虽然白发白须但是浑身上下无任何老人的迟暮之气,即便是任何普通人看到他那白发白须的模样也绝不会以老人来称呼男子,当然若是按照年龄来算他其实应该算得上是普通人口中的老年人。

    白发男子缓缓抬头,随着他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原本云海翻滚的天空骤然晴空万里,似乎是因男子的一眼而霞光万丈消磨掉那些云海一般。

    男子缓缓伸出一只手按在身前的城墙之上轻轻敲了敲,就像是稚童无聊玩耍一般。随着男子的动作他脚下那座巨城竟然微不可查的跟着颤动了几下,紧接着巨城所处的那方大洲方圆万里也颤动了几分。

    这份颤动微不可查,即便是这一州之中那成势高手也分明未曾察觉到分毫。

    但是在天外天,老书生和王羲颐所处的那方天地之内脚下有雷声大震,滚滚如江水从脚下摔落人间。

    那方不知其几千丈的天门也在这脚下雷声牵引之下轰鸣作响,整个天门剧烈震动,附近那些个仙雾云海都跟着颤动不已,而这一次天门之内那位神秘仙尊则并未出手阻拦。

    “若是我强行送他们出天门自然是免不了人间规则的干扰,但是如今是人间有人感召天门要行那飞升之举,若是此刻我将一些天上之人送入人间怕是坏不了下界的规矩,况且此刻人间天听依旧在我的蒙蔽之内。”

    站在那不断轰鸣抖动的天门之内那神秘仙尊漫不经心缓缓开口。

    这一次那老书生出奇没有反驳什么,他虽然依旧脸色如常但心湖之中却已有波澜起伏。

    他知道那人说的话并非危言耸听。若真是人间有人能够开天门而行那飞仙之举,确实是没有坏了人间的规则,而在这个时候若是混淆视听有仙人短暂离开天门则很有可能被那人间规则当做是人间飞升之人。

    人间很多修为高深且时日深长的修士一直视老书生为大道门槛,他们觉得他们这些年之所以未曾飞升仙界实在是老书生太不讲理,一个人借助着人间大道将天门彻底关上让所有人无法飞升,断了所有人的大道根基。

    这些人实在是太过小看了老书生,也太过小看了这人间大道规则。

    实际上老书生这些年所做的不过是尽量隔绝了这人间当初所谓的天人感应罢了,他只是不想看到那仙人垂钓人间如皮影操控般玩弄世人,至于那天门飞升老书生从未干预过分毫。

    世间大道虽万般艰难但我依旧会给所有人一个选择的机会,只要是自己选择飞升仙界离开人间老书生从不会去阻拦。但是若是以为成为那飞升之人便可主宰人间世人的走向,就可以高高再上,那他孔丘不答应。

    其实这些年一直未曾有人飞升便是因为此因。没有那天人刻意的馈赠,刻意去动摇人间根本,习惯了此等馈赠的人间之人飞升之路自然会坎坷艰难异常,就像是习惯了被人托举着行走便忘记了独立行走一般。

    这其中缘由老书生懒得去解释,更何况深谙人心的他很清楚,由他去告诉那些个眼高于顶之人说其实并非是他阻拦他们各位的飞升之路,其实是你们各位修为不够精深达不到飞升的条件这样的话估计无一人能信,既然如此那便没有解释的必要了。

    这些年人间并非未曾有一人尝试过飞升,也并非就真的无一人能够达到这人间规则的认可同时感应那道天门,在老书生的印象之中应该有八人之多。

    这八人具可飞升仙界入那天门之内,但最终真正走入那天门之内的唯有两人而已,其余几人选择不去飞升而留在这人间,当然最终也是付出极大的代价,几乎是断绝了之后的飞升之路,这些人的选择老人从未去干预。

    老人记得最近一次有人开那天门是不久之前,开天门的还是一个老熟人,当然,对方开天门开的有些勉强最终还是老人再旁稍微帮衬了些许,没办法,当年为了这个人间的安稳老人曾经利用对方做过一些事,这让老人觉得有些许不自在。

    虽然谈不上亏欠但到底是同道中人,况且老书生那个时候已经关注到了那人的二子,说不得会有一番师徒情谊,如此自然不会置之不理。

    在见到那人之后还曾短暂交谈过几句,最终那个被尊称为杨王的男人并未选择飞升走入天门之内而是选择回到人间,这倒是并未让老人意外。

    事实上老书生当年第一次见到对方的时候并未对此人有多好的观感。一个粗鄙的沙场汉子和一个儒家继往开来的圣贤,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也自然不会有什么共同的话题。

    当年的事很复杂,老书生面临的状况比之今日之险状有过之而无不及,最终老书生只不过是尝试着和那位早已威名赫赫的杨王说了一番话,他并未觉得对方会同意,而且那要求对于对方的负面影响堪称巨大。

    在这之前老人尝试找过当时的武皇最终遭到了拒绝,他不过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去找当时的杨继,甚至他已经决定放弃,不惜以自己去破掉当时的局势。

    未曾想老书生和杨继说完那番言语之后杨继只是沉默了片刻之后仅仅说了一句话。

    “带我去看看。”

    杨继就只是让老人带他去看看当时老人所探察,所遇到的那种局面,只是为了证明老人不是居心叵测,之后便毅然答应了下来。

    老书生不可思议的问对方是否听清楚他的要求,是否愿意承担那样的后果,结果只是换来男人一句闷闷沉沉的话。

    男人说:“虽然我是一介武夫,一个糙汉子不懂你们读书人那种弯弯绕绕的话,但是我也知晓哪些事是对的哪些事是错的。”

    很简单的一句话,比之那些老人读过的经典和他自己写就的道德文章要差的太多太多,可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老人这些年一直都未曾忘却。

    事有大小,道理有深浅,但皆有对错。

    杨继开天门到如今不过个把月光景,没想到这人间竟然又有人开天门,而且偏偏选择在这个时候,老书生略微感应片刻便已知晓那人的来历。

    “是他,那个原本早就该飞升之人,他不应该选择飞升才是,那并非他的大道才是?”老书生此刻的脸色有些难看,若是其它人的话他还能够凭借对于人间的掌控稍微阻挡一二,但是那个人他根本无法阻拦。

    或许只有那一个办法了,老书生咬了咬牙随即脸上又有释然之色。

    既然只有那个办法那么今日便是最好的时机。

    老书生扭头看向那三个王羲颐,但不知何时那三个王羲颐已经化为一人,一人身穿青色儒衫于老人身后站立。

    很多年以前他们便是这幅模样,一老一少,青衫少年与他的先生,如今青衫依旧,只是少年已非少年。

    “今日之事本就不是你的事,我曾和你说过很多次,你什么都好,就是有些过于执着于一字,还记得我曾送给你的那方印章吗?”

    看到那不断震动随后趋向于稳定的天门老书生此刻反倒是冷静了下来,他叹了口气柔声开口。

    “自然是记得。”王羲颐展演而笑,从怀中缓缓拿出一方古篆小印。

    小印只不过是用最为普通的苍化石雕刻而成,上面刻有四字,易伤情多。

    老人太过了解自己的这个学生,论天资和学识他的这个学生都绝对算得上是百年难遇,但唯一让他担心的便是王羲颐太过重情,这件事从当初对方一气之下便以及冠之龄去碾压诸国天才翘楚便能看出端倪,其原因不过是那几国当初对于老书生的学问贬低最盛。

    事实上自从老书生决定以一人之力杀掉那大秦始皇之日他便早已经不在乎这些虚名,所以后来即便是被自己创立的儒教很多人排斥,即便是学问几乎被销毁殆尽老人也没有多么在意。

    “我和你说过,天道无情这种话其实是没有道理的,所谓的无情并非世人所认为的那般无情,只是不以感情去扰乱大势,不为感情去判断对错,不知你是否还记得?”

    “先生的教诲王羲颐自然是不会忘。”王羲颐略微有些犹豫随后缓缓道。

    “既然记得你今日之后便不要再如此行事,为师最后再教你一次,一会儿你不要出手。”

    老书生回头看向那几乎便要走出天门的群仙淡然开口。

    王羲颐咬了咬牙沉默不语,他既没有多说什么但是也没有答应老人的话。

    老书生这次没有回头,他不用回头便能想到自己这个弟子那种挣扎难过的表情,但是他还是忍住了自己的不忍与心疼,他知道那样才能让对方不用那么坚持。

    “你的学问很好,其实当初我并非因为你走出一条不一样的道而迁怒于你,至于原因我想如今已经没有必要再说了,事到如今我只有一言相赠,还有一事相托。

    须知我辈读书人虽不畏艰难,虽千万人吾往矣。但也要知晓一事,君子时屈则屈时伸则伸也。

    你已经见过了你的小师弟,不论他认不认我作先生都无所谓,但无论如何你得认你的师弟,我如今无法亲自教导你的小师弟,当然他倒是也不需要我教导什么,但他毕竟年轻,遇到有些棘手之事需要人指点一二,今后就由你代我对他照拂几分。”

    老人的话语之中透露出淡淡的忧伤,事情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没有表露过多的心扉,比如他其实很想告诉王羲颐有他这么个弟子他真的很欣慰和骄傲,再比如他也很想告诉对方这些年别怨他的先生,其实他很想他这个弟子,但是这些话他终究没有说出口。

    既然决定了要破釜沉舟那么又何必多做感伤?与其让自己这位弟子心存不舍与难过倒不如让对方认为他的先生本就薄凉来的痛快。

    情深久来牵人心,何如情多转情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