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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你不求道,可曾求心

    这银装素裹的世界皆被白雪皑皑掩盖,或暗或灰,或脏或乱最终都将变成一片白,宛如丧缟。安静,从来没有这样安静过,就像此刻这个世界真的只有他杨文锋一人而已。

    无论是之前的故作纨绔还是之后的主动入局,说白了杨文锋只是凭借着他一心一愿在行事而已,他就像是一位行者,一路走走看看,遇到自己所喜所念便所留,至于其它的一切对他来说皆是过客,而他对于其它亦是过客而已。

    其实之前那中年人和他坐而论道之时杨文锋真正想说的便是一句话:“这大道与我何干?这一域人惶惶如翁中鱼鳖不知天地广阔;这广阔天下礼道崩坏再无道理又如何;这举国皆醉心满城皆疯癫又于他何关?”

    他从不求道,或许他曾经求过,但是他所求所愿皆空之后他便只有寂寞。一心寂寞,一心孤独,此后便是过客。

    大雪最是寒人也最是寒心,在这村中再无一人在杨文锋终于可以感受到这个世界却即将被冻死之际还是来了一人。

    当浑身积雪被扫除时这个世界也已雪停无声,杨文锋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张满脸皱纹的脸,那张脸即便早已分辨不出年轻时的样子但是杨文锋还是一眼便认出他便是当年来那个村子浑身浴血的年轻人,那个依稀和他有些相似的年轻人。

    “为什么?”杨文锋的嗓音有些沙哑,他看着已是暮色沉沉的老人开口道。

    “你不来便无事,你毁了这个村子,毁了一切。”

    “我不来便无事?毁了这里的不是我,是这里,”老人洒然一笑而后拍了拍自己胸口的位置。

    “年轻人,在你身上我看到了对这个世界太多的不满意,你觉得这个世界辜负了你太多,也觉得你和这个世界无甚瓜葛,但是你真的就能够置身事外?”老人一屁股坐于杨文锋旁边的石凳之上似喃喃自语一般。

    “要知道,无论是后天的道义学说不继还是大势皆是黑,你所处的世界还是在这里,在你的心上,你不求道,却该求心,求一个问心无愧啊!”老人拍了拍胸膛之后又如同安抚不听话的稚童一般拍了拍杨文锋的肩头开口。

    杨文锋猛然抬头,对面坐的那老人形态已然开始模糊,但是音容笑貌不正是他自己吗?

    他杨文锋自来这个世界以来不信因果不信气运云云,对于那些至圣先师的道理他敬佩却不拘泥,他所相信的唯有他的一颗本心而已。

    “人之性恶,其善者伪也。”杨文锋对面有一身影模糊缥缈不定,对方道音入杨文锋耳久久不散是提醒又像是训斥。

    “谬矣。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先动。”又有一朗朗书声传来,这次似乎带着些许欣慰和赞同。

    “无论是心还是道,皆如你所说,不重要了,你想要的,我想要的,所有人想要的都不过是个结果罢了,至于过程,只是一场大梦,该醒了吧!”最终耳边悠悠传来一声叹息,如同一声划破天际的春雷。

    杨文锋缓缓睁开双眼,此刻他还是盘坐于最后一亭之前。亭前笔墨纸砚皆如初,纸上雪白一片,亭前再无一人,此情此景恰如最终他所听到的话,不过大梦一场罢了。

    经此一梦之后杨文锋原本心中的郁气虽依旧难以释怀但是却也通透许多,他不知道先前的中年人是谁,但是他知道对方一定不亚于那一人惊一城的芈平。他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在他看来也不必知道,该来的终究会来,对方该让他知道的时候也必然会让他知晓。

    杨文锋起身伸了伸懒腰继续前行,他没有忘记前面还有一只老不死的家伙等着他呢!

    六里亭之后真的是荒原,荒芜人烟的地方最是杀人灭口之地,所以当杨文锋看到眼前一黑衣遮面之人丝毫没觉得这是偶然相遇的陌生人。

    那黑衣人站在荒原之中,周围渐有翠色的草木开始不过随意摇曳但紧接着便开始疯狂晃动起来。

    杨文锋离那黑衣人大概数十丈的距离,此刻还未开口便已然如烈马奔腾般向着对方的方向极极一撞而去。声如擂鼓,杨文锋这一路而过尘起草木折,翻飞的衣角如斧披刀斩般累累作响。

    看到杨文锋奔袭而来那黑衣人嘴角微微笑了笑而后身体微微前倾,他这一动周围仿佛有一股看不见的气力凭空将其托住而后推其前行,同样是奔袭,黑衣人所过之处无声无息但是地上却沟壑纵横,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两者皆如两道迅雷,几个呼吸之间便已然临近。大概数丈距离的时候那黑衣人先动,他只是手掌轻轻向前一推一抚,刹那之间一道肉眼可见的磅礴气流便从其掌中喷涌而出宛如蛟蟒。

    感受到那磅礴催山的气机杨文锋不退反进,接近那股气机之时他的身形只是稍稍停顿了一瞬便径直撞在那气流之上。

    平底起惊雷,杨文锋一进再进,那道气流在其蛮横的横冲直撞之下竟然直接被摧毁殆尽。那黑衣人还未来得及做出多余的动作杨文锋便已然来到对方身旁。

    那黑衣人反应也是极快,仓促之间之间一拳砸向杨文锋胸口,而杨文锋也是不讲道理般的和对方互换一拳。

    双拳到肉之后两人皆翻飞出去,不同的是杨文锋直接在荒野之中一退再退最终半跪于自己划出的沟壑之中而对方只是退了几步便稳稳站于原地,连消散力道这样的举动都不曾做过。

    杨文锋默默咽下口中涌出的那口血而后死死盯着对方,如此手段,如此实力,对方是感知一境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不同于之前杨文锋交手过的那些勉强可以算是感知境的人,眼前之人是实打实的感知,感知九境对方至少也越过其三。

    这样的人杨文锋根本是不可能敌得过的,但是那又如何,敌过于否打过才知道,若是还没打便想后手那他杨文锋的武道不走也罢。

    他起身而立将背后的长剑持于手中,这剑自楼内取出之后杨文锋便一直将其带于身侧,便是不方便携带之时也会时时用体内气机孕养一番,剑名无尘,自飞仙种子入体之后此剑再无之前神韵。

    杨文锋相信又朝一日这剑在他的孕养之下必定会再次扬名于天下,或许不仅仅是为了扬名,只是为了有点念想罢了。

    自王妃辞世之后无尘再未出鞘,此刻对敌没有神韵的无尘自然也不适合出鞘,况且杨文锋孕养剑意本身所走的也是闭鞘养剑的路数,此刻自然也不会轻易出鞘。

    他就这样连鞘持剑遥遥指着对方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他不动但是对方显然不想继续和他对峙下去以免夜长梦多。

    “还不逃?”黑衣人显然觉得这一战未免有些太过轻松写意,他轻轻弯下腰双手在两侧随意拽了两把草叶子在手中把玩。

    “我想到那个刘彦不是东西,但是没想到他这么不是个东西,连露脸都不敢?”杨文锋抹了抹有些草渣子的脸挑衅地看着对方。

    黑衣人笑了笑忽然觉得眼前这小子倒也不是那么讨厌,但即便是这样对方也必须去死。如此一想他便将手中的两把草叶子向着那少年扬了过去。

    两把草叶宛如数十柄飞剑瞬息而至,杨文锋手中的连鞘剑在对方挥手的刹那便也跟着动了起来。

    《平陵剑法》,一剑起势,气机未断便又迅速递出一剑,七剑之后杨文锋手中的连鞘剑仿佛催生出了一片逆向而上的光晕,那非感知一境之后特有的气机外放,仅仅便是靠剑势剑招而递出的一招。

    光晕时断时续但是却不曾断绝,只听丁零当啷几声之后杨文锋便又持剑于身前,而地上不过多了几缕断草罢了。

    虽然此刻杨文锋体内气机翻涌奔腾难以控制嘴角也渗出一丝血迹但是他还是挡住了对方的这次出手。

    看起来对方这次出手无甚稀奇,但是其草叶之上夹带着的磅礴气机仅一片怕是足矣让普通的立基巅峰死于非命,纵然是杨文锋的立基巅峰异于常人但是也绝对不是仅仅凭借这二品剑法和剑意便能轻松抵挡的。

    其实这黑衣人的武学招式和手段都稀松平常,但是仅仅境界和气机这种东西便可以弥补其所有的不足了,况且对方真的没有其它的手段?杨文锋可不会觉得这感知三境的高手仅仅是凭借气力和境界过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