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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锌幻境(八)

    我捂着脑袋,仍有余悸,“梵色,那琴为何伤我?”

    梵色亲亲我的额头,“许是俱生,不喜旁人触碰。”

    眉眼凌厉,一扫横躺在地的古琴,异色瞳孔幽幽发着光,咬牙恶声道:“该死!”

    左掌聚力,强硬将其收入乾坤袋。

    转而面色凝重问道:“可有哪里不适?头还疼吗?”

    顿了顿,迟疑道:“头疼的话,有没有……想起什么?”

    其实是有点隐隐作痛,但远没有梵色的反应这么夸张,此时此景,若我说痛反而显得矫情了。

    遂摇摇头,道:“我无碍。”

    说完正要起身,被梵色强行抱住不肯松手,我试图打趣,“又没出什么大事,你怎么比我还紧张。”

    梵色缄口不语,两人静静呆了一会儿,忽然他双手拢紧,贴着我脸面的脖颈发出细碎的嗡动声。

    “阿瑶。”

    “嗯?”

    “我们成亲吧。”

    ……

    素简的竹舍外墙贴了许多红纸,前庭上方大红灯笼挂了一溜,屋里更是张灯结彩,满满洋溢着喜气。

    我已换上了新娘服,在寝屋内梳妆。小心翼翼地在眉心点上花钿,黄铜映红妆,才发觉镜中女子双眸含情带怯,眉梢间尽是欲语还休的欢喜之态。

    又是期待即将发生的事,然临近时却又莫名紧张。

    晃神中听及敲门声,我回头,见到一身大红喜袍的梵色正推门而入。

    先前他身着玄黑之色,颇有内敛危慑之势,乍然换上红袍,气势大开,冷艳无双,华发用红带子绑在脑后,面上的重紫妖痕少了三分侵略性,尤显妖孽逼人。

    我启唇,又失语,怔怔看着他走进。

    梵色双手搭在我肩上,双眸深深望着我,柔声唤道:“阿瑶。”

    “嗯。”这一声将我的神智拉回现实,“呃!你好了呀,等等,还差头发没梳理。”

    伸手要去那梳妆台上的桃木梳,被梵色夺了去,附身拢住我,二人齐齐望着镜中相叠的红影,梵色问:“感觉如何?”

    我想了想,手搭在唇边悄声说道:“今天穿的衣服有点多,待会儿要不好脱了。”

    梵色一愣,露出一抹忍俊不禁的表情,别有深意道:“这个……娘子多虑,到时候勿需娘子费力。”

    我啐道:“还没拜堂呢,叫什么娘子。”

    梵色感叹,“快了。”

    说罢开始站在身后为我绾发,我看着镜中格外专注的他,没由来心中一阵窃喜。

    “梵色,凡界夫妻成亲,须得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礼齐全才可,我们是最便宜行事的夫妻了,直接拜堂就算礼成啦!”

    梵色一顿,“这次婚礼是有些仓促,以后若有机会,我们再补办一次。届时我必广布四极,用十二抬大轿、妍花铺地去迎娶你,让我们的婚礼受诸神恭贺,四海朝拜。”

    我好笑道:“荒唐,哪有人拜两次堂的。”

    ……

    “梵色,你说我是孤儿,那我在凡界就没有亲近的长辈吗?”

    “呃,怎么问起这个?”

    “就是忽然想起来,成亲这等大事,需得请长辈见证才好……哎呀!罢了罢了,这个节骨眼哪有机会去请人,我们自己婚礼,只需我们二人在场便最好……”

    梵色停住手,俯身我鬓角处亲了亲,“阿瑶,我今天很开心。”

    缓缓长舒了一口气,有感道:“活了五万余年,这是第三次这么开心。”

    “那你前两次开心是因为什么?”

    “第一次是初遇你,确定你非梦境臆想而开心,第二次得你口诺,与你定情之时。”

    与你初遇开心,与你情定开心,与你结发厮守开心。

    我捂了嘴,忍不住嗔了一句,“你们狐狸是不是都喜欢这样一本正经地道情话?”

    转念疑惑,“你说什么梦境臆想?”

    梵色只是微微勾了唇,同平时一样又不答话了,我习以为常。

    喜堂设在前庭花圃,我头顶红盖头,一条红绸两头牵,由梵色在前领我下楼。

    由于没有“高堂”在场,是以一拜天,二拜地,三夫妻对拜,礼成。

    凡界成亲一般最短也得乱哄哄闹个一日,我俩这遭颇具效率,梳妆准备半天,牵下来拜三拜就可以再牵回去了。

    因视线有碍,我走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梵色今日却奇了,平时打量他步伐沉稳有力,回去途中短短脚程,单上个木梯便连跌了两步。

    有惊无险地回到寝屋,坐在床榻边,正寻思着回房之后要进行的步骤,一支碧绿翡翠的玉如意利落挑开了红盖头。

    梵色就站在我跟前,拿着两只白瓷酒杯挨过来与我同坐,分了我一杯,“我们饮合卺酒。”

    我喝着酒,眼睛滴溜溜看着他,酒饮尽,甫一抬头,便见梵色倾身挨过来了。

    一嘴叼住我唇,开始舔舐亲吻。

    啊!入洞房了入洞房了,我忽腾升起一阵心跳。

    看见梵色紧闭双眸,浓密纤长的眼睫快速颤抖着,不时划到我的,瘙得我眼皮微痒,忍不住伸出一指,用指腹去触他的眼睫。

    扰了专心亲吻的梵色,下一刻手腕被一把握住,高举于头顶,随之上身重量加剧,两人双双倒在床上。

    梵色一掌发力打落床幔,红色纱幔齐齐滑落,屋内有红烛光透进来,纱幔之内影影绰绰,视线暧昧。

    头饰未拆,狐狸又下了狠劲在我唇上折腾,连带手也不规矩了,上上下下摸索、撕扯,压着我喘不过气,脑袋上的头皮硌到了尖锐的金属,我不舒服地扭了扭脖子,这细微的动作梵色居然察觉到了。唇与我分开,一只手撑着上半身留出二人之间的空隙,左手轻柔地在我头发上拨弄,一根一根将发钗步摇等解下,随意丢在一旁。

    我得空重新拥抱空气,剧烈地喘息。方才被扑倒时双手一直挥舞着要挣开,慌乱中似乎勾歪了梵色的发带,不少额前碎发滑落下来,迷离了我的双眸。

    梵色细细抚着我的脸庞,我微启着唇,失神看着此刻、与平日大不相同的狐狸。

    淡色的唇已染成绯红,脸颊上除了重紫妖痕外,肤色依旧煞白,然眼睛周围却腾升起浅浅的粉色,微眯起琉璃双眸,内敛**,低头亲亲我的眼睛,动作轻柔如吻翎羽一般似亲非亲。

    ------题外话------

    上一章中“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出自《秋夕》唐/杜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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